第十四章 好人怪人壞人

第十四章 好人怪人壞人

聽到這聲突兀響起的話語,張青猛然轉身,只見城門洞口有一人影倚牆而立,一手伸向自己,手掌之上是兩枚銅板,另一手正握著葫蘆仰頭飲酒。

夜色之下,這幅場景怎麼看怎麼的詭異。

張青左手按在腰間長劍之上,他說道:

「余老弟,今夜你我兩次相遇,未免也太巧了些吧?」

看著張青細微的動作,余長安略帶醉意,他笑道:

「原來張大哥是習慣了左手劍啊。」

長劍出鞘猶如游龍出水,一道寒影於潼湘城夜色下直奔余長安而去。

眼見長劍刺來,余長安放下舉到嘴邊的噬魂葫蘆,他一步朝身前邁出,隨後側身躲過張青這一劍,余長安打了個酒嗝,仍舊自言自語道:

「竟然是六品,果然如李老頭所說,望氣與匿氣皆是一丘之貉,只會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一劍無功而返,張青自然知曉今夜之事已經被此人察覺,他絕對不允許五堂大事會在自己手中,縱使這個姓余之人行為詭異,更是摸不清他的底細,張青也要冒險出劍,此人絕對不能留過明天。

張青一劍過後,再起一劍,左手劍如同劃破夜空,當頭劈下。

仍舊是側身躲過,余長安看準時機突然出手,他右手猛然探出抓住張青的肩膀,憑藉著四品巔峰的磅礴內力,隨後向後一拉,張青瞬間感覺原本沉穩的身形突然不受控制,雙腳竟然在這一拉之下飛離了地面,他身體前傾朝前方飛了出去。

余長安一擊之後並沒有停手,只見他身形在原地兜轉了一個圈,隨後身形隨著張青飛出的方向奔走,腳下一步踏一步具是細小碎步,然而移動速度卻反而極快,眨眼之間,他便搶先掠至張青的身前,在張青身體失去平衡仍舊未能擺脫被余長安先手一拉之力的束縛的剎那,余長安提起膝蓋,一記撞膝狠狠的撞在了張青的胸口。

砰的一聲!

張青的身體被一撞之後,只見以胸口處余長安這一記撞膝的落點為中心,四肢與頭顱受大力之後皆向下垂,他身軀彎曲似弓,反向朝上空彈起。

余長安一記撞膝,便負手而立,已經不必再出手。

當張青一百五十斤的身體重重的摔在地面之上,他的胸口幾乎盡數碎裂,眼中生氣渙散,進氣逐漸少於出氣,余長安蹲下身子,看著這張前幾日一直與他談笑的面孔,並沒有詢問其他,想知道的,他先前已經知曉了八分,剩下的就是想要看一看這所謂的鳳凌郡鳳凌會五大堂口,倒是要設下怎樣一出羅天盛會。

張青不斷的咳著血,他料到了余長安不是一般之人,但是沒有想到自己與其修為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斷斷續續的問道:

「你…倒地是…誰?」

余長安看著張青死不瞑目的雙眼,他回答道:

「我姓余,來自厄萊城。」

鳳凌郡,最近一直籠罩在一股壓抑的氛圍之中,市井黎民自然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到街道之上不斷奔走往來的郡守兵馬日益增多,而以往一直活躍的鳳凌會這段時日尤其的安靜,簡直可以說是安靜的可怕,據一部分鳳凌會內部的成員透露,這段時間之所以如此詭異,是因為鳳凌會將要放生一場變動。

賀之堂祖上四代行醫,賀氏醫館在潼湘郡西北一帶遠近聞名,街上鄰居見面,都會客氣的喊一聲賀老先生,而一些在他手中妙手回**到病除的病人則是更喜歡尊稱一聲賀老神仙。

當賀之堂自鳳凌會安靜的內室走出,來到這座聞名潼湘郡的聚義廳前,映入眼帘的是十名同樣聞名潼湘郡的江湖男女,五名會內長老,五名五堂堂主。

十人之中,除去兩名女子之外,其餘皆為男子,其中三名老者,五名青壯。

見到賀之堂走出,為首的老者走上前恭敬的問道:

「賀先生,舵主情況如何?」

看著眼前各懷鬼胎心思不一的十人,賀之堂心中感慨萬千,他說道:

「和七日之前一樣,單從脈相上看,舵主應該撐不過這七日,而且先前聽大長老所言,這幾日舵主又是只喝些粥米而未進任何其餘飯食,身體機能依然消退殆盡,然而舵主體內卻有一股氣時刻護著心脈,即便是在如此境地之下,仍舊為舵主留下了最後一絲生計,這等手段,老朽也是生平覲見啊!」

聽到賀之堂這番話,老者說道:

「舵主是在強行留住生機,他還有心愿未了,賀老先生,我斗膽問一句,舵主還有希望嗎?」

賀之堂嘆息道:

「大長老,老朽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別說是你們鳳凌會的人,哪怕老朽作為一個外人見到舵主這般模樣,看著也難受,只是身體機能以損,內府已經破敗,老朽我無能為力啊!」

身前老者一陣沉默,他隨後說道:

「明白了,有勞賀老先生,待會兒我讓下邊弟兄們把診金給您送去。」

年過古稀的賀之堂搖了搖頭,他說道:

「大長老不必如此,先前已經付與老朽二十兩,已經足夠家裡小輩的開銷,老朽沒幾年便要入土的人,還要這些身外之物有何用處,大長老,老朽說句實在話,之前若是不舵主出手相救,老朽這雙腿早就被人打斷了,就不下舵主,老朽心裡有愧啊!」

老者對著賀之堂深施一禮,隨後派兩名會上弟兄一路互送,將其送回醫館。

老者姓郭名震,是鳳凌會大長老,位居五堂堂主之上,僅在鳳凌會總舵主一人之下,別的暫且不說,一身四品中階的武道修為便可傲視場間九人。

郭震緩緩走到一張黃花梨木椅前坐下,他朝眾人揮了揮手,說道:

「都回去吧,清風曉月,高山渠水還有詭道,五堂各有分工,終日瑣事不斷,好多事等著你們回去處理,舵主此時若是知道你們因為他的病狀而耽誤了會內的事情,他會愧疚的。」

大廳之內餘下九人相繼告辭離去,大長老郭震閉目凝神,許久,他對著空無一人的大廳問道:

「舵主,您都看到了吧?」

空曠無人的大廳之中響起了一道沉悶的聲音:

「嗯,看到了。」

大長老仍舊閉著眼,他問道:

「除去老四,老二老三和老五暫時來看沒有參與其中。」

大廳之中響起了一聲嘆息,隨後那道沉悶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老四不能留,至於五堂堂主,呂梁倒是可以不殺,此人生性多疑,處處謹慎,頭十年之內,對玉兒不但沒有威脅,反而會有些幫助,至於十年之後留與不留,那就是玉兒自己的事情了。」

郭震睜開雙眼,他說道:

「按照行程,大小姐還有不足兩個月的時間便會抵達,這一路之上雖然不會太平,但是以小姐身邊的那幾人來看,想來問題也是不大,最不濟還有那一張舵主安排的底牌,想必誰也不會想到,清風堂的前任堂主,並沒有死。兩月之後,舵主這面老夫就幫不上忙了,醍醐灌頂雖然先代有過記載,可是畢竟誰也沒有親眼所見,至於他們五位堂主,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舵主放心,等到鳳凌宣會那日,老夫親手送他們上路。」

空曠的大廳之中,再一次傳來了一聲嘆息,似悲痛,更似無奈。

張青不見了,這件事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傳入張容玉的耳中,她迅速命令張府扈從全城尋找,就算挖地三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然而一臉三日,仍舊沒有任何蹤跡,而眾人在潼湘城停留的時間,也由最初預計的三日延後至五日。

當余長安第二次從城東的紅梨酒庄滿載而歸后,恰巧在客棧門口,遇到了滿目愁緒的張容玉,余長安笑著點頭,算是打了一個極有禮貌的招呼,隨後變準備上樓,結果在與少女擦肩而過時,卻被其攔了下來。

余長安疑惑的問道:

「張大小姐有什麼吩咐?」

一身華貴紫衫,一臉傲然之氣的張大小姐冷聲道:

「張青不見了。」

余長安點點頭,示意他也知道此事。

張大小姐繼續說道:

「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對不對?」

聽到此話,余長安一愣,說實話即便是心性極佳,但余長安難免有些做賊心虛之感,他說道:

「張大小姐說笑了,余全哪裡知道張大哥去了何處,這幾日只顧著去城東紅梨酒庄買酒來著。」

張容玉冷冷的說道:

「你撒謊,是你殺了張青。」

十八年以來,余長安第一次感覺到這女子的直覺是如此的可怕,他說道:

「張大小姐未免太看得起我余全了,就算想要趕我走,也不至於給我背上這麼大一個罪名。」

長舒了一口氣,張容玉意識到張青基本上不用在派人去找了,她有些落寞的說道:

「姓余的,雖然我一直覺得你很乖,是一個誰也摸不透的怪人,但是最起碼我覺得你不是一個壞人,看來本小姐眼瞎了。」

余長安突然走上前一步,嚇得張容玉急忙後退,結果未曾想身後便是客棧的屏風,竟然退無可退。

攔著有些驚恐的少女,余長安若有深意的說道:

「張大小姐,您是否聽過這樣一句話,你認為的好人,未必是好人,反而你一直覺著不是好人的怪人,其實很有可能是一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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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公子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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