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做。」

婉雲垂下了眼睛，咬著紅彤彤的嘴唇，盡量的模仿著剛才宋嬤嬤走路時候的姿態。

只走了兩步，宋嬤嬤的竹板就裹著風聲打在了婉雲的大腿上。

竹板打得婉雲一個踉蹌，卻是絲毫沒有收手，緊接著又一下落了下來。

疼，特別的疼。

婉雲垂著的眼角眨巴了兩下，盡量瞪大了眼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

「我再做一次，看好了，若是再做不好，中午就別吃飯了。」

婉雲眨巴著微紅的眼睛抬頭認真的看著站在她身前的宋嬤嬤。

宋嬤嬤眯了下眼睛，自己身前的小孩兒，小小的軟軟的，看著都讓人覺得心都要化掉了，卻是難得的可調教的料子。

婉雲仔細的盯著宋嬤嬤一步一步慢悠悠的步伐，卻沒有看到宋嬤嬤看著她微微滿意的眼神。

人人都說『步步生蓮』這個詞，以往的婉雲是怎麼都想象不到這個景象是怎樣的，但是此時的婉雲忽然覺得，這個詞好似給宋嬤嬤定做的一般。

哪怕這個屋子有點昏暗，哪怕宋嬤嬤的樣子不突出，聲音刻板也不是很能讓人記住，但是此時一步一步走的緩慢的宋嬤嬤在婉雲眼裡卻是美的。

是那種宛若侍女畫一般的讓人看到就覺得舒心的感覺，讓人無端端的也想要變成她那個樣子，這無關容貌，背景，亦或是性格。

婉雲沒打什麼折扣，平靜而又認真的在宋嬤嬤這裡學習著，雖然被抽的次數很多，但是卻並沒有像一般五歲孩子那樣哭嚎吵鬧。

她像是海綿一般，不斷的吸收著她現在能吸收的一切可以讓自己在這個時空里存活下去的資本。

人人都說丫鬟好當，但其實，婉雲覺得，幹什麼其實都是不容易的。

五歲的孩子，在上輩子，還是可以無憂無慮瘋玩兒的年紀，但是在這兒，她雖沒有見過多少其他的孩子，但是從宋嬤嬤的表情里，她還是能夠感覺的到，自己學會的這些並不是很可以驕傲的事情。

婉雲從宋嬤嬤這裡學了姿態，學了規矩，更是學了簡單的算賬管家，以及《女則》。

短短的三個月，婉雲的日子過的很充實，這裡很安靜，基本除了宋嬤嬤和一個經常來這裡送飯的小丫鬟以外，婉雲看不到別的什麼人，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學習的，早就已經超出了宋嬤嬤以往教授別人的所有東西。

這一日婉雲在書房裡把宋嬤嬤留下來的賬算完，吹了吹還帶著墨跡的紙張。

上面的字跡比尋常的字跡要大很多，雖然不大好看，但好在字跡還算清晰。

婉雲抖了抖自己被凍紅了的手，把東西歸置了一下，隨後從宋嬤嬤不知道從哪兒給她搬過來的一套小桌椅上站了起來，把手裡捏著的紙張盡量的踮著腳輕輕的放在了距離她的小書桌並不太遠的大烏木桌子上。

以往婉雲在習字的時候，宋嬤嬤都會在一旁監督，亦或是捏著一本書在旁觀看。這種有點悠閑的生活在婉雲看來都是不大正常的。

她是不清楚誰家的調教嬤嬤會這般悠閑，除了調教一下自己以外，就沒有其他的活計了。

不過，這不關婉雲的事情，她就是一個還沒有上崗的底層待收留小丫鬟，也談不上有什麼利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