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第544章

「我也不知道啊……」魏傾急得跺了跺腳,剛剛魏成光派人將她和趙秀放了出來,她便猜到是賜婚聖旨來了,還想著自己終於熬出了頭,結果卻是個侍妾!

侍妾是什麼,也就比一般的丫鬟身份高一點,還真應了方晴雅的那句話,自己在二皇子府上的身份還沒有在魏府做個庶女身份來得高!

「行了,」趙秀雖也是心中煩躁,見著魏傾這般神情還是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你莫急,那公公不是說了嗎,你是入了二皇子府的頭一個女子,這一進門便是當仁不讓的女主人,來日里若是產下個一男半女,這位分肯定也是要往上漲的。」

聽著趙秀這般安慰,魏傾心中方算是好受了一些。正好此時魏成光送了那公公回來,收了一臉的喜色,仍舊是前幾日那般冷漠,隨意地瞥了魏傾和趙秀一眼說道:「既然聖上已經下了旨意,便準備著吧,這兩三日無事便不要出門。」

「我都已經要出閣了,父親還是打算禁著我的足嗎?」魏傾上前一步,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定定地看著魏成光說道,「父親當真不顧一點父女情分了嗎?」

「父女情分?」魏成光冷冷一笑,「我同你早就沒有什麼父女情分,正好二皇子肯收了你,你若不願準備,初五那日直接將你扔上了轎,抬去二皇子府上便算完,左右沒有人來觀禮,我也丟不了什麼人!」

魏成光不再管趙秀和魏傾,拂袖離去。魏傾在後面氣得一邊跺腳一邊哭,還是趙秀嘆了口氣,忍住了左胸口處的痛感,說了句:「你父親說的對,也該準備著了,之前的大紅嫁衣也不能用,咱們也是要重新準備。」

魏傾無法,只能隨著趙秀離去。待到魏央歸家的時候,立夏方將這件事情講與了她聽。

魏央輕聲一笑,魏成光從前待魏傾極好,現在卻連句話都不願意同她說,想來當真是被趙秀和魏然魏傾三人傷透了心。說起來也是,魏成光待趙秀母子三人不薄,魏然卻睡了他的小妾,給他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趙秀和魏傾非但不阻止,反而還幫著他瞞著,任由夏菡腹中孩子的月份一天一天的大了起來。

元武帝對魏然之事大發雷霆,下令刑部徹查,魏成光身為魏然的父親自然是要避嫌。他也正好不想幫魏然,也算是樂得清閑。唯二皇子和魏然四下奔走,尋找援助,只是利益明顯,生死攸關,願意伸出援手的大臣是少之又少,二皇子和魏然為著此事是吵了好幾回,甚至互相動了手。

二皇子忙的焦頭爛額,甚至去求了李千玟。冀璟對李千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將全部的事情剝析開來說與李千玟聽,求她去請南唐出手,讓南唐給元武帝施加壓力,幫上自己一把。

誰料李千玟雖然相中了冀璟,在這種事情上卻是半分都不肯讓,直言情感是兩個人的事,絕沒有親家之間相互施加壓力弄得雙方都不好看的道理。

冀璟急得火燒眉毛,幾乎要跪下來同李千玟哭,李千玟卻是不管,仍舊對冀璟萬般溫柔,卻是咬緊了牙關閉口不提此事。

據蘇梓椋說,元武帝最近像是對二皇子徹底死了心,不光將從前二皇子的事務盡數轉給了三皇子,叫他自己先擦乾淨自己的屁股,更是允了三皇子進出議事殿,幫忙處理國事,批閱奏摺。

蘇晉還悄悄告訴魏央,元武帝似乎有意召回遠在邊疆的五皇子。

這是一個極其不一般的信號,元武帝似乎有意在朝堂之上進行一次大換血。五皇子生母李瀟瀟,從前甚得聖**,卻不知為何於五皇子幼年時期失**於元武帝,連帶著五皇子也少年時期便被遣往邊關,數年不得歸晉陽。

不過現在看起來,元武帝更像是保護這個真正在自己心尖尖上的兒子。

三皇子最近頗為受**,在朝堂之上也是如魚得水,但是德妃在後宮裡卻沒有絲毫張狂,照舊吃齋念佛,日日生活在裊裊上升的青煙里。

四公主因著李千玟的事情是吃不好飯也睡不著覺,每日無精打採的面色難看,更叫李千玟比了下去。玉貴妃也聽說了元武帝有意將五皇子調回晉陽的事情,跑去竹館居里大鬧一場,罵了李瀟瀟個狗血淋頭。有宮人跑著去通報了元武帝,元武帝趕到竹館局將玉貴妃帶走,與李瀟瀟見面時二人仍舊是面上淡淡的,彷彿初識的陌生人。

玉貴妃被元武帝勸了回去,趴在元武帝肩頭又哭又鬧了好久,方才抬起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可憐兮兮地問了一句:「聖上真的要將五殿下調回來?」

元武帝嘆了一口氣,將玉貴妃的臉按在了自己肩頭,玉貴妃張嘴咬在元武帝肩頭,任是滿口血腥氣也不肯松牙關一分,元武帝連哼一聲都不曾,只聽見玉貴妃含糊著說了一句:「你和我說過你不愛她……你和我說過的呀……」

元武帝沒有法子,摩娑著玉貴妃一頭錦緞似的長發說了句:「玉兒……朕需要朕的兒子……」

「聖上的兒子?」玉貴妃冷笑一聲抬起頭來,牙齒和嘴唇上還存留著元武帝的肩頭血,「二殿下和三殿下,哪個不是聖上的兒子!聖上為什麼偏偏將她的兒子看得這麼重!你都是騙我!」玉貴妃說著說著眼眶中就湧出了大顆大顆的淚水,「當年你和我說……說你不愛她……可你忍了二十年,終於忍不住了……聖上,你明明就沒有一刻忘記過她!」

「放肆!」元武帝拂袖而怒,而後望著玉貴妃通紅的眼睛又放緩了語氣,說了句,「玉兒,朕是一國之君,有些事情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你僭越了……」

玉貴妃冷笑一聲,淚水劃過她的臉頰和尖尖的下巴,她望著元武帝,一臉的不可置信和哀戚,「聖上是一國之君,可聖上莫要忘了自己是怎麼坐穩的皇位!若沒有我西夏的支持,沒有我西夏死在北漢三萬條鮮活的生命,聖上覺得聖上會有和臣妾說『僭越』的這一天嗎!」

「烏和宛玉,你別太過分!」元武帝忽然起身,差點讓靠在他身上的玉貴妃跌落在地,「你西夏國力現今如何不用朕提醒你,你是西夏公主,可也是我北漢妃嬪,還是擺正自己的位置,看清自己的身份!」

「好好……」玉貴妃連說幾個好字,眼睛瞧起來和唇邊的鮮血一樣紅,她的右手顫抖,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不叫自己的巴掌扇到元武帝的臉上去,「算我烏和宛玉看錯了你冀煜!當年你萬般溫柔,親口在我耳邊許下諾言,說是今生都會對我好,我西夏勇士還有三萬條亡魂徘徊在這晉陽城不得安眠,聖上就和我說出這種『僭越』、『位置』、『身份』的話來!我西夏是沒落了,可聖上別忘了,當年若不是我選擇了聖上,而今未必會是你冀煜坐在這個位置上!」

「啪!」玉貴妃沒有扇的巴掌被元武帝扇到了她的臉上去,元武帝右手顫抖,滿目通紅,對著玉貴妃低聲吼了一句,「當年若不是你,我何至於叫瀟瀟和五兒受這麼多年的苦,朕是一國之君,二十年來待你如一日你還不知足,烏和宛玉,我看你是需要靜思一段時間來反省自己了!」

說罷,也不待玉貴妃反應,元武帝便揮袖而去,臨走前吩咐了身邊的公公道:「傳旨六宮,將玉貴妃禁足半個月,無詔不得探視!六宮事務暫由德妃管理!」團布豆圾。

那公公趕忙彎著腰應下,元武帝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安寧殿,只剩下玉貴妃一個人緩緩滑落在地,淚水如泉涌,打濕了自己的衣袖。

正月初五,剛過春節沒多久,整個晉陽仍舊是熱鬧得很。家家戶戶的燈籠尚未撤下,傍晚時分微微發紅,叫人瞧著甚是暖心。

老張和王叔正在悅香樓里吃酒,老張不勝酒力,喝得東倒西歪,正打算告辭回家,卻聽得桌對面的王叔說了一句:「老張啊,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正月初五唄,」老張打了一個酒嗝,滿不在乎地說道,「難不成是大年初一啊!」

王叔嫌棄地在鼻子前扇了扇手,往後傾了傾身子說道:「我還不知道是正月初五。今日是二皇子納妾的日子。你可知道?」

「納妾啊,」老張隨意地揮了揮手,又打了一個酒嗝說道,「你現在是閑得很,人家納妾你也管。趕明兒收了一個丫鬟你是不是也要去打聽打聽那丫鬟年方几何是否婚配家中可有田地財產……又不是娶妃……」

王叔被老張的酒嗝熏得屏起了氣不說話,老張又是一個酒嗝打得自己有點噁心,衝到窗口就打算吐,卻猛地瞧見一頂小轎打樓下經過。老張只覺得一陣清明穿過自己的腦子,轉過頭去問了王叔一句:「納妾?你是說二皇子納妾?」

「噓,你小點聲,」王叔看了看四周的人,確定沒有人看自己方才上前和老張一起趴在窗口小聲說道,「雖說差不多人人都知道,你也別這麼張揚。的確是二皇子納妾,納的就是魏尚書的長女,昔日里名滿晉陽的傾城小姐。」

老張歪在窗口,瞧著那小轎慢慢走出自己的視野,打了個酒嗝說道:「這二皇子也當真有艷福。那麼漂亮的一個姑娘就做了個妾……魏尚書倒也捨得。」

「皇家之事,咱們怎麼知道呢。」王叔若有所思地靠在窗口說道,「興許是為了籠絡二皇子吧。」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老張和王叔在窗口處吹了好一陣的風也是清醒了,結了賬便往家走,談話里還是平時那些家長里短,彷彿忘記了剛剛看見的那頂小轎,而此時轎中的魏傾,則是雙手緊握,恨不能將身上那件桃紅色的嫁衣捏出水來。

桃紅色桃紅色,臨了,她還是要穿桃紅色!

魏傾想起自己今晨在屋內梳妝的時候,想要做最後一次努力,提了裙擺往魏央的院子里跑去,正好在門口撞見了言笑晏晏的魏央。魏央捧著一盒簪花,歪著頭對她笑著說了一句:「大姐急什麼,妹妹還未去送禮呢。」

魏傾正愁不知如何和魏央開口,現下卻是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地說了一句:「好妹子,從前萬般都是姐姐不對,你原諒姐姐,將你那鐲子送與姐姐做禮可好?」

「哪個鐲子?」魏央斂了鬢旁碎發,隨意一笑,「姐姐喜歡便去梳妝匣里撿吧,雖是為人侍妾,到底也不要栽了面兒。」

魏傾如何聽不出來魏央話中的諷刺,只是事到臨頭她顧不得臉面,只想著自己拿到了鐲子就可以做正妃,做皇后,就可以成為這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便是妹妹腕上這個,」魏傾想要伸手去拿,魏央卻是偏手躲開,「怎麼,妹妹不捨得給了?姐姐只要這一個,妹妹便割了愛好不好?」

「恕妹妹難以從命,」魏央將那盒簪花塞在魏傾懷中,「此物乃是家母遺物,不可輕易贈人。」

魏傾想要伸手去搶,卻想起來冀璟交待過她萬萬不可毀了那鐲子,正猶豫著,給她絞面的人已經追了過來,手裡還攥著一根白線,匆匆忙忙地說了句:「大小姐,二皇子那邊就快派人來了,雖說這納妾不講究吉時,到底也不能太多耽誤啊……」

魏傾被這絞面的人一耽誤,這邊魏央就閃了身子進了門,魏傾恨恨地盯著她的背影,只覺得今生全部的希望都泯滅在了魏央的手中。

魏傾仍舊在回憶著,卻是轎身一停,只聽得外面喜娘說了句:「傾主子請下轎吧,殿下在屋裡等著呢。」

十里紅妝沒有,八抬大轎沒有,她的夫君沒有騎著高頭大馬去娘家迎她,甚至到了門口都要自己進去!侍妾侍妾,說到底,連個妾都不如,不過是個侍奉主子的奴婢罷了!

自己堂堂魏府長女,也是名滿一方的傾城小姐,到頭來,卻要做一個奴婢!

可是已經到了二皇子府門口,萬萬沒有再回去的道理,魏傾只能從轎中伸出一隻手來,搭在喜娘的手上,跨了火盆灑了公雞血,不必拜祠堂,不必拜天地。只將她送到了二皇子府上的一處偏院,關上了門便算完了禮。

整個偏院都蕭索得很,正是冬日,花草皆凋零,連株點綴的梅花都沒有,就這麼簡簡單單一個小院子,比魏傾在魏府時住的不知要差上幾倍。

屋內也是一片簡單,沒有鴛鴦紅燭也沒有合巹酒和大棗桂圓,魏傾獨自坐在一片冰涼的錦被上,攪著一方帕子心裡莫名升起了幾分緊張。

畢竟是她的大婚之日,一個女人也這一輩子也就這一次了,魏傾面上浮起幾分嬌羞,想著自己一會兒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夫君。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喧囂的聲音,夾雜著幾陣笑聲,魏傾於笑聲之中聽出了冀璟的聲音,他說:「我帶你們看看去。」

魏傾心中一喜,自己雖說只是個侍妾,二皇子卻也宴請了賓客,可見是極其看中自己的,魏傾心中這樣想著,嬌俏地抬起頭來,溫柔地喚了一聲:「夫君~」

話音未落就見冀璟推門進來,後頭還跟著四公主並李千玟和方晴雅以及幾位小姐。

「夫君……這是?」魏傾一時有點懵,愣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夫君?」方晴雅表情誇張地冷笑了一下,「這年頭連一個侍妾都能在人前管皇子叫夫君了?臣女瞧著這二皇子府上沒有女主人,四公主身為妹妹也該幫忙看管一下。」

魏傾被這話說得面上一紅,抬頭去看冀璟卻只見他一臉淺笑,像是沒有作答的打算。魏傾自己坐在榻上是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話來。

「方小姐說什麼你沒聽清嗎?」四公主仰了仰下巴,睥睨著魏傾道,「不過是一個侍妾,也敢做起主子的架勢來,我與皇兄都在這裡站著,你自己在那裡坐著還懂不懂規矩!」

魏傾被四公主唬住,趕忙站起身來,可是仍舊自己站在這邊,面對著對面的一群人。

「璟哥哥是納了個傻子嗎?」李千玟輕聲一笑,語音婉轉叫冀璟心頭一顫,四肢百骸都舒爽得很,「我父皇便是睡個丫鬟,可也不睡這不長眼力見兒的呢,瞧瞧咱們都在這兒站了多久了,連口水都沒有。」

魏傾一時間未能反應過來,還想著能在李千玟面前炫耀一下自己是二皇子府上的人,因此微微一笑,朝外喊了一聲,「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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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良田之農女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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