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三個月的身孕?」馨貴妃的語音上挑,「高昭儀瞞得倒是好,可這臣妾瞧著……」
馨貴妃說著,就是走上前去將那匣子里的東西細細地看了,神色也是大變,「這是想詛咒後宮全部的皇子呢,這行巫蠱之術的人,實在是用心狠毒!」
唐獻帝望向高昭儀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探究,畢竟這高昭儀若是有了孕,若還是皇子的話,這前面的幾個皇子可就真是擋了她的路了。
高昭儀已經是抖若篩糠,本來想著自己有孕受不得牢獄之災,希望唐獻帝能對自己網開一面,卻不料是這個下場,只希望唐獻帝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饒自己一命。
「既是有了子嗣,不論怎麼樣先不投入大牢了吧,」唐獻帝的聲音清冷,不帶半分情感,「傳朕的旨意,將高昭儀禁足在宮裡,每日派太醫來診脈就是,這事情一定要好好地查,朕倒是要看看,是誰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情來,至於這些東西,都給朕拿出去毀了!」
一旁的太監趕忙應了就要退下,卻又被唐獻帝喚住說了一句:「傳大巫醫到議政殿等朕。」
皇后見唐獻帝已經這麼說,也是不好再對高昭儀多加苛責,雖是這高昭儀因著腹中的孩子躲過一劫,不過也算是葬送了這孩子的前途,將來若是生下個公主可能還能好一些,若是生下個皇子,這一生怕是都沒有希望了。
皇后這樣想著,也就覺得高昭儀不足為懼,說了幾句場面話就隨著唐獻帝離開了。
馨貴妃施施然放下手中的茶杯,連看一眼地上跪著的高昭儀都懶得看,便是要起身離開,高昭儀卻在身後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不知道臣妾是哪裡得罪了貴妃娘娘,要叫貴妃娘娘對臣妾下這麼重的手。」
「高昭儀可別這麼說,」馨貴妃轉過身來,一身華貴的氣息,「你雖是得罪了本宮,可本宮還不至於出手對付你一個昭儀,高昭儀平時為人太高調了,要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後宮可不是有了皇上的**愛就可以活下去的,不信昭儀瞧瞧皇后,這些年來皇上可不怎麼**愛皇后,可皇后照舊將自己的位子做的穩穩噹噹,昭儀太心急了,還沒得皇上幾日**愛呢,就將尾巴翹到了天上去,這後宮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昭儀栽跟頭呢,本宮勸昭儀一句,以後若是皇上心中只有昭儀了一個了,將昭儀放在心尖尖上了,昭儀再如此張揚吧。」
高昭儀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下子癱軟在地,馨貴妃卻是甩袖離去,再也不曾踏足這高昭儀的殿中。
唐獻帝為了這件事情一宿都不曾睡著覺,一邊是自己的新**高昭儀,還懷著自己的孩子,另一邊卻是自己的四個兒子,孰輕孰重唐獻帝自然是心中有數,卻也不能就這樣直接處決了高昭儀。
誰知道這一查還真就查出了事情,田良人前段時間身子不爽,曾受過唐獻帝幾日雨露恩澤,卻總是懷不上孩子。田良人曾經請過太醫來瞧,可太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田良人只好偷偷從宮外請了鄉野郎中來,可有宮女說,那鄉野郎中是自己村子里的巫士。
這再細細一查,田良人還曾派人去找過桃木和無字錢幣,雖那田良人解釋說是自己身子不好,這巫士給的方法是給自己祈福,故而才用到了桃木和無字錢幣,可叫這田良人將桃木和無字錢幣拿出來,她卻又支支吾吾地拿不出來。
唐獻帝怒極,直接喚人對田良人用刑,這刑具還未架到田良人的身上,她就一五一十地全都招了出來,可這一招,居然就將事情扯到了杜嬪的身上。
這杜嬪和吳嬪一樣,都是皇后一黨的人。從前杜嬪還是杜妃,很是受**,很是喜歡仗著**愛欺負人,在宮裡沒有幾個人喜歡她,可皇后很是器重她,將她和吳嬪都看做自己的心腹。
後來吳嬪有了孩子,還是一兒一女,杜妃卻是毫無所出,不由得就對吳嬪心生嫉妒,後來想要暗害吳嬪不成反被人發現,被唐獻帝一怒之下禁了足又降為杜嬪,也算是失了**。
從此杜嬪在皇後面前的分量也是不如從前,可這杜妃母家也是有些勢力,在朝中也是頗能幫上李千昊幾分,故而皇后這些年來也是保著她,雖是慢慢淡出了眾人的視野,可頂著一個嬪位和皇後娘娘的庇佑在這後宮里過得也是不錯。誰知道這回的事情居然又和她有關係。
唐獻帝從前就是不滿杜嬪那個性子,此次她若是當真做出了那種事情唐獻帝定然是不會饒了她。杜嬪怎麼會承認,百般解釋說是自己完全不知情,可田良人將證據拿的十足十,杜嬪是百口莫辯。
唐獻帝大怒,直接將杜嬪貶為了庶人,送進了冷宮,因著這事和杜嬪的母家也有幾分糾葛,唐獻帝還派人去查了杜嬪的母家,說是無論如何要將此事查一個水落石出。
杜嬪這便是慌了,縱使是她失了**,可礙著她母家的勢力,唐獻帝總會顧忌幾分,不會太難為了她,一開始聽說要將自己打入冷宮杜嬪還不是甚絕望,可一聽唐獻帝還要查自己的母家杜嬪這便是慌了,想要去抓唐獻帝的衣角卻被他一腳踹開,杜嬪這便哭哭啼啼地朝皇后磕著頭說道:「皇後娘娘,您幫臣妾求求皇上把,臣妾這些年來沒少幫您啊皇後娘娘,您不能眼瞧著臣妾和臣妾的母家遭了難不管啊皇後娘娘,臣妾都是冤枉的啊,在朝堂之上臣妾的母家可沒少幫大……」
「混賬!」皇后沒等杜嬪將話說完就是厲聲呵斥道,「從前本宮瞧著你還有幾分良心,護著你也是看著你母家對南唐有功,卻不像你母家和你竟然都是這樣心腸歹毒的,算本宮從前看走了眼!」
唐獻帝已經吩咐了一旁的侍衛將杜嬪拖了下去,那侍衛順手堵住了杜嬪的嘴,杜嬪只「唔唔」地叫著,兩隻眼睛瞪得甚圓瞧著皇後娘娘,似是心中有萬千冤屈,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既然事情已經查了出來,唐獻帝便也還了高昭儀清白,吩咐人解了她的禁足,與皇后一起坐在首位上受了她的叩拜,虛扶一把說了句:「你也算是受了委屈,便抬為嬪位吧,你且好生養著胎,不必再想其他的事情,朕過幾日再來看你。」
高昭儀禁足這四日里是****提心弔膽,雖然她的確沒有在自己的院子里埋過那些東西,可保不齊有人陷害自己,若當真是查不出真相,這黑鍋可就要由自己來背,到時候意欲謀害皇嗣和皇上可不是小罪。
今日唐獻帝吩咐人解了自己的禁足,又將自己抬為嬪位,這高嬪心裡便是鬆了一口氣,心想著自己現在就是高嬪,若是將來誕下皇子,約摸著依著皇上對自己的**愛,應該會將自己抬為高妃。
自己年紀輕輕就做了妃,到時候這夫人貴妃和皇貴妃還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這樣想著,高嬪面上的喜色便是越來越重,嬌羞地紅了臉,俯首說道:「臣妾謝皇上的恩典,今日臣妾喚人在小廚房做些好吃的,皇上便在臣妾這裡用飯吧。」
唐獻帝卻是不如從前一樣看向高嬪的眼神里都是**溺,搖頭說了句:「改日吧,朕這幾日也是有些累了,你也好生歇著。」
說完,唐獻帝便徑直離開,皇后與高嬪說了幾句場面話,也是帶著身邊的宮女離開。
高嬪跪在地上尚未回神,一旁的宮女見皇上和皇后都離開,趕忙上前扶高嬪起來,說了句:「娘娘,您可快起來吧,這地上涼,您肚子里還懷著龍種呢。」
高嬪卻是越想越心慌,就著嬌竹的手起了身,茫然地說了句:「嬌竹啊,你說皇上是不是惱了我?」
嬌竹也是能看出來唐獻帝待高嬪似乎和從前不一樣,可這話她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直接和高嬪說,只說了句:「娘娘多慮了,皇上若是惱了您還能將您抬為嬪嗎,再者說,您腹中可還懷著皇上的孩子呢,將來若是誕下皇子,還怕沒有**愛嗎,這後宮里可是多年不曾有過孩子出生了,皇上老來得子,一定更加開心。」
「你說的對,」高嬪點了點頭,「快去將安胎藥給我燉上,這幾日提心弔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動了胎氣,回頭你再去給我請了太醫來。」
皇后帶著身邊的浣汐回了宮,怒氣沖沖地在桌邊坐下,浣汐揮手遣散了身邊的宮女,給皇后倒了杯茶說了句:「皇後娘娘,您可消消氣。」
「此事居然是叫那馨貴妃坐收漁翁之利了,」皇后飲了一口茶,照舊是氣沖沖地說了句,「斷了杜家不說,還斷了昊兒和高家來往的可能,這高嬪算是廢了,皇上想必以後也不會再**愛她了,昊兒這段時間和我說這朝堂上的大臣不知為何都與他來往不是甚密,除了幾個從前來往很多的,其餘有可能的這些日子待昊兒都是冷淡得很,我這個做母后的若是再不幫著他,他可怎麼在朝堂上站穩腳跟呢。」
「皇後娘娘且放心吧,」浣汐給皇后順著氣說了句,「大殿下在朝堂中都浸淫這麼多年了,也是培養了不少自己的勢力,皇後娘娘不必憂心。」
馨貴妃也是聽說了此事,雖是這高昭儀被抬為了高嬪,可是叫馨貴妃來說,這高嬪的位分這輩子也就到了頭了,和巫蠱之術扯上了關係,又是身懷孩子之時,雖是查出來是杜嬪造的孽,可難保這唐獻帝心中就沒有個疑影。
這回皇后便是原來還想拉攏高嬪,此刻也是不會在亂動了,這高嬪的母家在朝堂上也是稍微有幾分勢力,此刻便是斷了高嬪的母家與李千昊結盟的可能。
杜嬪的母家也算是李千昊的一大助力,此時也是斷了,想來李千昊心中一定很惱火吧……
南唐的夏天比北漢長許多,也熱許多,這七月里便是北漢也是暑意未消的時候,白日里也是大太陽照著,熱風陣陣,北漢都是如此,南唐就更是熱。葉小魚這幾日總是來找魏央說話,李千昊被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急得是焦頭爛額,見魏央雖是不喜葉小魚,葉小魚卻也不曾再為難魏央,本著將來將魏央納入府中也是要和眾人處好關係的心思,李千昊也就不曾去管。
杜嬪之事發生的時候,唐獻帝曾請了巫俎去,巫俎在此事之中也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事後唐獻帝也曾叫巫俎為這後宮卜上一卜,說自己總是心中不安。
巫俎起了台,卜了一卦,說是這後宮關係太過錯亂複雜,又與前朝有很多的糾葛,再者說人心最是難測,巫俎只說這後宮中人並未存對唐獻帝不利的心思,倒是前朝怕是會有一場紛爭。
李千昊今年已經是十九歲,眼見著就要二十,李千鈺也是十八歲,吳嬪這些日子正在幫著他尋摸正妃,李千承也是已經十七,最小的李千封也已經十六歲,都是可當大任的年歲,自己卻到現在都不曾立個太子,這前朝怎麼能不暗潮湧動。
他早就知道,李千昊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李千承雖是瞧著弔兒郎當,可馨貴妃也不是個吃素的,憑著馨貴妃母家的勢力李千承手中想來也攥著不少的人脈,至於李千封雖然瞧著是個閑散皇子,可這麼多年走南闖北下來,也定然不是個省油的燈。
唯獨一個李千鈺,****只知道潛心詩書,自己還真怕,到最後,自己三個兒子纏鬥在一起,最後會只剩一個李千鈺,其實像李千鈺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吧,便是不可能登上大統,將來無論是誰坐上了皇位,為了堵住天下的人悠悠之口,做出兄友弟恭的樣子來,都會善待李千鈺。
也許換一種角度來看,李千鈺才是他們兄弟四人中最為聰明的吧。
唐獻帝不知為何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巫俎見唐獻帝欲言又止,只做看不見拱了手說了句:「臣的卦象中尚有一事,不知是否當講。」
「但說無妨。」唐獻帝點了點頭。
巫俎卻未直接說出來,而是上前一步,在唐獻帝耳邊說了自己卦象中顯示的事情。
唐獻帝面色一變,呼了口氣說了句:「是男是女?」
「回皇上的話,」巫俎彎腰又看了看自己的卦象,「難以測斷,若是要知曉,臣還需要些時日。」
唐獻帝點了點頭,又問了句:「不急,你且慢慢查,你可能查出那人現在何處?能不能瞧出他是否安康?」
「若是出事臣的卦象定然會有顯示,雖然不能說是安然無憂,想來尚是完全定然是無誤的,到時候臣大體測出一個方位,陛下就可以去尋了。」巫俎低下頭來,並不去看唐獻帝眸中神色。
唐獻帝望向遠方,眸子里的哀戚像是馬上就可以溢了出來,半晌方才嘆了一口氣,「朕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尋,你且再卜一卦,朕想知道,他的母親怎麼樣了,若是有了結果,來告訴朕便是。」
巫俎領命退下,一時間這殿中便只剩了唐獻帝一人。唐獻帝從前不知巫俎的巫術竟然高深到了如此地步,自那日之後對巫俎就更是器重了些,對於巫俎說的話大部分也都是深信不疑。
幫唐獻帝卜卦一事,巫俎並未完全告訴李千昊,只撿著說了,至於自己在卦象中看出那不一樣的事情,卻是半句都不曾告訴李千昊。
李千昊前些日子同巫俎說的事情他早就開始準備了起來,李千玟總是纏著肖,到底是美人如花,肖任是再對李千玟沒感覺此刻也不能做到心如止水,慢慢地也和李千玟親近起來。李千玟更加開心,****纏著肖不是賞花就是賞月,好些日子都不曾再來找過李千昊。
李千昊瞧著李千玟這般便是悶了一肚子的火,可李千玟是自己的親妹妹,這是打不得罵不得,也只好親自闖入李千玟的府上,將李千玟的手指刺出幾滴血來,收集到自己隨身帶的小瓶子里,又取了自己的指尖血,打算去找巫俎行巫術。
不過李千昊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沒多久,肖便進了李千玟的屋子,將她扶了起來,說了句:「你瞧瞧,你哥哥竟然這樣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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