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小李子【求收藏!求鮮花!】
東華門外的大街上,清一色的勞斯萊斯排成一條長龍,引來過路人的拍照圍觀,平常難得一見的豪車竟然成隊出現在這條街道上,大家紛紛都在猜測車上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中間一輛車的車門被保鏢裝扮的人打開,一個身穿一身暗紅色唐裝的老人走了出來,他的身體雖然消瘦但是並不佝僂,一頭白髮梳得整齊,臉上雖然已經爬滿了老年斑,但是精神氣卻很足。
老爺子好像並不在意周圍人的拍照圍觀,他杵著一根有著精美雕刻的拐杖,安靜地看著東華門的方向,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看見一個年輕人朝著他揮了揮手,平靜的臉上終於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疊得密密麻麻。
李安朝著他揮了揮手,臉上也出現了笑容。
李安看過無數個人從小時候到老死過去的樣子,他能從一個小孩子的相貌,準確的推測出他老了的時候應該長什麼樣子,所以就算是有幾十年沒有見過面了,但他依舊還是認出了小李子。
蒼老的面容後面,李安好像看到了他娃娃臉的樣子。
小李子這個名字是李安給他取的,大名叫做李留金,也是李安給他取的。
李安第一次見到小李子的時候,正是一個災年,那一年他好像才十歲還是十一歲,反正是忘了。
李安在城門口向飢腸轆轆的老百姓施粥,那天城門口排了差不多二里的隊伍。
那是李安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孩子,他滿身灰塵瘦的皮包骨頭,但是眼睛很有神,捧著一個破破爛爛的碗,因為從小營養不良的原因又矮又瘦,需要雙手把碗舉過頭頂才能讓李安看見他。
李安接過碗裝了滿滿一碗的粥,又給了他一個最大的棒子麵窩窩頭,他就蹲在一個角落狼吞虎咽起來,很快就吃完了。
他把碗舔得像在河裡洗過一樣乾淨,連落在地上的窩窩頭渣子也撿起來塞進肚子里,但是他沒有來要第二碗,光著腳蹲在角落裡,安靜地看著李安接過一個一個碗。
整車的粥半個時辰就分完了,直到最後一個人走了之後,他才站起身,幫著兩個夥計收拾棚子,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李安其實一直都有注意到這個小孩子,他看上去還是很餓,但是卻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等著將所有的東西都幫忙裝進推車裡之後,李安原本以為他會跟著車子走,但是這孩子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施粥一直持續了七天,這個小孩子每天都來,其他人基本上都要兩碗粥,但是他只來要一碗,而且每天都幫忙收拾東西,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安照例給他留了個最大的窩窩頭,從始至終只和他說過一句話,就是施粥最後一天收工的時候,李安問了他一句。
「你願不願意跟我走?」
小孩子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那天下午他就一直跟著推車回到了李安的院子里。
一進門他就開始打掃,他從不進裡屋,但是將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然後開始往水缸里裝水,他的力氣很小,只能提起一桶水的三分之一,但是他沒有停下來,花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將院子里的幾個水缸裝滿。
院兒里兩個夥計想讓他休息一會兒,但是這孩子根本不聽,李安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直到他將水缸都裝滿了之後,才到院子旁邊的柴房門檻上一屁股坐了下來,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吃飯。」李安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句,那個時候是災年,地主家都沒什麼餘糧了,他們自己吃的也是稀飯配窩頭而已。
他只用自己的碗,而且只吃一碗,吃完了就去柴房裡睡在乾草上睡覺了,兩個夥計看不下去了,想要讓他進屋睡,被李安攔了下來。
小孩子每天早上都會打掃一遍院子,然後將所有的水缸都裝滿水,夥計出門做工的時候也會帶著他。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是個啞巴,但沒到他其實會說話,只是沒有名字,父母因為得了病沒錢醫治病死了,他一個人已經生活了好幾個月。
他依舊睡在柴房裡,李安很少和他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院子里看他幹活,一直持續了好幾個月。
災年終於過去了,大家的伙食水平也好轉了許多,當初瘦的皮包骨頭的小孩子也長了點個子,身上有了些肉了,但還是很瘦。
雖然穿的破爛,但是洗得很乾凈,力氣也大了許多。
一天早上,李安看著他把水缸里的水都裝滿了以後,才對他說了一句話。
「我送你到宮裡去,伺候小皇上。」
小孩子站在原地愣了很久,隨即抬起頭來看著李安的眼睛,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就想在這個院子里,幹活,然後換點吃的。
「一年後的這個月,你肯定能回來,到時候我有事情交給你辦,另外我現在給你取個名字,跟著我姓,以後別人問起你,你就說你叫李留金。」李安依舊不緊不慢的說道。
一聽到還能回來,小孩子眼睛亮了一下,當他聽到他有名字了之後,眼睛里更是迸射出光彩來。
李安給他準備了一件新衣服,把他送到了皇宮裡,和他一起的還有十幾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孩子。
那個時候大清王朝已經改名換姓了,但是封建制度依舊還深深紮根在老百姓們的心中,國民政府為了穩步度過一個新的時代,便保留了溥儀的皇位,依舊認定他這個皇帝。
但是這個皇帝沒有任何的權力,只有一個名稱而已,所以在當時被叫做小朝廷,國民政府每個月撥銀兩給小朝廷維持日常開銷。
小朝廷雖然沒有了權力,皇宮也只剩下乾清宮後面的範圍,但是依舊還坐著復興的夢,既然有皇帝,那就一定要有宮女和太監。
以前的那些宮女太監跑了大半,所以小朝廷想要招新的太監和宮女,那個時候凈身就不是在宮裡做了,而是自己家做了之後送到宮裡去。
李安雖然是行醫,但沒有給他凈身,就把他送到了宮裡去當了個小太監。
如今恐怕已經沒有人知道了,在京城大名鼎鼎的李留金老先生,在小的時候竟然有這樣的經歷,那就是清朝最後一個太監,而且還是沒有凈身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