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味覺消失
安檸早上醒來后眉頭皺的很深,再加上一夜未眠的原因,讓她顯得毫無氣色。
昨晚她翻來覆去的難以安眠,原因她知道,但也正是知道原因,才讓她煩躁不已。
為什麼?為什麼七年都過去了,他對她仍然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只是那麼遠遠的一眼,卻輕而易舉的勾起了她所有的回憶。
她還真是一點出息都沒有,為了一個男人做到這種地步。
安檸忍不住嗤笑出聲,搖搖頭,不讓自己再去亂想。
當安檸換好衣服下樓時,周姨已經做好飯菜。
周姨是周岩的母親,七年前安檸剛到萊汀國時,租的第一個房子的房東便是周姨,後來建立了ANH,正趕上周姨的兒子失業,於是通過周姨的介紹認識了周岩。
當年周姨的出現,給剛到異國他鄉的安檸不少溫暖。
隨著ANH越來越大,安檸的條件也好起來,於是將周姨接來一起住。
七年過去了,身邊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唯獨他們還在。
安檸看著一桌的飯菜,長時間冰冷攝人的面容也不禁柔和了下來,唇角還有淡淡的微笑。
「周姨,你不需要做這些事的。」安檸眼角含笑的看著周姨。
「我要是不做,你肯定又不吃早餐了。」周姨走向安檸,將她推向餐桌前,輕輕按著她的肩膀讓她落座。
安檸聽著周姨的話,心裡不免有些酸澀,這麼多年只有周姨會在乎她吃不吃早餐。
「謝謝你,周姨。」安檸低著頭,嘴裡的飯菜嘗在她的嘴裡沒有任何的味道,但她依舊吃的歡快。
她的味覺……早在那夜之後,就徹底消失了。
她瞞著任何人,直到現在也沒人知道。
那晚從緋色酒吧出來后,滿身的紅酒混著滾燙的血水一滴一滴的流下,走在街道,她剩下的只有絕望,後背的劇痛不斷撕扯,然後就是那聲「砰」的撞擊聲……
安檸閉了閉眼,並不想回憶起那晚的一切,每回憶一次,痛楚便會加大一次,這麼多年過去了,那種痛仍然不能在回憶中倖免。
安檸將自己受的傷全部隱藏,再痛也自己品嘗。不告訴任何人她的脆弱,這輩子唯一的朋友也在七年前離她遠去,這也註定了她要自己承受一切。
認識她的人都說她很迷人,因為她讓人猜不透。
可別人不知道其實她很孤單,每每想起過去的種種,刺骨的寒冷就會侵襲她的血液,她很冷很冷,可沒人知道。
世人都說她能僅用七年便建立了稱霸萊汀國的ANH集團,是不可多得的商業奇才,可他們不知道她是如何取得這些成就的,她將七年的思念和痛苦全部煉化,煉成刀槍不入的鎧甲,將本已殘破不堪的身體徹底隱藏了起來,她不停的逼著自己,逼自己只將最堅強的地方露出來。
她就這樣忍著七年的思念與痛苦,孤獨的硬撐著得到如今的一切。
沒人會心疼她,也沒人為她擔心。
可是周姨的出現,竟有人擔心起她吃不吃早餐,有人願意為她做頓飯。
周姨眼神溫柔的看著桌前默默吃飯的安檸,開口道:「怎麼樣?合不合胃口?」
安檸並沒有多思考,心裡酸酸的,抬頭對周姨笑了笑:「很好吃!」
周姨聽到后,笑意更深,眼角的皺紋讓她顯得更加慈祥。
周姨見安檸吃的起勁,便轉身朝樓上走去,回自己的房間了。
走後沒多久,安檸正要夾菜,周岩慌慌張張從大門處跑進來,還未走近便急忙喊道:「小姐,穆氏集團總裁要和你見面!」
安檸聽到后,手禁不住的抖了一下,筷子便順利的從手裡脫落,掉在了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大廳原本就很安靜,於是這聲脆響就顯得異常刺耳。
安檸急忙閉了閉眼,好掩去眼裡的慌亂,他突然要求見面,確實讓她始料未及。
「小姐,穆少的助理說讓小姐今晚老地方見。」周岩看了看小姐,小姐仍坐在餐桌前沒有任何反應。
安檸聽到那句老地方見,又忍不住抖了抖,下意識摸了摸后肩的傷疤。
又要去………緋色酒吧了,這次等待她的又是什麼呢?
周岩又看見小姐的手摸向了后肩,忍不住皺了皺眉,從萊汀國回來后小姐做這個動作的次數明顯變多了。
「小姐,要不我回絕……」周岩下意識的不願看見小姐做這個動作,總感覺小姐每次摸后肩時,都會流露出平常難以見到的悲傷。
安檸看了看周岩,嘆了口氣說道:「告訴他,今晚不見不散。」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只是安檸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和他見面,說不想念那是假的,可更多的還是痛。
再見面會是什麼樣?其實安檸在這些年裡幻想了很多種情況,唯獨這種她想都不曾想。
記憶中她永遠都是追在他的身後,不敢靠太近,又怕離得太遠,他停她便停,他跑她便跑。
因為太愛,所以總是小心翼翼。
其實安檸知道這次等待她的有可能還是一場腥風暴雨,可她愛他,所以她還是忍不住期待見到他,可同時又害怕再次受到傷害。
她不想騙自己,她確實還是愛他,只是越愛心越痛。
她愛的太過於卑微,連她自己都知道,她也嘗試過放下,嘗試過徹底忘記他。
可她在嘗試的過程中發現,這顆心已經不再屬於她了,她無法控制,因為當初她已經將這顆心無條件送給了他。
她想要拿回,可發現無能為力,所以只能放任這顆傷痕纍纍的心繼續流著血為他跳動。
即使無數的玻璃渣混著泥土扎進這顆心,可她該死的還是愛著他,也許等這顆心徹底死了,不跳了,她也就能不愛了吧!
安檸每每想到這時,都很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巴掌,是不是他穆亦寒傷自己傷的還不夠,自己是有多賤,竟對他還是依舊念念不忘。
安檸搖了搖頭,轉身向通往卧室的樓梯走去。
一整天的時間,安檸都窩在卧室里處理著工作,每次陷入回憶牽扯到感情時,她就會用工作麻痹自己,自欺欺人的以為她一切都不在乎。
工作起來,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安檸抬手看了看腕錶,差不多到了該赴約的時間。
安檸站在衣櫥前選了很長時間,她糾結穿什麼,並不是像其他人一樣,為了給自己喜歡的人留下好印象,而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強大更堅硬,妝容也是同款冰冷系。
衣服是她的盔甲,妝容是她的面具,用這些才能遮蓋住她的脆弱。
出了這個卧室門,她又是別人口中的安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