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人生太圓滿
皺了會兒眉卻不吭聲。
林語遲是因為心虛所以不敢貿然開口。
林緲好半會兒才把臉色舒展開。
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問：「語遲哥，你該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原先還緊繃的情緒立馬因為她這句話舒展不少。
還以為是看出了什麼端倪。
小姑娘終究還是小姑娘，沒有那麼多的心思。
林語遲忽然放下心來，「對，就是談戀愛了，所以不能讓你來住。」
他端著下巴，故意沿著林緲的話說，也是不想讓她真的留下來，畢竟自己說不定哪天就一命嗚呼了。
「你又開始騙人了。」林緲覷他一眼，「我可沒見過誰像你這樣談戀愛的，就算不想讓我住下來也不用這樣騙我吧？」
「知道我不想讓你住還住？」
林語遲毫不客氣。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麼一句話會把林緲弄生氣。
她放下筷子，冷著臉起身，邊拿包背上邊不滿的嘀咕道：「不住就不住，那我回家。」
她腳步很慢，還在想著林語遲會挽留。
可他就那麼一動不動的坐在餐廳，姿態端莊的看著她開門離開。
明亮的房間少了個人，確認林緲把門關上，林語遲才忍不住乾嘔了兩下，他虛著腿腳跑到衛生間，嗓子裡帶出的血很快又被水給沖走。
眼前一陣陣的眩目。
腿腳併合著軟了下去，所以的景象都變得朦朧。
眼睛被一片霧給遮擋住。
剛才還和林緲坐在一起吃飯，他笑她每次吃飯都會咬到花椒，她又笑他吃魚總是卡到刺。
他們又拌了嘴，於是她生氣的頭也不回就離開。
如果那個時候她能回頭看看，就會發現他無光的眼睛。
林緲還待在門外，也聽到了林語遲那一陣慌亂的腳步，她的心被揪起來，心驚膽戰又害怕自己這樣做是否正確。
可對於她來說，別無他法。
......
......
在門外蹲到雙腿都有些麻木了。
林緲試探著在林語遲家門口坐下，她沒想要進去，只要能聽到他平安出來就好。
可坐了三個小時，林緲才漸漸不安起來。
她鼓足了勇氣敲門，掌心都被震的麻木疼痛。
哭聲快要控制不住。
在發瘋的邊界遊走，卻在最後一秒林語遲拖著疲憊的身子來開門。
他把這一瞬間定義為迴光返照。
門開的剎那他的大腦空白，渾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死了機。
比往常任何一次都來的真實，靈魂似乎已經飄出了身體，身子重重的砸到地板上，後腦勺也被震的流出一股暖流。
最後一眼是林緲蒼白又慌張的臉色，她嗓子瞬間撕扯，無意識的叫出聲來。
她甚至來不及進門，只是在房門在拖扯住林語遲的身子，他將她抱在懷裡，手忙腳亂的去掏手機打120。
在昏死前，林語遲恍惚的想，原來最後會給他打120的人是林緲。
如果真的死在她懷裡，人生也太過圓滿。
救護車上林緲才知道什麼是生命的最後一秒。
林語遲被送上車時已經沒有了心跳。
醫生和護士不斷的在為他做復甦，她聽著那些專業術語在耳邊晃，從他們的語氣中聽出焦慮和急躁，以及誓死要拉一個人活過來的決心。
原本以為的能夠收拾心情看林語遲死去，到他真的在面前倒下，所有的理智在林緲腦海里碎裂。
她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麼多眼淚可以流，她在林語遲耳邊一直說話，讓他醒過來。
直到在醫院門口。
醫生在進行最後一次復甦，心電圖總算有了波動。
林緲的哭聲才停止，她看到醫生額頭的汗水，以及如釋重負的表情。
她輕輕握住林語遲的手，這才發現竟然有這麼久沒有牽過他的手。
他已經瘦的脫了相，一雙手指甲也泛白。
他被送入重症監護室。
林語遲的情況已經沒有必要再進行手術，就算這一秒他還活著，下一秒仍然可能會死去。
到晚上。
醫院裡沒有了人。
林緲坐在病房外全身發抖。
很久才有腳步聲過來，她不用抬頭便看到了那一片白色的衣角，還有擦得呈亮的皮鞋。
「梁醫生。」
下午哭了太久，到晚上嗓子都是啞的。
梁醫生雙手埋在口袋裡，他把口罩取下來，又是那張似笑非笑，表情作假的臉。
「還是送來了。」他似乎早有預料。
林緲點頭，「嗯。」
他們腳下的影子很大一片，幾乎佔據了所有的視野。
梁醫生動了動腳，筆直的褲腳也從白大褂里延伸出來，他這個動作會讓影子拉長很多，甚至覆蓋了林緲的影子。
「關於林先生我一直很抱歉，他的放棄甚至讓我覺得我是在親手放任他的死亡，這跟殺人犯沒有區別。」
「您完全沒有必要這樣想，」林緲氣息沉重，她現在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誰，又是什麼樣的身份在和林語遲的主治醫生聊天，甚至於這位醫生對林語遲的了解或許都是遠大於她的。
嘆了口氣。
「無論結局怎麼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也許是覺得生活沒有了什麼盼頭才想要離開，絕症是最好的託詞。」
「你很理智。」梁醫生評價。
林緲又搖頭，她似乎一直在否認，「比起他，我這算什麼理智。」
空曠的走廊回蕩著他們的聲音。
「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梁醫生扭頭看著林緲的側臉。
她也同時回頭看他。
在眼鏡片里看到自己面無血色的樣子，連笑容都在假裝，「您問。」
「你和林先生是什麼關係？」
......
不知耽擱了多久，林緲的坦然才遲鈍顯露，「朋友。」
「那一定不是普通朋友。」
林語遲最後要見的人，怎麼也不能是一個普通朋友。
林緲沒有再延續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她看了眼病房裡躺著的人。
氧氣罩里微弱的白汽是林語遲還活著的證明。
在人離世的前夕，林緲想她是可以放下所有前塵過往的。
梁醫生調整了下坐姿，安然開口：「我想我這次找你，應該沒有錯。」
這個病人他沒有救活，可責任還在他身上。
林緲不知怎麼應聲，電話便在口袋裡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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