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衛蓁這話聽得穆夏毛骨悚然。
她算什麼小寶貝?
每天變著法找刺激的莽夫小寶貝嗎?
噫。
糟心。
「要不還是算了吧。」穆夏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衛蓁偏頭指指隔壁,悄聲說:「你們家頭牌像是能聽進去拒絕的人?」
穆夏忽略『你們家』幾個字,誠實搖頭,「不像。」韓青時一看就是那種一聲下令,誰不聽話拖出去斬了算了的『強權者』。
「既然知道就乖乖換。」衛蓁用手掌懟著穆夏的腦門,將她推進帘子里說,「一會兒叫阿時給你化個美美的妝,讓我也見識見識什麼是小仙女下凡。」
穆夏心說,可能會讓你對仙女的幻想會從此破滅。
話雖如此,穆夏還是將裙子取出來掛好,認真換起了衣服。
然後她就發現,韓青時給她的是條抹胸裙。
好巧不巧。
她今天穿了件粉嫩粉嫩的胸衣,色差實在太明顯,根本擋不住。
哎。
穆夏絕望地嘆氣。
她今天出門應該仔細查查黃曆的。
隨便一抬腳就踩雷。
外面。
衛蓁久不見穆夏有動靜,拿著粉底刷和鏡子,優哉游哉地走過來問:「要不要姐姐幫忙?」
穆夏沒辦法拒絕,「謝謝。」她說,算是默認。
衛蓁一愣,還真沒想到穆夏會這麼輕易答應。
她就是來逗樂子的,不然也不會這麼沒誠意地帶著一頓東西過來。
衛蓁上下摸摸,沒找到口袋,偏頭對穆夏說:「等下,我去放個東西。」
穆夏,「好的。」
衛蓁快步往化妝桌跟前走。
再回身,韓青時已經從試衣間里出來,一襲星空藍拖地長裙,裙側高開叉,被她穿得優雅又浪漫。
「咻!」衛蓁流里流氣地沖韓青時吹了聲口哨,欣賞不加掩飾,「我要是個男人,這會兒已經腿軟得走不動路了。」
韓青時沒理她的葷話,步子一轉,徑直往穆夏那邊走去。
衛蓁笑笑沒說話,哼著不成調的歌,回去繼續化她的妝了。
里側,穆夏正站在明亮的鏡子前發愁。
餘光看到帘子被人掀開,她下意識以為是衛蓁,遂沒抬頭,鬱悶地說:「衛蓁姐,內衣會露出來怎麼辦啊?」
「我看看。」進來的人說。
穆夏聽到熟悉的聲音,詫異抬頭。
鏡子里,韓青時長裙拖地,裙擺隨著步子靈光閃耀,像踏著繁星,從遙遠夜空緩緩而來。
穆夏看得愣神。
一直到韓青時在身後站定,溫熱指尖碰到肩頭裸露的皮膚才醒過神,慌忙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不自然地說:「怎麼是您啊?」
韓青時低著頭,視線在她光滑年輕的皮膚上久久停留,「不喜歡?」她問。
「……」這話怎麼回?左右都不合適。
穆夏抿抿唇,換了個說法,「我以為您還在換衣服。」
「換好了,這套簡單。」韓青時側身站著,裙擺被她甩在一邊,因為高開叉的緣故,整條右腿幾乎都露在外面,細長筆直,白得發光。
穆夏記得,這雙腿用力的時候線條特別漂亮……
讓人熱血沸騰的畫面從腦子裡一閃而過。
穆夏紅著臉快速逃開了視線。
她的動作太明顯,韓青時即使不抬頭也能察覺,她問:「不好看?」
怎麼可能不好看嘛。
長發如瀑,長裙飄飄,美翻了好嗎!
但她不能表現得太過誇張,顯得不穩重。
穆夏這麼警告自己。
她假裝鎮定地抬頭打量韓青時。
片刻后,一本正經地說:「不是,就感覺吧,不是您的風格。」
這條裙子線條簡潔,風格柔美,和韓青時GN老闆的身份很不搭調,和此刻低眉垂眼,優雅柔和的本人……完美契合。
「你覺得我應該是什麼樣子?」韓青時抬眼,看向鏡子里的穆夏。
四目相對,穆夏不自覺放輕了聲音,「……不知道。」她們的關係就那一夜,能有多少了解?
韓青時沒說話,安靜地同穆夏對視。
忽地,她用手指勾住穆夏的肩帶,用力往上提起,問她,「大小合不合適?平時會不會掉?」
「???」這是什麼私密、詭異又羞辱人的問題!
她是B!
B好吧!
是哪股風吹來的自信,讓韓青時覺得B也會有hold不住的時候!
嗯……人家是C,並不需要邪風地鼓勵。
穆夏握著拳頭,皮笑肉不笑替自己正名,「超級合適!一點也不掉!」
「嗯。」韓青時應聲,從容不迫地將指尖順著肩帶滑到穆夏身後,說,「我幫你把肩帶摘了試試,不掉就沒事。」
穆夏一口細牙磨得咔咔,「謝謝!」
韓青時單腿微屈,躬著上身,熟練地摘了後面兩處。
貼身衣物,指尖難免會碰到穆夏。
一觸而過。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也沒過多反應,自然得不像話。
輪到前面,穆夏果斷躲開韓青時,藏到一邊自己弄。
在韓青時看不到的那側,穆夏白凈的臉頰悄悄泛起桃色。
後背那兩塊兒被韓青時碰到過的地方熱意烘人,煩得很。
韓青時看不到穆夏的表情。
她只是斜斜靠著鏡子,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
她很瘦。
但……全身都軟得不可思議。
很快,穆夏摘完肩帶轉過來,臉上熱意未散。
韓青時站直身體,讓穆夏對著鏡子,重新走到她身後說:「吸口氣,我把拉鏈拉上去,你試試難不難受。」
「哦。」穆夏照做。
一陣細微的聲響結束,韓青時抬腕,兩手籠著穆夏的頭髮,悉數撥到身後,露出平直肩骨,繼而抬眼,望著鏡子里的她說:「感覺怎麼樣?」
穆夏湊近又離遠,彷彿不認識鏡子里這個人。
腰是腰,臉是臉,還蠻好看的么。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不過,前提還是要本人天生麗質。
穆夏被自己逗樂,噗一聲笑了出來。
韓青時聞聲詢問:「笑什麼?」
穆夏連聲搖頭,「沒有沒有。」
韓青時沒多問,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叫穆夏出去,快速給她和自己化了妝。
韓青時的手法很嫻熟,化出來的妝容自然服帖,與個人氣質非常契合,看得衛蓁不免又是一陣唏噓,「和你比起來我簡直就是個手殘。」
韓青時沒工夫聽她恭維,讓人拿了手提袋過來,裝好換下來的衣服,往出走。
韓青時的身份決定她不管走到哪裡都是焦點、首位,這會兒同樣。
穆夏跟在後面也似乎格外習慣。
快走到車邊,韓青時卻忽然慢了下來。
衛蓁很快超過她,然後是穆夏。
擦肩而過時,穆夏聽到了她慣常的平淡聲音,「晚上跟在我身邊。」
穆夏不明所以,「為什麼?」她應該有很多人要應酬吧,帶著自己多不方便?
韓青時逆著光,深邃地眸子沉沉望著穆夏,彷彿透過她的眼睛看去了很遠很遠,「怕一個不留神,你又不見了。」
穆夏奇怪,韓青時的語氣聽著怎麼有種她會丟了的感覺?
可是不就一個生日宴,辦得再隆重也不過那幾百平米的活動範圍,她就算真丟了也不至於讓她找不到,哪兒犯得著這麼鄭重其事地叮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會被人拐跑。
難道是在暗示她那天早上不告而別的事?
好吧,還挺記仇。
穆夏耳朵熱熱的,不好意思看韓青時,頭偏向一邊嗡聲道:「好。」
韓青時『嗯』了聲,和她一起,繼續往車邊走。
衛蓁爺爺節儉了大半輩子,人到杖朝之年就更不在乎生日宴這些虛頭巴腦的形式,讓他自己決定的話,全家人坐在一起,隨便吃頓飯就算了事了。
但社會地位在那兒擺著,還有人常說的那句『小的時候聽父母的,老了聽子女的』,老人家實在擰不過幾個孩子的勸說,勉強同意他們給自己操辦一場生日宴。
只邀請關係近的親友,也沒專門訂酒店,地點就選在自家閑置的別墅里。
到了目的地,穆夏謹遵韓青時的交代,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
看她有條不紊地與那些商場老油條打太極。
看她從時政要聞,談到尖端科技,隨便拋過來一個話題都能接得遊刃有餘。
看她素手執杯,一笑自信又從容。
……
這就是成熟女人從豐富閱歷中沉澱的魅力啊。
很……唔……
穆夏眉頭緊鎖,努力從匱乏的詞庫里尋找合適的描述。
半晌,眨眨眼,小聲說:「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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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