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神秘落迦族
看著他一臉哀苦,持盈的心就軟了。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心疼她,或許就像很多父親一樣,沒找對方法而已。
「爹,你真的誤會了。我跟雲夙沒什麼。」持盈耐心解釋。
「那你要嫁的是誰?」持無錯焦急地問。
「我要嫁……其實都是傳言,我誰也沒想嫁。」持盈僵硬地哈哈大笑,她想用此來掩飾心中那份失落與慌亂。關於賀蘭姿擎,她真的不想多言。她想不出這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想娶她的人臨陣娶了別人、又莫名消失更被催、凄涼。
持無錯看著女兒的樣子,似乎早已猜到了幾分,於是他嘆了口氣,沒有再問下去。
「那就好,那就好。。。」持無錯笑了兩聲,憐愛地撫摸著女兒的長發,柔聲說:「去休息吧。」
持盈昏頭昏腦地應了一聲就走了,這場莫名其妙的風雨看似就要這樣結束了。
可是當天晚上,持無錯卻找到了雲夙。
「持老爺……」雲夙對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似乎並沒有多少意外,「請坐。」
他恭敬地奉上香茗一杯,溫和地看著持無錯。此時此刻的持無錯跟白天里有些不一樣,他身著一件寬大的黑袍,袍上有淡淡的銀色圖案,這圖案雖然看上去簡單,但卻非常別緻。花白的頭髮上插著一根銀簪,一張清癯的面孔,隱隱露出幾分病容。不過,這一切都遮掩不住他身上那股特殊的氣質,可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氣質呢?雲夙想了好久也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不必了。」他長袖一揮,面若寒冰地瞪了雲夙一眼:「我知道白天的話你沒聽進去,所以特意來告訴你。離盈兒遠一點,越遠越好。」
雲夙似笑非笑地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曼斯條理地說:「那,您總要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理由就是,你是皇族!」持無錯的目光忽然變得無比犀利,黑袍微動,殺氣漸濃。
雲夙的眸光也是一凜,手中的茶盞竟應聲而碎,看著桌上的碎片,兩人似乎都有些意外。雲夙平復了一下情緒,漫不經心地笑道:「持老爺說笑了,我只是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而已。」
持無錯並沒有接他的話頭,只是繼續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哪國的皇族,但是盈兒今生今世都不能嫁入皇族,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如若不聽勸阻,為了她,我什麼事都做得出。」說完,他身形一閃竟兀自離開,雲夙連討價還價的機會都沒有。
看著持無錯離開,雲夙怔了半晌,忽然,他就想到了持無錯那聲那股特殊的氣質是什麼,那是屬於年輕人的好戰之氣,沒錯,雖然他似乎已經過了不惑之年,但身上卻絲毫沒有暮年之氣,這是巧合,還是……
雲夙拈起一片碎瓷,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已經過去了半年。金秋之後,就是隆冬。這半年持盈過得很平靜,糊塗居的生意蒸蒸日上,而她那個神秘的爹,竟破天荒地呆在了家中,只是氣色卻是一天不如一天。姑媽去了九九八十一次官府後,終於決定去賀蘭姿擎的老家看看,於是持府就這樣安靜了下來。而持盈,則又開發出一個新項目,那就是古代的大棚蔬菜。
「好暖和,好暖和……」明兮掀開地窖的草帘子,拎著一籃子吃食就走了進來。不遠處,持盈和雲夙蹲在菜畦邊上,正在整理新種下去的秧苗。
「小姐,雲公子吃飯了。」明兮將飯菜端了出來。
雲夙將持盈一雙手從泥土裡拉出來,笑道:「先吃飯吧。」
持盈全神貫注地按著秧苗的根部,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知縣大爺會不會把那塊地給我,雲大哥,要是能得到那塊地,我們就可以批量種植蔬菜,到時候所有人都能在冬天遲到新鮮蔬菜了。」
她鄭重其事地看著雲夙,全然沒察覺到自己臉上已經沾滿了泥。
雲夙附和地笑了笑,抬起袖子幫她擦了擦臉,柔聲說:「放心吧,他會答應的。」
這半年來,他對持無錯的警告視若無睹,但也沒有做出什麼實質性的舉動,或許也是因為如此,持無錯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繼續驅逐他。
而持盈呢,她始終覺得雲夙像個大哥哥,正因為有了這樣一個心裡設定,所以她對雲夙的各種舉動都很坦然。
可是在這旁人看來可就不是這樣了,尤其是明兮,她覺得雲夙是最適合小姐的。
這半年來她都快替小姐著急死了。小姐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可各種莫名的議論也越來越多。有說她手段卑劣,有說她拋頭露面不守婦道,最可氣的一種說法是說她是賀蘭姿擎的棄婦!
「想什麼呢?!」看明兮出神,持盈用筷子恍了恍她。
明兮脫口而出:「哦,我在想小姐什麼時候跟雲公子定親。」
持盈跟雲夙皆是一怔,隨即持盈就給了明兮一個爆栗子,而雲夙則回以意味深長地笑意:「我倒是想啊,只怕你們小姐不願意呢!」他挑了挑那修長的眉,露出了一個古怪的壞笑。
這半年來,與雲夙彼此相熟之後,持盈才發現他並非看起來那般一本正經。
「雲大哥,明兮不懂事,你也跟著起鬨。」持盈白了雲夙一眼,雲夙沉默半晌,忽地低下了頭。
明兮清清嗓子,故作小心翼翼地說:「那,小姐,其實我來傳老爺話,他幫你安排了相親,今天下午,天心樓。」說完,她也趕緊低下了頭。
持盈啪地放下了碗筷,不滿地叫道:「又相親,這半年來我都相了十八次了。」的確,以她現在的年紀在這個時空,已經算是大齡剩女。
「小姐,老爺說你若是敢不去,他就……他就死給你看。」
「蒼天啊……」持盈干吼了半天,只有無奈地對天長嘆的份兒。
「小姐,這次是王員外的公子,聽說,人還不錯……」
明兮說完就溜了,雲夙幸災樂禍地看著持盈道:「你先去吧,見縣太爺的事兒我們晚點再商量。」
持盈絕望地看著他,終於慢吞吞地走出了地窖。
地窖外,寒風刺骨,白雪飄飄。持盈凍得直打哆嗦,好不容易才到了天心樓,見到了那位王公子。
「你就是持盈?」這位肥頭大耳的王公子比之前那十七個相親的比起來,還算鎮定。之前那幾位一見持盈的樣子就落荒而逃了,現在在錦陽城,只要一提持盈,人們就會立馬想到一個詞,母夜叉。
持盈往他面前一座,耷拉著眼皮,氣焰囂張地說:「沒錯,我就是那個貌丑無雙的持盈。王公子,是不是怕了呢?」她故意擠出一臉猥瑣的笑,妄圖嚇退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胖子。哪只這小胖子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笑眯眯地說:「果然很有個性。盈姑娘,在下並非膚淺之輩。容貌美醜皆不過是皮下白骨,我看中的是姑娘的品行與智慧。」乍聽到這熟悉的話,持盈竟有幾分動容。不禁仔細打量了一下對面這個小胖子,年紀很輕,估計也就二十齣頭的樣子,因為胖,皮膚顯得非常白嫩。眼睛不大,但卻顯得十分狡黠,圓圓肥肥的一張臉,倒也有幾分可愛。
「在下,王一凡,久聞盈姑娘大名。我爹也經常提起你。」王一凡恭恭敬敬地給持盈鞠了一躬。持盈笑了笑,拈起一顆花生米扔進了嘴裡:「沒想到錦陽城還有你這樣的人。不過王公子,你既然久聞我的大名,也知道全錦陽的男人都不敢娶我的原因。而我,現在也不想嫁。」
王一凡殷勤地給持盈夾了一筷子菜,繼續笑呵呵地說:「不急,不急。」
「盈兒,」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冷不丁就見雲夙掀開門帘走了進來。他左手拿著個暖手的小銅爐,右手是一件兔毛大氅,臉上掛著淺淺的暖笑。
「天這麼冷,你出門竟加衣服,不帶暖手爐。巴巴地讓我送來……」他一邊說一邊已經將暖手爐塞到了持盈的手中,這短短的幾句話,簡單的幾個動作,似乎要將他們之間不為人知的親密昭顯得淋漓盡致。
「這位是……」王一凡已經察覺到這位不速之客與持盈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了,但他似乎並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相反,雲夙從他眼中看到了敵意與挑戰,有意思。要知道,他這個時候來其實是想幫持盈快刀斬亂麻的,難道,他適得其反了?
「這是……。」其實持盈豈不知道雲夙此番舉動的意思?只是她不知道該不該利用雲夙的好意,踟躕了半天,她還是果斷地說:「這是雲大哥。」
雲夙搖搖頭,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
王一凡舒了口氣,看著雲夙笑道:「原來是大哥,小弟這廂有禮了。」
「盈兒,你不能欺騙王公子,他是無辜的。」雲夙深情款款地看著持盈,「難道為了你爹,你真的要放棄我了嗎?」
望著他那雙浸滿濃情的眼睛,持盈忽覺得有些招架不住了。雲夙,他演得是不是有點過了?
王一凡也變了臉色,看著持盈問:「盈姑娘,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們……」
「我們當然是要成親的關係!」雲夙搶斷了持盈的話,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抱在了懷中。王一凡面紅耳赤,怒火衝天地站了起來:「王某告辭!」
持盈見王一凡走了,立即就從雲夙的懷中掙出。
「喂,雲大哥,你不至於吧。」持盈誇張地笑著,「這個王公子可是難得一見的不嫌我長得丑呢!你就把人家嚇跑了!」她巴巴地撿起筷子,挑那最肥的雞腿狠狠地夾了起來。
雲夙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沉吟道:「原來你很看好剛才那個胖子,看來是我弄錯了。」他這話聽起來已經有了幾分賭氣的味道,持盈聽著怪不是滋味的。她放開雞腿,笑眯眯地拉著他的手道:「什麼啊,看你——對了,吃完我們談正事,」持盈一本正經地看著他,「今晚我們去見縣太爺。」
雲夙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他還是沒說。平緩溫柔的神色,淡淡的笑容倒映著持盈粗狂的吃相。
「吱吱……」聞到酒香小閃電按耐不住鑽了出來。
持盈將它拎在手中,用筷子敲了敲它的腦袋。然後塞給它一隻雞腿。雲夙靜靜地看著她的所作所為,眸子里瀰漫著難以置信。在過去的一年裡,他早已見過小閃電,其實直到現在,他依然不敢相信,持盈懷中這小小的一團,就是上古史書中記載的幼年奇靈獸,傳說中的萬毒之王,以其奇異之術能御百獸。這種猛獸尊貴傲慢,據傳是神的坐騎,從來不屑與人為伍,何況是做人的寵物!
「盈兒,你當真不記得這小東西是從哪來的?」雲夙問。
持盈溫柔地將小閃電塞回衣服,漫不經心地說:「在我家後院撿的。」
雲夙揚起唇薄唇,似笑非笑地輕嘆了一聲,他知道持盈有些事瞞著他,不過現在也不是追問的時候。
「走了,雲大哥。」持盈動作麻利地收拾了一下就走了出去,雲夙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神色似有幾分凝重。他原本懷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跟在持盈身邊,但一年過去了,他想要找的答案竟是絲毫沒有頭緒,難道他真的認錯人了嗎?
「明兮,東西帶來了嗎?」持盈走出天一樓就看見了按照約定在這裡等她的明兮。明兮凍得瑟瑟發抖,但卻死死地護著懷中那個精緻的小籃子。
「帶來了小姐。」持盈一邊把籃子塞到持盈手中一邊小心翼翼地問:「小姐你今天相親怎麼樣?老爺還在家等著你呢!」
持盈將籃子一拿,嘟嘟噥噥地說:「沒工夫管那麼多了。」說完,她人影一閃已經消失暮色之中。
持盈巴巴地看著雲夙,低聲說:「雲公子你可要好好照顧小姐。」
雲夙笑了笑,調侃道:「明兮,你是我要做你的工作嗎?」說完就追著持盈去了。
縣衙
縣衙的侍從通報之後,雲夙與持盈一前一後就進了縣太爺的家。
此時一身便裝的嚴翼正站在走廊里逗自己那隻心愛的白鸚鵡。
「大人有客到,大人有客到。」小鸚鵡惟妙惟肖地模仿者下人的聲音。嚴翼眉心微蹙,似笑非笑地轉了身,剛好看見持盈抱著籃子磕磕絆絆地走了進來。他對持盈並不陌生,小鳳樓的幕後高人,錦陽城數一數二的名人,只不過,他們卻是第一次正式見面。
「小女子持盈見過大人。」三人坐下之後,持盈馬上殷勤地將籃子送到了嚴翼的面前。
嚴翼冷笑道:「都說盈姑娘會做生意,沒想到竟坐到本官頭上來了。」說完,他有幾分嚴厲地看著持盈。
持盈尚且從容,「大人誤會了。我這裡的東西只是給您看的。讓您看的目的就是希望您能把成外地那二十畝荒地送給我……」
嚴翼下意識地打量著持盈那張堆滿笑容的臉,說實話這丫頭生得倒算清秀,只是那臉上的東西……別過臉去,嚴翼漫不經心地揭開了籃子:「地莓?!!!」這一看,他竟失聲叫了出來。這個地莓呢其實就是現代的草莓,這東西是夏天才有的,古代不比現代有反季節蔬菜,所以嚴翼在這大寒冬臘月見到夏天的東西,自然倍感驚奇。
「沒錯。大人這正是地莓。」持盈拈起一顆放到嚴翼手中:「您可以嘗嘗,它是不是跟夏天一個味道?」
嚴翼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竟脫口問:「這……你從哪裡弄來的?」
持盈自信地一笑,侃侃道:「不瞞大人,這是持盈在地窖里培育出來的。我之所以要城外那二十畝地,也是想擴大目前的種植。大人您想,假如全國的人都能在冬天吃上地莓或者新鮮的青菜,我自然可以賺錢,只要我賺了錢,就會給錦陽城貢獻稅收……到時候您老也會風光無限。」
持盈的三寸不爛之舌連雲夙都有些刮目相看了。看著她努力爭取又有些緊張的樣子,雲夙竟有些忍俊不禁。
嚴翼瞥了雲夙一眼,朗聲問:「錦陽城那麼多地,你為什麼偏偏看中了城外那二十畝?」
「我勘察過了,那裡的土質最合適挖地窖。大人,求求你了——」持盈拉著嚴翼的胳膊,差點沒給人家跪下。嚴翼又看了雲夙一眼,但云夙卻一言不發,只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持盈繼續遊說:「我還可以解決很多人的就業問題,大家有事做,社會就會和諧,大人這是一箭N雕的事啊。」
嚴翼看著她淚眼婆娑,嘴角抽搐的樣子,不禁也跟著抽搐起來,遲疑了半天,他艱難地點了點頭:「不過盈姑娘,地租你還是要照繳。」
「好說好說。」看事情搞定了,持盈總算鬆了口氣,一時忘情,她竟然踮著腳拍起嚴翼的肩膀來。嚴翼嫌惡地看著她的咸豬手,慢吞吞地躲到了一邊,然後悠悠地說:「我想去你的地窖看看。」
「好說好說——」持盈忘乎所以地笑著,「隨時恭候大人。」
看一切都搞定了,雲夙這個「擺設」終於開口:「盈兒,天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持盈抓抓頭髮,看了看已經黑透的天兒,傻傻笑道:「真的很晚了哎。嚴大人謝謝你,我們走了。」她一邊說一邊抓起雲夙風馳電掣地就跑了,看那樣子,好似是怕嚴翼會反悔似地。看著她的背影,嚴翼蹙眉搖了搖頭。
在回去的路上,持盈自言自語地說:「雲大哥,你不覺得今天太順利了嗎?」
雲夙漫不經心地回答:「嚴翼原本就是個開明的人,你做的事對本縣有益無害,他沒理由不同意啊。再說用地窖種反季節蔬菜,這原本就是空前絕後,真難得你那小腦瓜是怎麼想出來的。」
第一次聽持盈說要挖地窖中地莓,雲夙也是大吃一驚,因為他從未想過能讓夏天的植物在冬天開花結果,可是持盈卻做到了。
持盈得意地搖頭晃腦,心想:那是當然,誰讓我來自21世紀呢!所以面對美男雲夙同志的誇讚,她是理直氣壯啊。可回到家裡,她的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持無錯黑著一張臉,神色無比凝重,尤其是當他看見持盈身後還跟著雲夙時,那臉色就更差了。
「盈兒,爹跟你說了多少遍。」看見雲夙,他早已料到自己精心安排的相親又黃了。
持盈有些逆反,她耐著性子解釋道:「爹,我跟那個王公子不合適。對了爹,嚴大人已經把城外那塊地批給我了。」持盈想通過轉換話題來緩解氛圍。持無錯一聽,立即就怔住了。城外那20畝地雖說荒置很久,但對錦陽城的軍事布局來說卻是至關重要的,縣太爺為什麼這麼慢容易就……他瞥了一眼雲夙,立即大發雷霆地低吼:「你們真是胡鬧!」
「沒有胡鬧,爹,等我把這二十畝荒地開發出來,就能賺很多錢……」持盈雙眼放光,似乎已經看見了很多金子。
持無錯嘆了口氣,嚴肅地說:「盈兒,爹根本不希望你去賺什麼錢,只希望你找個好人家嫁了。」說完,他還咳嗽了幾聲。這一年來,他沒有外出,但身體卻是一天不如一天,持盈也給他請過大夫,可一直都沒有結果。
「爹……」持盈脫長了聲音,「這是我的理想,誰說女人只能嫁人生子啊。我的計劃就是把東羌的春日熏引進中原來賣,再將中原的好吃好喝好玩的賣到東羌去。等我的反季節蔬菜種出來,還可以賣到大夏和東羌的皇宮中去,我的目標就是成為一個女皇商!」持盈越說越激動,她黑眸轉動,手足舞蹈,激動異常。
雲夙聽說她想要成為女皇商,第一個鼓掌,喝彩道:「好一個女皇商,我一定支持。」
但持無錯一聽她要做皇商,竟像是火上澆油,厲聲罵道:「盈兒!你聽好,你這輩子都不許接近任何皇族的人,無論是大夏還是東羌!」
「明兮,帶小姐去休息!」持無錯氣得不輕。明兮拉著持盈小聲說:「小姐,我們走吧。」持盈一肚子憋屈,但看著持無錯那張鐵青的臉,她也不好再繼續頂撞他,只是很迷惑,他為何對她接近皇族人這麼敏感呢?難道這具身體跟皇族人還有什麼淵源不成?
確定持盈回房了,持無錯鐵臂一揮把雲夙拉進了他的房間。雲夙反手相格,兩人竟在房間里過起了招。持無錯到底是年邁,竟被雲夙反手捏住了手腕命門。
「身重奇毒,持老爺,你還是休息一下吧。」雲夙察覺到了他的脈象。不過奇怪的是持無錯所中之毒著實怪異,表面上似乎沒什麼大礙,但實際上卻已經是滲入他的五臟六腑之中。持無錯臉色大變,他沒想到雲夙能察覺出他中了毒。
「休得胡言,老夫怎會中毒。雲公子,你跟在盈兒身邊到底有何居心?」持無錯厲聲問。
雲夙漫不經心地笑道:「居心叵測唄。」
看著他弔兒郎當的樣子,持無錯更是生氣,一拳打在桌子上,低吼道:「真是豈有此理。雲夙你再這樣糾纏下去,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這麼在意持盈接近皇族。持老爺,你這樣做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雲夙意味深長地看著持無錯那張慘白的臉,都有些不忍心了。
「其實你大可不必戳穿我的身份,我自然也不會多疑。可是現在,你讓我怎麼不懷疑,持盈就是我要尋找的人?」雲夙半邊臉埋在燭火的陰影里,隨著燭火明滅,顯得有些莫名陰森。
持無錯頹然地坐了下來,或許是察覺到自己離死不遠,所以近來他才格外沒有耐性,以至於露出種種破綻。
「雲夙,」他盯著他,幽幽地說:「你找要的人在哪,我知道。你想要找到那個人,就要答應我不能傷害盈兒。否則我會把那個秘密帶入墳墓。」
「好,」雲夙很爽快地就答應了,「持無錯既然你承認了,那我也無話可說,我等你消息。至於持盈,我當然不會傷害她,因為,我們還要一起發財呢!」他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持無錯看著窗外的風雪,滿眼凄涼之色,他躲了十年,終究還是躲不過命嗎?
話說持盈拿到地契之後,馬上召集人手挖掘地窖,並和雲夙商議重開東羌商路。
「盈兒,你真想成為女皇商?」雲夙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持盈拍著胸脯道:「當然這是我畢生的夢想。」
「如此,我認識的一個朋友或許能幫上忙。」雲夙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持盈只瞥了他一眼,忽地就有幾分失神,因為從這個角度看起來,雲夙這番淺淺的笑,的確像極了記憶中的溫故。溫故,賀蘭姿擎,似乎已經離開她的生活很久很久了。
「什麼朋友啊?」持盈強忍心中突來的失落,強顏歡笑地問。
「東羥的大國師……」
「你認識東羌的國師?」持盈驚奇地問。
「……大國師的侍從!!」雲夙竟峰迴路轉地又冒出下半句。
「那也好,總之朝中有人好做官。」雖說是個侍從,但持盈已經很滿意了,總比黑燈瞎火的亂闖要有把握的多。
「我馬上飛鴿傳書給他……」
於是,待到春暖花開,她的地窖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工程,而雲夙也給她帶來一個好消息,說是那位東羌朋友已經答應他向內務府引薦持盈。收到這個消息,持盈高興地立即拉著雲夙去了小鳳樓,想拉著李媽媽一起入股。
「盈兒妹妹,你這生意越做越大,都快把姐姐忘了。」李媽媽一見持盈馬上親熱不已地拉著她,「盈妹妹啊,你早前許姐姐我那些什麼『豬蹄』活動,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啊?花翻紅最近又弄來了幾個西域姑娘,著實迷倒了不少人。」
持盈拍著她的手笑道:「姐姐放心,我持盈答應你的一定辦到。開春我要栽種瑪瑙果,之後我要去一趟東羌,回來之後收了瑪瑙果我就要釀春日熏,到時候先免費給姐姐送五十壇來,嘗鮮。」
「盈兒,我倒是聽說你那地窖里有地莓可是真的?」李媽媽對春日熏的興趣似乎遠不及地莓。
持盈神秘地說:「有是有,但不多。姐姐知道我在城外挖地窖的事吧?」
「知道,人家都說那是你在給自己修墓……」
雲夙一聽情況哭笑不得地看著持盈,持盈也是哭笑不得。連忙把她挖地窖想要種反季節蔬菜的想法跟李媽媽說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說,明年冬天我們就能吃上新鮮的蔬菜瓜果了?」李媽媽總覺得持盈有些天方夜譚,這四季時蔬生長那是自然規律,從來沒聽說冬天還能開花結果的事。
「姐姐若是不信,自然可以來看看。」
「我信,我信,你說什麼我都信。」李媽媽雖然不相信冬天能開花結果這種事,但她對持盈可是相當崇拜的。
「如果小鳳樓冬天也能有各種新鮮瓜果,還用愁沒客人?」持盈一句話就點醒了李媽媽,她立即拍手道:「可不是!盈兒,那咱們可說好了,你不能賣給花翻紅。」李媽媽一番話把持盈和雲夙都弄笑了。
「今晚我請客,你們倆放開肚皮吃喝。對了,雲公子要不要給你叫個姑娘?」李媽媽殷勤地看著雲夙,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持盈。
雲夙漫不經心地說:「好啊。」隨即他也瞥了一眼持盈,持盈若有所思地一揮手道:「不用了,今晚我們有要事相商。」
聽到持盈阻攔,李媽媽立即擠眉弄眼地看了一眼雲夙,雲夙搖了搖頭。
「姐姐其實今晚,我們要找的是你。」持盈笑吟吟地看著李媽媽。
然後把想開通東羌商路的前前後後跟她說了一遍,並希望她能入股。東羌商道因為落迦族內亂而斷阻這已經是十幾年的事了,一個女孩子家想打通這條商道,簡直比登天還難。李桂英覺得持盈是想錢想瘋了,
但為了不讓持盈失望還是給了她五百兩銀子。持盈心知肚明,也沒再強求。一切進展得都很順利,瑪瑙果種下去了,地窖工程依然在繼續。而持盈與雲夙也準備動身前往東羌。只是這次,他們再次遭到了持無錯的阻攔,而這次阻攔的強度竟是空前絕後的。持無錯死都不讓持盈去東羌,為此,他甚至將女兒鎖進了房間。
「放我出去!持無錯——」持盈扯著持無錯的名字大喊,「不讓我去東羌,你的理由呢?」她將門板拍得震天響,喊得口乾舌燥,滿肚子火氣。但就是沒人理她。
持盈覺得她不能這樣盲目地消耗體力,於是果斷冷靜下來思考。持無錯反對她接近雲夙,又反對她去東羌,這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呢?
思考了半天,她卻去夢周公了。
迷迷糊糊中,她見持無錯端了飯菜進來,持盈翻了個身,索性裝睡。持無錯便輕手輕腳地幫她蓋好了被子。論說,他尚且算是個合格的父親。
「盈兒,不是爹不講道理……」他開始嘟嘟噥噥地自言自語,「是你實在不該去那個地方,尤其是跟雲夙。」頓了頓,持無錯又長長地嘆了口氣,低喃道:「孩子,爹時日無多,無論如何都要讓你遠離是非。這或許是爹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持盈一個激靈,驚訝地睜開了眼睛,什麼?這個「爹」要死了?
「盈兒,雖然不知你在玄思洞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既然你選擇忘記了一切,就不要再記起來。」持無錯略顯粗糙的大手溫柔地拂過她的鬢髮,舐犢之情溢於言表。持盈既為持無錯將死而心酸又為他提到玄思洞而心驚。這具身體到底背負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難道她並非看起來這般普通?一顆心上上下下,持盈心中滿是疑問。如果持無錯是為了保護她而不讓她去東羌,那是不是說,這具身體的秘密就在那裡?
好奇心驅使之下,她更加想即刻動身前往東羌了。
持無錯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才又輕輕離去。持盈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卻聽窗外再次傳來腳步聲。
「爹?」持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房門大開,雲夙攜裹著一身冰雪,笑容滿面地走了進來。
「盈兒,你亂叫什麼。」
「雲大哥??」不及持盈反應過來,雲夙已經將她拉出了房門,持盈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就置身房頂了。她忘記了早在半年前的小鳳樓就見識過他登峰造極的輕功了。
「等下雲大哥——」依然不等她話說完,就被雲夙裹進了他的黑色重裘之中。
「盈兒你想說什麼?」雲夙那動聽的男中音從外面傳來,持盈卻只想殺人?想說什麼,她現在被裹得像只粽子連路都看不見怎麼說話?這個雲夙一定是故意的。於是她躲在他衣服里使勁地掐他。
「盈兒別鬧。」他終於笑著將她放了出來,「我不是故意的。」
持盈大口地呼吸著冰涼的空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雲大哥,你想謀殺我!」
「雲大哥,你帶我去哪?」持盈瑟縮著問。
雲夙一邊漫不經心地將再次攬到懷裡,一邊悠悠地說:「當然是去東羌。車馬我都準備好了。」
持盈只露出兩隻黑眼珠,她不確定地問:「可是,我爹……」
「你爹知道了肯定不會讓你去,我們今晚連夜出發,等你爹發現了,他也追不上我們。」雲夙興奮地說。
想到持無錯之前那番莫名的話,持盈對於這樣的出走是有幾分愧疚的,可是她卻無法抵擋東羌對她的誘惑。
沒等她再繼續問,雲夙已經像只黑色蒼鷹般抱著她衝進了風雪之中。
持盈貼著雲夙溫暖的身體,情不自禁抱緊了他,這到不是什麼情到濃時,主要是因為她……畏寒……加恐高。
翌日天氣響晴。當持盈睜開迷糊的睡眼,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輛華麗的馬車中。怎樣華麗呢?首先空間很大,足夠她橫七豎八地睡在裡面。其次,裝飾雍容。硃紅色的內壁飾以金色線條勾勒出的各種古怪圖形,雖然看不出那些是什麼東西,但視覺上卻是非常有衝擊力的。
「盈兒?」
雲夙的聲音打斷了持盈精騖八級的思緒,她一怔,只見前面一道錦簾被拉開,於是雲夙那張俊美的臉就露了出來。看來這馬車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你還真能睡。」雲夙仔細地將那系著黃色流蘇的紫帘子捲起來,持盈發現他面前竟擺著一個棋盤,黑白子相爭,他好像自己與自己下了很久的棋了。真夠有閑情的。
「我們這是到哪了?」持盈揉著眼睛問。
雲夙指著小窗沉聲道:「此去東羌有近一月路程,而且一定要穿過落迦族的戰場,所以盈兒我們萬事要小心。穿過這條大道,前面就是壽陽城,我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離開壽陽,這樣才能避免被你爹追上。」
要走一個月?交通落後真是傷不起。持盈頹然地看著小窗外的積雪,嘆了口氣,然後喃喃自語:「那來回豈不是要兩個月?對了雲大哥,你總是提到落迦族,那是個什麼族啊?很兇悍?很恐怖?」
雲夙一手捏著自己的衣袖,一手拈起一黑子,待黑子落穩才曼斯條理地說:「落迦族,據說是神族後裔,族內共有八個部落。冉羽聖女就是他們的活女神。每一屆族內統治者都由聖女用窺天眼與天機盤選出,公平公正。所以落迦族一直都平靜,也正因為如此,他們一度強大得讓大夏與東羌寢食難安。可是後來,不知何故,冉羽聖女失蹤了,落迦族九個部落互相不服,就打了起來,這一打就是十年。」雲夙嘆了口氣,又撿起一顆白子擋住了黑子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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