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⑿
三月底,青島夜間氣溫普遍低於10攝氏度,晚飯後一個小時,灣灣寫完了作業食物也消化的差不多,傅耀希和她如約換好了阿迪達斯運動服,出門的時候雪荔正在打掃衛生。
領證后傅耀希便搬來和她們一起住,兩人沒帶孩子回台北,雪荔喜歡這裡,已經習慣了這兒的生活。
前兩年雪荔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過的很苦,小丫頭長的又瘦又小,一提到體育課就哭,傅耀希立刻給灣灣列出訓練項目,小丫頭哭死不願意,雪荔倒是非常贊成。
每天晚上吃完晚飯消化一個小時傅耀希就帶灣灣出去跑步,強度不是很大,灣灣雖然一個勁不停的抱怨,但看她體能確實增加不少。
「媽咪,你跟我們一起去唄。」
「媽咪一會還要洗衣服,你好好跟傅叔叔跑步,這周末帶你去吃義大利餐。」
灣灣噘了下小嘴,傅耀希穿著一套黑色的運動服從衛生間出來,摸著灣灣的頭催促:「鞋帶會不會系了?」
灣灣仰頭皺眉看了下傅耀希:「我會呀,我又不是傻子。」
「那系給我看。」
灣灣不認輸的鼓起了臉頰,蹲下去就給傅耀希演示起來。
「喏,我都說我會了。」
傅耀希滿意的點點頭,一旁看熱鬧的雪荔不禁催他們:「行了,快去吧,不然又要十點多才能回來了。」
傅耀希點點頭,灣灣自然而然牽住了他的手,也朝著雪荔看了一眼。
「媽咪,我們走了。」
傅耀希打開門,讓小丫頭先出去,然後又朝雪荔笑看一眼:「走啦。」
雪荔笑著點點頭,看這一大一小出了門。
兩人走後家裡就安靜了下來,雪荔手腳麻利的打掃了屋子,之後便折去衛生間洗衣服,現在的生活平淡而又真實,是每個女人都會期盼的那種穩穩的幸福。
關於聶穎謙,她只在財經報紙或網站新聞上看過有關他的報道,除了商業合作無非就是攜女伴出席各種酒會,媒體發布的照片顯得他神采奕奕、精力充沛,而他身邊的女伴也一次比一次漂亮年輕,對這些雪荔只是沉默片秒,心頭雖談不上完全無動於衷但也不至於影響了心情,都說時間是雪能覆蓋一切,尤其是聶穎謙這個男人,身邊鶯鶯燕燕無數,相信不要多久他就真的遺忘了她和灣灣,她和他將真的不再有任何交集,雖然一刀兩斷太過殘忍,但新生活的注入會讓人重生,至少灣灣比跟在聶穎謙身邊幸福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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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耀希帶著灣灣在公園裡慢跑,他到底人高腿長,又是特警出身,索性就像競走般陪著小丫頭,灣灣在旁邊氣喘吁吁,也不過兩三百米就累到不行,一個勁仰頭朝天上大口呼吸,傅耀希一見灣灣這模樣就想笑,遂停下腳步慷慨大方的說:「歇一會吧。」
「哦~太好了。」
灣灣捂著肚子停下來,可能聶穎謙從來沒像傅耀希這樣對過她,灣灣很喜歡傅耀希,和他就像朋友一樣相處,時常沒大沒小的胡鬧,雪荔一開始還說兩句,傅耀希阻止后她也就沒再多說,灣灣到底在聶穎謙身邊生活了幾年,沒和其他年長男性這般親密且投契的相處過,所以當傅耀希寵她時她也就越來越不拘小節,兩人儼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
「我想喝水。」
傅耀希正站在旁邊等她休息好,不料小丫頭這麼一說,他左右望望,估摸前面那家店還開門在,於是伸手給灣灣,兩人手拉著手朝小店走去。
買了瓶礦泉水,傅耀希擰開瓶蓋后遞給小丫頭,灣灣咕嚕咕嚕喝完大半瓶隨手就遞給了傅耀希。
「喏。」
傅耀希接過,再次把灣灣沒擰緊的瓶蓋打開,仰頭喝完剩下的礦泉水,看到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垃圾桶,於是帶著神秘的色彩低頭問站在旁邊的灣灣。
「你猜我能不能投進去?」
灣灣清秀的瓜子臉上擠出僵硬的笑容:「呵呵……你太自信了吧……」
傅耀希眯著眼睛瞅她,一瞬間眼底就泛起邪邪的笑意:「那我們打賭,如果我投進去了,今晚加一百米。」
「哇!你好猥瑣啊!」
聽到這個形容詞傅耀希猶是詫異,歪著頭詢問灣灣:「你跟誰學的這詞?」
灣灣不甚在意的晃了晃腦袋:「我們班同學都這麼說。」
「那你會寫這兩個字嗎?」
「不會。」
「那你知道這詞的意思嗎?」
灣灣猶豫的眨了眨像極了雪荔的那雙眼睛,撓撓腦門,一看就是一知半解的模糊樣。
「應該……」
「我知道了。」傅耀希果斷打斷她,一個旋身,拿著空礦泉水瓶的右手對準了垃圾桶入口樣了樣,一個特別漂亮的姿勢,瓶子穩穩的落入了垃圾桶里。
「……」
灣灣眨了眨眼睛,抹了一把汗。
「叔叔,我累了,能不……」
「現在知道叫我叔叔了,跑起來!」
傅耀希拍了一下灣灣的後腦勺,小丫頭哭喪著臉被推了出去。
「你個沒節操的傢伙……」
這下輪到傅耀希抹一把汗了,現在的孩子怎麼都這麼早熟,想當年他直到初中都還沒搞清楚他是怎麼來到這世上的,若不是跟黨里幾個高官家的男孩子偷看了一部具有教育意義的電影,估摸還真要靠科普知識才能明白過來呢。
「喂,發什麼呆啊,快點跟上。」
灣灣在幾米遠的前方對他喊話,傅耀希忍住笑意,輕輕帶起了腳步朝灣灣跑過去。
今天的強度差不多了,傅耀希帶著灣灣停下來,沿著人行道往家走,小丫頭休息了幾分鐘又神氣活現了,蹦蹦跳跳像個話癆一樣對傅耀希說著學校里的事情。
傅耀希雙手兜在上衣口袋裡,即便縮著身子也顯得高高大大,他認真且感興趣的聽著灣灣說的那些事,偶爾還會插兩句議論。
小丫頭蹦著蹦著蹦到了馬路邊上,原本隨她高興的傅耀希立刻打斷她,稍有些嚴肅的對灣灣說:「靠裡面走。」
灣灣揉揉鼻子繼續說她的事,完全沒被影響,卻是已經走回了人行道上。
一大一小鬧騰了一條馬路,連傅耀希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他居然跟一個7歲的孩子聊的這麼起勁,聽她童趣的說些班級里誰誰誰講誰誰誰壞話啦,誰又上課開小差被罰站啦他竟然能笑的起來,也真夠滑稽的。
拐到另一條馬路上看到正在收攤的烤紅薯車,傅耀希呵了一口氣,低頭問灣灣:「吃不吃烤紅薯?」
灣灣也學傅耀希一樣把雙手兜在上衣口袋裡,小臉被風吹的紅撲撲的,望著那尚還在冒煙的紅薯車,心裡卻是舉棋不定。
「這麼晚吃東西容易發胖吧?」
「那你不吃?」
灣灣和傅耀希隔了一點距離,跟小老頭一樣皺著眉頭仰望那十分英俊的男人,傅耀希也一徑低頭等著她回答,僵持不動的兩人還真像一對忘年友。
「不吃。」
灣灣好不容易做下了決定,傅耀希一邊掏錢夾一邊朝烤紅薯車走過去。
「那我和媽咪吃。」
他剛打量鐵盤上紅薯的品相,就見那鬼靈丫頭伸了根肉呼呼的小手,指著那其中一個不大也不小的紅薯說:「我要這個。」
他憋住笑意,付了錢帶著灣灣走了。
傅耀希把雪荔的那個放在兜里,替灣灣剝好后自己才吃起來。
快九點半他們回到家,灣灣一進屋就直奔衛生間噓噓,傅耀希把兜里的烤紅薯遞給雪荔。
「趁熱吃。」
雪荔低頭接住時他矮身親了親她的秀額,兩人含著笑意默然凝視對方几秒,傅耀希繞過她去卧室換衣服了。
「灣灣,給你燒水洗腳嘞?」
雪荔在衛生間門口問灣灣。
「等一下啦,我在屙屎。」
雪荔轉身去了卧室,穿著黑背心的傅耀希正在脫運動褲,他鬆了繩帶,黑色內褲露了出來,稍一抬手,背心往上湊了湊,腹肌線條很華麗。
她去床上鋪被子,傅耀希換家居服,兩人各忙各的卻極為默契,跟他生活的這一個月雪荔發現,傅耀希是個很顧家的男人,在家務方面他做的比她還多,灣灣有一次還打趣雪荔,說吃她做的飯那是為了生存,吃傅耀希做的飯那才是飲食。
所以當灣灣纏傅耀希多於雪荔后,雪荔也學會了揶揄,說果真是異性相吸。
灣灣當時想啊,可她和她爹地並沒有這麼融洽的感情,其實不是異性相吸,而是人都會喜歡對自己好的人,不過關於她爹地灣灣再也不會再這個家裡提起。
臨睡前雪荔去看了看小丫頭,剛幫她提了提被子,閉著眼睛的灣灣又睜開來瞅著雪荔,賊兮兮的笑著:「媽咪晚安。」
看到灣灣那賊眉鼠眼的笑意,雪荔當時不知道為何會想到是不是晚上和傅耀希那個的時候被小丫頭聽到了,難道還真是做賊心虛了?
「寶貝晚安。」
小丫頭又把胳膊從被子里拿出來,對雪荔揮了揮:「媽咪晚安,幫我和某人也說一聲晚安。」
雪荔嘴角一抽,偷偷摸摸的帶上了小丫頭的房門。
回到卧室,傅耀希正在看晚間新聞,見雪荔進來朝她笑了一下,立刻掀開被子。
雪荔上了床,傅耀希便拿起遙控器準備關電視,她急忙壓住他手臂:「沒事呀,你看唄,不吵的。」
傅耀希溫柔的展開手臂,雪荔便拉上被子縮進了他懷中,他輕輕偏頭將唇貼在雪荔額上,一邊柔聲說「馬上就關」一邊很專心的看著電視里播報的國家大事。
剛握住雪荔的手傅耀希便擰眉起身,從被子里抓住雪荔的腳握了握,沉了一口氣立刻掀被子下床。
「耀希,別麻煩了。」
雪荔知道他去幹嘛,忙起身拉他的手,他不容置喙的看了雪荔一眼,人已經往外面走。
「明天我去中藥房抓點中藥給你補補身體,老這麼寒怎麼行?」
「沒事噠。」
他人已經走出卧室,顧慮到灣灣腳步放的很輕,不一會功夫就端了盆熱水來給雪荔泡腳。
雪荔坐在床邊把睡褲提起來,傅耀希依舊蹲下去幫她輕輕按摩著腳心。
居高臨下看他還真是英俊,眉形筆直泛著淡淡的琥珀色,睫毛疏朗根根細緻,最好看的是他的鼻子,像懸劍一般,讓人覺得很威風。
「幹嘛這麼看我?」
他突然抬頭,惹的雪荔猝不及防的紅了臉。
「這些年你一點變化都沒有。」
傅耀希低頭不看她了,專心為她按摩腳心。
「你還記得以前的我?」
他低頭為她捏腳心,眼神卻突然僵滯了,過了十幾秒仍然沒聽到雪荔回他,便抬頭看向了她。
那瞳孔依舊泛著凜冽的鋼灰色,裡面的風景卻很獨一。
「雪荔,你記得以前的我?」
他雖不笑,卻飽含柔情,目光繾綣的凝望她。
雪荔覆下眼睫,寂靜的夜晚她在一盞日光燈的照耀下,像一顆滄海遺珠幽然綻放。
「耀希,我這個月例假沒有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