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蘇晨,咱們回家吧
只有這樣,他覺得自己的生活才有了絲意義。
經常看到行接她下班,他們會買菜回她住的地方做飯,她常常對行微笑,她每笑一下,他心裡便像被什麼刺一下。她在住處習慣放下窗帘,他每每不禁想象窗帘背後,她和行在裡面會做些什麼。
一想到那些可能性,他就嫉妒得發瘋。
可他……什麼都不能做,她的幸福不是他。
這幾天,他沒看到她出門上班,也沒看到行去找她,他禁不住猜測,她怎麼了?他們是不是吵架了?心情竟然驀地飛揚愉悅起來。
直到昨天,看她出門採購東西,她穿著厚厚的衣服,不斷低頭咳嗽,他便明白她這幾天大約是病了,他心疼得一晚都睡不著。
今天一早便驅車到她樓下,卻看到她又一臉憔悴地上班去。
方才在車裡,聽到那幾個女人對她態度不好的時候,他已經一腔怒火,死死忍著,到看她站也站不穩,他卻再也按捺不住。
這時,看一張臉漲紅倔強,他心疼更盛,怒她不好好愛護自己,對著她卻再也發作不得。張凡怎會不知老闆心意,看向關小姐道:「我替蘇晨請假,請問能批嗎?如果你不能做主,勞駕幫我找下你們老總。」
關小姐這時再沒有眼色,也斷不會看不出紀敘梵對蘇晨的愛戀,後背早已一陣發涼,只怕他要和自己計較,紀敘梵不是他家的老闆,但要讓她卷包袱也不過一句話的事。她自然知道張凡是什麼人,聞言立刻道:「是,張秘書,能批,自然能批的。小蘇,你病了還上什麼班?先跟紀總回去好了。」
蘇晨被紀敘梵氣得說不出話來,咬牙看著他,胸膛激烈起伏。紀敘梵知道她心裡想什麼,索性下重葯:「蘇晨,我不是你,沒有那麼多憐人之心,我是商人,比我財大的人,要我裝孫子,可以,而比我弱小的,以財傷人,以勢傷人,你認為是卑劣的事,對我來說卻是家常便飯,如果你不跟我走,這幾個人就別指望……」
他一揚眉,看了看張凡手上冊子的名字,乾脆利落:「再在啟恆出現。」
蘇晨憤憤想,讓你裝孫子的人又能有多少個?她雖不喜歡關小姐,但若讓她和這幾個女孩丟工作這種事卻無論做不出來,再說,還有個心地不壞的Zita。
「夫人,請。」
庄海冰一笑,先行去取車。
紀敘梵知蘇晨雖沒出聲,但已是答應,他低嘆一聲,上前一搵她眼底,一瞥張凡,伸手握住她的手。
關小姐等人猶自驚慌地看著二人遠去,阿敏和曉儀立刻過來拿過張凡手上的東西。張凡淡淡道了聲謝,想起紀敘梵方才的一記眼色,他抽出一張名片,遞給Zita,道:「我們夫人承蒙您的照顧,以後有什麼事,請直接聯繫我。」
夫人?Zita幾欲暈厥同此感覺的還有關小姐,她驚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幾人突然想起那個方才她們遺漏的人……那個大鬧紀敘梵婚禮的女孩,據說是紀敘梵當時的女朋友,又想起李副總為何獨獨關顧蘇晨。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車上,蘇晨坐到一邊,和旁邊男人拉開距離,再沒和他說一句話。她雖心裡百般澀然,但終抵不過這場重感冒——凌未行離開那天,很冷,她後來外套也沒穿,便匆匆下了樓,靜靜看著凌未行的車子離去。
在風裡站了兩個小時。
她知道凌未行的傷痛,可是,她能做的就是這樣看著他離開。
她想著,又微微顫抖著,旁邊坐著的是她仍然深愛著卻不知如何面對的男人。
聽著紀敘梵低聲吩咐庄海冰將車開回家,又讓張凡打電話通知他的家庭醫生立刻過來一趟。
蘇晨聽著,頭緩緩靠到車窗上,昏昏睡了過去。
紀敘梵眼梢一直沒離開過她的臉龐,看她睡意已濃,輕輕放下擋板,將車廂分隔開來,他小心挪到她身旁,將她攬進懷裡,讓她睡得舒服一些。
這一抱,卻美好得讓他想叫喊出來,填補了這幾個月忙碌停下那種巨大空洞的寂寞。
下巴輕輕在她發頂摩挲,此刻,極端的痛苦和快樂猛烈地卷上心頭。突然無比痛恨自己當日在醫院為何讓她離開,自私就自私吧。他鉤了鉤嘴角,覺得自己無比可笑。
可是,她好了以後,他還是要放她走。
他不由得收緊雙臂,包括那隻已無法使上力氣的左臂。
一用力,便隱隱作痛。
他痴痴地看著她熟睡的容顏,微微啞了聲音:「蘇晨,蘇晨……」
回到家,他讓張凡和庄海冰二人先回公司,將一些緊急的文件發到他的郵箱,這一天,他會關機,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要打擾他。
張凡和庄海冰知他心情,都謹慎地答應了,也不敢多逗留,幾乎立刻開了車庫另一輛車子離開。
紀敘梵俯身將蘇晨抱出來,左手一用力,吃痛悶哼一聲,他不禁低笑道:「蘇晨,咱們回家了。幸好我不是兩隻手都廢了,否則就抱不動你了。我常年練琴,健身,還學過搏擊,是不是覺得我雖是殘廢,但還是挺不錯?」
他說著突然又止住聲音。
蘇晨在他懷中,她明顯感到,他抱著她,多是右手在用力,聽到他輕聲自顧自語,心裡一震,這一刻,只覺得他和八年前那個會說笑的紀敘梵是同一個人。
她身子一抖,聽得紀敘梵似試探地低聲喚了一下她名字,趕緊閉緊眼睛。她方才是睡熟了,但就在他交代張庄二人公事的時候,她就被吵醒。
現在,她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只好裝睡。
她卻不知道紀敘梵心下也是一緊,只怕她醒了。他此時也是意亂情動,否則,以平日眼力,早該看出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