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九命

司羽穿過十九階天梯走進了中央天宮，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坐滿了諸仙。

大殿十分寬闊，立著八根天柱，上面雕刻著各種神獸，也不知是什麼材質的。

中間有著九階台階，將大殿分成兩部分，台階上有一個鳳凰神座，神座周圍擺有幾個宴席，坐著的幾乎都是天仙。

而鳳凰神座上坐著的中年男人正是尋夢鄉當代掌門——司徒驍。

此時宴會已經開始，掌門正坐在神座上論功行賞。

大殿上坐著眾仙，有仙風道骨的老仙，有英姿勃發的年輕仙人，還有裙擺飄飄的絕佳仙子，每一個都散發著淡淡的威壓。

此時所有人正看著中途進入的司羽，掌門身邊的小童也停止了念功勞薄，場面有些尷尬，司羽感覺自己成了不速之客。

「呃，沒事，你們弄你們的，我就是來混點吃的。」

「小祖，都怪我派出的神使沒找到您，才讓您遲到，回頭我就去教訓他，您先找個地方坐。」司徒驍站了起來，態度放的很低。

「好好，我隨便找個位置就好了，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不用管我。」

掌門這已經是在諸仙面前給了司羽天大的面子，司羽趕緊應允。

司羽在諸仙的注視下在台階下找了個空位坐了下來，整理了一下儀容，向諸仙點了點頭，表示歉意。

「咳咳——」神座上男人重新坐下，咳嗽了兩聲，吸引了諸仙的注意，司羽這才擺脫尷尬。

神座上的男人就是當代尋夢鄉的掌門人，司羽第一次來尋夢鄉時，他就已經是掌門了。

百年來，帶領尋夢鄉經歷了大大小小几十次戰役，全部大獲全勝，尋夢鄉在他的帶領下越來越繁榮。

掌門對司羽很好，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尊重，只要是他舉辦的活動，不論仙階要求，全都有司羽一個席位。

而且每次宴會上都會給足司羽面子，也正是他對司羽的態度，諸仙才真正認可司羽小祖的位置，要不然這些活了幾百上千年的仙怎麼可能願意讓她一個後輩壓上一頭。

其實以他在尋夢鄉的地位，根本沒有必要。

常生曾經對司羽說過他為人低調隱忍，稱讚他是一個雄主。

「這次大戰我們尋夢仙境大獲全勝，這都要感謝諸位的共同努力。」

「為尋夢鄉做事，是我們的榮幸……「

「這都要多虧了臨江仙獨戰名族四大高手，為諸仙爭取了時間……」

「唉，不不，都是我尋夢鄉勇士的功勞…」

司羽對這些事沒什麼興趣，拿起桌子上的桃子吃了起來。

相比之下，司羽對台階下跪著的少年更感興趣。

滿堂諸仙都在慶功，只有他作為戰敗方帶著沉重的枷鎖跪在殿下，多少有些冷清。

名族少年看起來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一身黑衣，司羽的位置看不清楚他的長相，應該算是俊朗。

更重要的是，他是名族王子，十歲便以天賦異稟名滿天下，不出意外的話，幾百年後仙羽必定有他一方勢力。

只是現在少年看起來很憂傷，一頭黑色短髮粗糙散亂，就像草原上枯萎的花草。

這讓司羽有些難過，他本應是風華正茂、大展才華的年齡，現在卻只能寄人籬下，看人臉色行事。

宴會上的食物從來沒有讓司羽失望過，臨江仙的蟠桃、諸星殿的仙丹還有靈池的佳釀，各個都是難尋的珍寶。

不過這佳肴也就司羽能吃得下，諸仙正談論著戰後的處置。

諸仙之間的氛圍很融洽，掌門做的很好，賞罰分明，令人信服，直到談論到質子的歸屬。

有人認為應該將他放回，以示尋夢仙境的大度，有人認為九命皇子天賦異稟，母族勢力強大，放任他回去，必成大患。

還有人認為應該讓他在尋夢仙境進學，一方面是監視，另一方面是讓名族警示，還有就是九命皇子的天賦了。

司羽有些難過，諸仙正在以會議的方式決定一個年輕生命的未來，而他本人只能跪在殿下等侯結果。

這讓她想起了第七重自在天的咕惑鳥，它們天生擁有靈巧的翅膀和獨特的靈力，卻沒有相應的實力，只能淪為其它生靈的玩物。

司羽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又能做什麼？她是尋夢仙境的小祖，師兄寵她，掌門敬她，諸仙都要給她面子。

但這些卻不能成為她無理取鬧的理由，歸根結底她只是一個藍仙，在大事上沒有一點決定權。

司羽看了看少年，少年從司羽來到直到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移動眼神。

但是顫抖的雙手暴露了他的憤怒，緊蹙的眉頭掩蓋不了他飽含淚水的雙目。

什麼天才，什麼皇子，說到底他只是個孩子，而司羽能做的卻只有祈禱能有個好的結果。

諸仙討論了很久，大部分人都支持留下九命皇子。

最終掌門拍板決定，讓九命皇子在尋夢仙境求學百年，除了離開尋夢仙境外，擁有普通學徒的權利。

司羽鬆了一口氣，這個結果還算可以，雖然沒有放九命回去，至少也沒有剝奪他修行的權利。

若是百年不能修行，那他就是再有天賦也沒有什麼用處。

但很快司羽就知道自己小看這個九命皇子了，因為諸仙很快又為了他的歸屬爭執起來。

諸仙之間再也沒有了剛才的謙和平靜，互相攀比，甚至互相揭露短處，什麼金混殿的弟子曾鬧出什麼醜聞，什麼鑄星殿曾經煉丹練出了禁品……

中央天宮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肅穆，司羽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

這些仙人私下關係都很好，據說幾位殿主年輕時也是生死之交，只是平常時要保持殿主的威嚴，也就只有在爭執時才能看到他們真實的樣子。

神座上的男人看著諸仙爭論，無奈的揉了揉腦袋，看來這九命皇子的歸屬挺麻煩的。

「這次征戰我立下大功，老夫修行造化，至今尚無子嗣，更沒有學生，可以真正的教導好九命皇子，所以我是最好的人選。」

在最靠近神座的一邊，一位體型微胖、滿頭黃髮，面若怒獅的老者爭搶，散發出強大無比的氣息。

他就是臨江仙，實力強大，據說本身是一隻得道的狂獅。

雖然不是中央六大天宮的人，但他卻是尋夢仙境資歷最老的天仙之一，在這次大戰更是以一敵四，盡顯強者風範。

「你是最好的人選？我林老道第一個不服，你說你沒有學生，那你怎麼證明你能教育好他？再說你剛參於了這次戰爭，同名族有大仇，你想讓九命與我仙境越走越遠嗎？」

當然也不是沒有能和臨江仙爭論的人，比如這位留著山羊鬍，身材瘦高，精神迥然的老者就是一位。

他叫林虛道，是鑄星殿殿主。

此話剛落，滿座嘩然，臨江仙氣的滿臉通紅，生氣的拍了拍桌子：「你鑄星殿又能好到哪裡去，這些年你們鑄星殿又教出什麼好的弟子？」

「呵，臨江瞎了你的眼，這些年我鑄星殿出了多少英才？你竟能說出這般話？」

「是，你們鑄星殿多厲害，教出來一個亞龍，差點把仙宮鬧翻了。」

此話一出，諸仙默然，之前悠然的老者啞然，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眼皮下拉，頹然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