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打探
更要命的是，三哥很是懼怕太子和趙貞如。
雖說同為皇子，可普通人家兄弟姐妹多了，父母尚不能一碗水端平，更何況生在皇家。
是以三哥更多時候，跟幾個姐妹倒是親近些。
回皇宮的路上，趙溧陽不願和假情假意的二姐五姐一起，也不願和五哥一起。
孟芊此時便坐在馬車上掀開車簾一角，沖她遙遙招手，「六妹妹，你跟我同坐一輛馬車，快些回宮，幫麗妃娘娘一把才是。」
趙溧陽本不想和孟芊一起，可她既然發話了，也不好駁了面子，只好坐了上去。
馬車緩緩啟動，速度不快。
孟芊看了她一眼，見她眼眶有些發紅，勸道：「六妹妹，節哀順變。你和大哥感情深厚，可逝者已去，你也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趙溧陽不語，垂眉斂目。
孟芊前後看了一眼，有些奇道：「為何不見太子妃？她可還好？」
趙溧陽心頭微微冷笑，想起此人數月前還捨身陷害顧湘靜，可此刻看上去卻如此關切，皇宮裡的每個人，還真是都有兩幅面孔。
「太子妃嫂嫂身懷六甲，胎像不穩，父皇命令誰都不能將這個消息告訴她。」
「那也好。」孟芊聲音輕輕，「女人懷孕產子都是十分兇險的事情，嫂嫂若是知道大哥已去，只怕會……」
孟芊想起在趙貞吉身邊那個嬌俏的女人，無論是在人群中，還是私下裡，趙貞吉說話時都會偏頭，看著顧湘靜的眼睛，兩個人經常相視一笑，默契十足。
每次宴會，顧湘靜都走在趙貞吉身後。顧湘靜走得慢，趙貞吉的速度也會慢下來，刻意的等著她，與她並肩而行。
有一次孟芊看見，顧湘靜走在後面，因為急著追前面的趙貞如，一腦袋撞了上去。
兩個人誰都沒有惱怒之色，反而都「咯咯」笑了起來。
這樣的伉儷情深，別說在皇宮之中，就是普通的深宅大院也不曾有過。
若是太子妃驟然得知趙貞吉的死訊，只怕會隨他而去。
孟芊察覺到她的注視，笑得勉強，「六妹妹是不是以為我很虛偽？我的關切是真，虛偽也是真，我和顧湘靜立場不同，但不代表我不同情她。畢竟……孟家和顧家世代交好，我們小時候還經常結伴玩耍。她落到今日的下場，對我已經沒有威脅，難道你以為我會落井下石？」
趙溧陽不做聲，只是看著外面送行的隊伍，思考良久徐徐道：「你心裡要是過得去，那便不用跟我解釋。」
孟芊卻盯著她，眼底似有些惱怒，又有些她看不懂的深意，「我還以為……六公主既然選擇了殿下，那麼至少會…會理解我一些。」
孟芊深吸一口氣，「難道六公主以為憑你我，就能改變這些人的結局嗎？你難道不了解殿下是什麼樣的人，他要的東西，他就會得到。」
聽到趙貞如的名字，趙溧陽終於有了一些反應。
不過仍是淡淡的。
孟芊素手撥開車簾，看著外面飛舞的白色紙錢，唇邊壓低，偏頭看著趙溧陽，很突然的說道：「六妹妹，你知道你四哥在外面有女人嗎？」
趙溧陽心頭猛地一跳，忍不住看向那人。
她不知道孟芊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更不知道孟芊為什麼要跟她這樣一個外人說起這個。
孟芊自嘲一笑，「六妹妹，你不用奇怪我為什麼對你說這些事情。因為除了你，我找不到任何一個人說。娘家的姐妹雖說表面會安慰我，可少不得暗地裡嘲諷我。四王府跟著我的，只有下人，我不能在奴才們面前失了四皇妃的尊貴，因此更不能講。」
趙溧陽唇角浮起自嘲的笑意。
她又何嘗不是。
滿皇宮的人，她也是找不到任何一個人說話。
於是，她搖了搖頭，「你說的這件事，我不知道。」
孟芊繼續盯著她的眼睛，聲音幽幽：「你四哥……有個很喜歡的女子，我雖從沒見過這個女子，可能讓殿下這般掛懷的，一定是個有趣的妙人。」
趙溧陽默不作聲。
孟芊便嘆息一聲，眼底眸光黯淡無光，她靠在馬車邊上，輕輕道：「看來……終究是我錯了。」
「四嫂如何錯了？」
「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肖想不屬於我的東西。更不應該妄想，只要我努力，便能讓殿下喜歡上我。」
孟芊的聲音淺淺淡淡，卻有一抹難以掩去的酸澀和凄楚，「有時候看著顧湘靜和大哥兩人，我真是……羨慕極了。大哥看顧湘靜的眼神，我從來沒有在殿下眼中看到過。」
趙溧陽有些胸悶，想起現在還被蒙在鼓裡的顧湘靜，又想起趙貞如。
她抿唇，隨後道：「四嫂……你想多了……你說的那個女人，我從來沒有聽四哥提起過。」
孟芊卻看著她，又彷彿沒看著她，「天元十三年，我與殿下大婚那天後，他便消失了好幾日。現在想來，他應該是去找那個女人了。」
趙溧陽似想到了什麼，腦子裡電光火石般的想起很多年前，她還在曾府當奴婢的時候，有一晚趙貞如喝多了，爬上她的床，想要抱著她，嘴裡還一直不清不楚的叫著她的名字。
即使是在夢裡，即使是叫著她的名字，趙貞如都還在命令她幹活。
她一時生氣，便一腳將他踢下了床。
趙貞如就在地上睡了一晚。
後來她才知道，趙貞如在汴京成了親，還娶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家閨秀，婚禮辦得異常隆重，即使她離汴京百公里遠，卻也聽見丫鬟們繪聲繪色的描述著。
那時候的她，還以為趙貞如是不滿意這門婚事。
也許是嫌新娘不夠貌美，也許是嫌她配不上他。
因為在趙貞如的眼裡，只怕全天下的女人都配不上他。
此刻聽孟芊說起，她似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發白，下意識的轉頭不去看孟芊的視線。
可孟芊似乎不肯放過她，繼續幽幽說著：「六妹妹你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嗎？」
趙溧陽面色蒼白，心中一緊，猶豫片刻，抱著一絲最後的僥倖，問道：「她叫什麼？」
孟芊卻莞爾一笑，眼底有些悲涼，外面馬車停了下來，車廂里暗了一下，原來是她們正在入宮城的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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