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漫天飛花
無邊無際的沙漠就是蠻荒域的大海,太陽照在上面,萬點光亮閃耀。那連續起伏的沙丘就是大海中的波浪一樣。
狂風襲來,沙粒飛揚,一個個沙浪向前涌動著,像一隻無形的巨手,把沙漠揭去了一層,又揭去一層。
如此炎熱的地方,熱旋一股一股的可以將黃沙卷好高。可此時,小朵小朵的白花朵,柳絮般輕輕地飄揚。然後越下越大,一陣緊似一陣。
這哪是什麼白花朵,是雪啊!
漫天的雪花飛舞,它們是那麼的悠然自動,那麼的純潔無暇。彷彿整個世界都被這種氣息所籠罩。開始下雪時還伴著小雨,不久就只見鵝毛般的雪花,從烈陽高照的天空中飄落下來,地上一會兒就白了。
奇異的景象驚動了整整蠻荒域的人民們,所有人都走出了房屋,攤開手掌心,看著這雪白的花朵飄飄悠悠的從天而降。
烈陽還掛在天上,可怎麼就下起了雪呢?雪,在蠻荒域可是一種罕見的東西啊。幾百十年都未曾下過雪的蠻荒域,今日卻在如此燦陽下落了下來。
芸秋月的閨房內,紅色的地毯,雪白的紗帳,紅床上更是坐著一位似是從幽谷之中出來的,不聞人間煙火的佳人。
樹梢壓雪,窗戶里仍舊透出太陽的餘暉,還聽得琴韻錚錚。
房間門輕輕的開了,丫鬟怯生的臉蛋,在微厚的光中,兩粒黑珠似的大眼,嵌在小巧的臉上,沒有一點倦容。
丫鬟又輕盈的托著洗臉盆走到芸秋月身前,笑道「小姐馬上就是新娘子了,怎麼還愁眉鎖眼呢?」
芸秋月輕聲嘆氣,走到窗戶邊倚窗而席,丫鬟端下盆子,輕說道:「姑娘,下起了雪呢。這風涼。還是關了窗吧。」她看著眼裡的姑娘,白綢的薄衫子,隱約透露著粉嫩的肌膚,緋紅的頰腮,因為斜倚身體,呈現著嬌小豐美的背影。
丫鬟凝立在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想:「看小姐那種委屈的樣子,不知道的認娘家是怎樣對待她呢!可憐的小姐,雖比我小一歲,姥爺君臨一方,娘竟早些歸天。大婚如此喜慶的日子,誒……上天生人也有輕重薄厚啊!」
她獃獃的陪芸秋月怔了半刻,心中稍感傷,衣袂拭淚,從架子上取過披風給她蓋上,說道:「小姐當分輕重啊,身體殃病那可怎好?」
她笑著拈輕濕帕,笑著說:「小姐,既然睡不著,雞也正鳴,夏兒當先替你洗漱打扮,我再點香你抄經,好打發時候啊。」
芸秋月沒有答應。丫鬟夏兒扭乾濕水,抬起頭來,忽然斂了笑容;芸秋月輕輕的咬著下唇,雙眼含淚,蕭索極其的呆望著窗外。
夏兒往前俯著,輕輕的問:「小姐,你想什麼?」
芸秋月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拉上丫鬟夏兒的手說,「夏兒姐姐,我想娘了……誒~今天本是我和他共同貼紅紙的日子。竟不見他影蹤。」
丫鬟總算是明白了,原來自家小姐心裡苦的是娘親不在身邊,但卻更苦未婚夫此時沒能陪在自家身旁,笑著說道:「小姐,你就莫要多想了,公子他說不準馬上就回來了呢。」
……
仲夏的一場雪,片片雪花揮在扶桑樹的樹枝上,越聚越多,彷彿給他換上了一件銀白的冬裝。
樹下,帝啻一連喝了幾大杯,真醉假睡,躺在樹下任由雪花飄落到自己面龐上。幾壺空酒瓶躺落在他周邊,而他懷中有張露了大半紙角的書信。
就在昨晚,凱琳娜托囚萬天給自己送來了一封信,信中說道:我想原鄉故景,已走,勿念。好好待她,祝你新婚幸福。
簡簡單單的一行字卻透盡了某人的心酸。他不知道為什麼,凱琳娜的離開會給自己心中帶來如此之重的打擊,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自己有種淚崩的感覺。
明天就是他人生當中的大日子,可凱琳娜卻離開了,無聲的離開了……他現在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心早就已經屬於那個女孩了。
身子慢慢蜷縮起來,在寒風裡發瑟。帝啻緊緊擁懷著胸口的那封書信,面目全非。
等到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發現四周溫氣騰騰,此時他歪著腦袋,潮濕的碎發微微遮蓋住輕闔的眼睛,全身上下不著寸縷。完美體魄在溫氣下完全勾勒。健碩的胸膛。蜜色的肌膚,條紋清楚而剛硬。
突地,他感受到胸口傳來的一絲沉悶。看去,卻見一黑髮女子額頭貼著自己胸口,身上只有一件褻衣。
帝啻晃了晃脹痛的腦袋,心想怎麼會是她,自己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應該在扶桑樹下喝酒的嗎。
扭動了一下麻痛的身子,帝啻才感覺好受點。後者感覺到動靜,揉著惺忪的雙眼抬起了頭。此時此刻的芸秋月,紅潤的嘴唇變得蒼白,面色也不是那麼光鮮。
兩個人的眼睛對視在一起,芸秋月立馬不好意思地雙手護住了胸口,別過頭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半晌,見他沒有動靜,芸秋月輕聲帶臊的說道:「我發現你時已經被大雪覆蓋,寒氣入體,我沒辦法只能用這種方式逼出你體內的寒氣。」
突然,一雙大手將她拖入了懷抱,帝啻死死懷抱著懷裡的柔弱無骨,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謝謝,謝謝你。」
一切來的有些突兀,芸秋月腦子一下子回不過神來。隨後她面色伴隨著一點笑容,摟住了擁抱自己的男人,幸福感充盈著自己。
等到被抱的喘不過氣兒來,她才稍微掙扎著說道:「哎呀,你都快把我勒死了。難不成你想我死,然後沒媳婦兒嘛。」
帝啻這才反應過來,緩緩鬆開了她,兩個人的手都搭在彼此的肩膀上,相視而笑,芸秋月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馬上她便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罩了過來將自己包裹住,唇角也襲來一絲柔軟。
到了結婚的日子,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鞭炮響起,人群簇擁著把新媳婦接進大廳里來了。
今日芸秋月穿了一身紅,甜甜而羞羞地笑著招呼長輩,帝啻則給小孩子們撒糖。然後.進入新房就開始拜見岳父。
整個流程新娘子都那樣笑著,像嬌艷的花兒,香氣彌散而沒有襲人的壓迫感。所有人看到這一對新人都說他們有福氣。
今天的新娘子很美,她的臉好像綻開的白蘭花,笑意寫在她的臉上,溢著滿足的愉悅。而在她不斷招呼客人吃酒的這麼一小段時間。帝啻也失去了蹤影。
芸府南面的一處後院,在一間陰冷的石室里,房門被打開,幽寒刺眼的明亮撲了進來。
室內燈火幽暗,只在南北兩角點了兩盞油燈,宮燈以粉紅色燈罩罩住,室內籠罩在一片曖昧的燈影之下。
「公子。」一名一身桃紅色紗衣的丫鬟跪在地上,見人進來,深深的叩首,垂下頭去,十分恭順,從上面看去,只能看到一截天鵝般優美潔白的脖頸。
帝啻眉頭輕皺,疑惑的問道:「你一個丫鬟,怎麼在這種地方。」
那丫鬟把頭壓得更低了,輕聲說道:「公子,是老爺安排我在這打掃的。」
「今天九煞殿上下都在喜宴上,為何唯獨安排你做事?」帝啻感到奇怪。今日是他和芸秋月的大婚之日,芸長空赦令芸府上上下下,怎麼唯獨這丫鬟一人被安排到這裡工作。
方才自己在招呼客人的時候,有個人想要暗算他,帝啻便一路追著過來。但是到這無路可退的時候,不見那暗中人,只留一丫鬟。
帝啻說道:「抬起頭來我看看。」
女子連忙壓低身子,越發恭謙小心,一副柔順的樣子,聲音細柔的說道,「是……」
她的聲音很好聽,溫柔如水,謙卑溫順,只是好像是剛刖睡醒一般,帶著點微重的鼻音。
燈火搖曳,室內一片朦腌,室內本無風,可是不知為何那燈火竟無風自舞,輕飄飄的搖動著。
丫鬟答應了,可始終沒有抬起頭來,帝啻身子隨意的左右一歪查看,看著仍日跪在自己身前的女子,聲音平淡低沉的說道:「抬起頭來。」
丫鬟聞言蚊蠅般的嗯了一聲,仍然跪在地上。
砰的一聲突然傳來,丫鬟突然起身一掌打在了帝啻的肩膀上,力道極強,直接將帝啻扇飛了出去。
丫鬟嘴角一牽,心下志得意滿,也終於抬起了頭。這少女正值豆蔑年華,瓊鼻紅唇,大眼睛忽閃忽閃,水靈中蘊含著一絲頑皮。
帝啻硬生生挨了她一掌,就算是地靈境大天位的肉軀,如果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受了如此一掌,也必定會大傷。
的手之後,石室的房門被打開,走進來兩名黑衣男子,目光陰翳地看著靠著石牆才能勉強坐直身子的帝啻,眼中儘是殺意。
少女在的手之後滿意地拍了拍手,小嘴微微一撅,驕傲的挺了挺胸脯。似乎是在向帝啻炫耀自己的成果。
她看了看身邊的兩名黑衣人,哼了一聲傲嬌地說道:「看吧。我就說沒我趙清玲解決不了的事!」
兩名黑衣人沒有理會她,相視一眼即點頭,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隨後便身子一閃,一同向著帝啻沖了過去拍出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