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謝伊訓斥了謝成一頓。
像極了愚蠢又惡毒的炮灰女配。
脆枝驚愕地看著謝伊。
她家小姐一直都是溫溫和和的,就算對著不喜歡自己的人,也不曾說過這麼重的話。
脆枝小聲道:「小姐,你剛剛……」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謝伊心裡一咯噔,「我這是,」
她又瞄了眼謝不言,見他也意有所指地看著自己,便端正了顏色,「我這不是擔心阿言被謝成欺負么?所以才一時口不擇言。」
她義正言辭地補充,「我真是太生氣了!阿言一個病人,他竟然欺負病人!沒得一點公德心!」
脆枝:「……」
好像最後是四公子被打了。
謝不言輕咳著,臉色更加斑白,他薄唇上還掛著血跡,翡色艷麗,唇角微微上揚。
像極了又美又恐怖的……吸血鬼。
「伊伊這麼關心我,我受點傷也值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謝伊冷不丁對上他的眼神。
他眼窩深邃,瞳仁極黑,跟吸墨一樣,看著那雙眼睛,就像是被吸入了汪洋無盡的黑暗之中。
謝伊冷不丁的心跳驟然加速。
這心跳並非心動,而是一種被看穿了靈魂的心悸。
好在這種感覺只持續了半秒。
謝伊尷尬地摸了摸耳朵。
旁邊的老者開口道,「五公子傷得這麼重,還是回房間休息吧。」
他頓了下,又看向謝伊,「既然謝姑娘也在,那奴才就不去找醫修了,麻煩謝姑娘給五公子看看。」
謝伊點了點頭。
原主是個醫修,她雖然經脈盡毀,不能像常人那般修鍊,但在醫修上的天賦很高。她師從聽風谷掌門,習得醫經《清柯決》第三重。
而上輩子的謝伊在末世后,就覺醒了治療系異能。
這一點倒是和原主不謀而合。
謝不言也沒說什麼,在老者的陪同下進了屋。
進屋后,老者恭敬地看著謝伊,道,「那奴才就不打攪姑娘救人,姑娘有什麼吩咐直接叫奴才一聲就好。」
謝伊嗯了聲,目送著老者離開。
這老者是謝不言院的管家,據說謝不言母親還在時,就侍奉在身邊,這麼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
老者離開后時,順便將脆枝也帶走了,一時間破舊的小房子里只剩下謝伊與謝不言。
兩人一時都沒開口,氣氛有些微妙。
稍傾,謝伊打開小藥箱,正色道:「我先給你把把脈吧。」
謝不言稍稍看了她一眼,很聽話地伸出了手。
他的手蒼白修長,指節分明。
謝伊虛虛地搭在他的手腕上,發現他身體冷得嚇人。
緊接著,她又探出靈識檢查了他的身體。
謝不言也沒反駁,任她用靈識探查自己。
謝伊擰著眉,發現他的經脈上籠上了一層寒霜。
這是寒毒之症啊。
謝伊收回了手,她還未開口,謝不言又難受地咳了幾聲,小臉白森森的。
他是火屬性靈根,這寒毒對他來說,簡直是毀滅性傷害。
又加上和謝成打的那一架,他的靈氣幾乎耗光,身體虧損嚴重。
看他這麼病懨懨的樣子,謝伊更於心不忍了,「你放心,我有辦法治好你的傷。」
謝不言抬眸看向她,並沒有說話。
謝伊被他這雙好看的眸子打量著,心裡毛毛的,想生氣又不敢。
「你懷疑我的醫術?」
謝伊從出生起,經脈就毀了,她與同樣資質平平的謝不言被稱為「謝家雙廢」,都是半斤八兩。
謝不言低聲笑了下,聲音低沉喑啞,連胸腔都好似在震動。
「自然不是。」
他唇角笑意未減,「我任何人都能不信,但唯獨不能不信伊伊。」
也不知他這話說的是真是假,但好聽的話,謝伊還是很受用的。
她故意板了板臉,「吶,你中了寒毒,需要五行清寒丹,但謝家現在沒有煉製五行清寒丹的主靈草清寒草,我一會兒就去街上的交易市場看看。」
她一邊說,一邊從藥箱里拿出了一小布袋,打開后,是一排排長短不一、粗細不勻的銀針。
「現在我用針灸暫時延緩下你的寒毒。」
謝不言:「……」
謝伊左挑右選,選了一根細銀針,「你脫衣服。」
謝不言怔忪了下,當即便冷著臉拒絕:「不。」
謝伊沒反應過來,「穿著衣服不好扎針。」
謝不言臉色更冷了。
謝伊皺了皺眉,「你是不是怕疼?」
她自問自答,「這個不疼。」
謝不言看向謝伊,「我是不是第一個被扎的?」
謝伊點頭,又搖了搖頭。
從原主的角度來說,他確實是第一個被扎的。但上輩子她是個中醫,扎過的人不計其數。
謝不言哦了聲,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謝伊:「……」
這人怎麼回事?!
剛剛不是說相信自己的醫術嗎?
看看,這就是男人!
口是心非的臭男人!
謝伊心頭雖然憤憤然,但還是偏慫。
謝不言可是個記仇的,要是有朝一日他得勢了,自己怕是會落得跟原主一樣的下場。
於是謝伊妥協了,「行吧,不扎就不扎。」
她在藥箱里翻找了下,拿出了一枚小玉瓶,「這是天青靈丹,雖然不能完全治好你,但可以壓制你的寒毒。」
這回謝不言倒是爽快地接下了。
送完葯,謝伊並沒有多待,起身離開了小院。
謝伊走後,老者跟著便進了屋,他眼尖,瞧見了謝不言手中的玉瓶,眼睛一亮,「五公子,謝姑娘有辦法治你的傷?」
「嗯。」
謝不言放下玉瓶,瞧見桌上有一根她沒帶走的銀針,笑了笑,「比起族中的醫修,至少她是真心想讓我活命的。」
聽此,范叔也鬆了口氣,「看來謝姑娘對公子是真心,將來你們促成好事,那姜夫人在天之靈也安心了。」
姜夫人,便是謝不言那個鼎爐母親。
提到母親,謝不言當即眼睛一沉。
—
走出謝不言的房間,謝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和謝不言同處一間屋子太壓抑了。
她完全看不懂這個人。
一邊說相信自己的醫術,一邊又不讓自己給他扎針。
她輕蹙了下眉——
該不會是謝不言害羞了?
謝伊當即否定了這個猜想。
大魔王還會害羞么?
他只會讓別人害羞。
脆枝已經在屋外候著了,見謝伊出來,便迎了上去,「小姐,五公子傷的嚴重嗎?」
謝伊:「中了寒毒。」
脆枝啊了聲,「那該如何治療?」
「需要清寒草。」
謝伊揉了揉眉心,「去交易市場看看。」
謝伊正準備帶著脆枝離開,突然被一道蒼老的聲音叫住,「謝姑娘。」
謝伊回了頭——
是謝不言的管家范叔。
「范叔。」
謝伊微微一笑,「您還有什麼事嗎?」
范叔走上前,伸手在儲物袋上一晃,頃刻間他手中便多出了一個玉盒,他將玉盒往謝伊面前遞了遞,「這是五公子在天羅域採的三階凝髓草,對修補經脈有好處的。」
謝伊愣了好幾秒。
她知道這凝髓草。
凝髓草極為稀疏,又生長在陰寒之地,且每一株藥草都有一妖獸看守著,而那妖獸便是寒屬性的。
所以說,謝不言是為了給她採集這株藥草才受的傷?
瞬間謝伊感覺到這玉盒極為燙手。
「他為什麼不親自交給我?」
范叔道:「五公子性子內斂,不會與女修相處,但他待姑娘是極為負責的,就算姑娘要天上的星星,五公子也會摘下來的。」
謝伊:「……」
范叔行了行禮,「那五公子的傷就拜託姑娘了。」
謝伊摸了摸頭髮,有些不適從,「嗯,我會盡全力的。」
范叔再次道了謝,把主僕倆送出了小院。
剛出小院,謝伊一回頭就看見脆枝又露出了熟悉的大姨媽笑容,嘴角都快裂到耳後根了。
這不就是自己在嗑cp時露出的笑嗎?!
謝伊捏住脆枝的臉,「別笑,我瘮得慌。」
她就是原文里的工具人而已,可不敢跟男主搭上邊兒。
脆枝眨了眨眼,「可五公子待小姐是真的好呀,這凝髓草就是五公子冒死帶回來的。」
謝伊:「……」
再好也是對原主的。
謝伊不想跟脆枝討論這些,拉著她上了街。
天衍城是坤元大陸最繁華的修真城之一了。
商賈林立,鱗次櫛比,街道上各種叫賣聲更是絡繹不絕,符紙、丹藥、陣盤、靈獸應有盡有。
如今坤元大陸有四大家,分別是謝、孟、花、公孫四家。
起初這四大家平起平坐,實力均衡,直到謝老家主離世、謝不言的父親上位,四家均衡的地位才被打破。新家主比老家主更有手段,將謝家治理的蒸蒸日上,謝家也成為了四大家族之首。
謝家除了家主一脈,還有七大長老。
這七大長老中唯有原主的父親謝綏的修為最高,是以,就算謝伊經脈盡毀,無法修鍊,別人也不敢欺辱她。
謝家勢力極大,除了天衍這座修真城池外,還分為上溪、中溪、下溪。
不過只有家主一脈和七大長老住在上溪,實力中等的弟子、旁支則住在中溪,而下溪則是謝家實力最次的家族、弟子居住。
其實原文謝伊就看了一小部分,講到原主被謝不言一劍斬殺后,就沒有後續的內容了,以至於連原文背景都介紹的不全面。
她只是大概知道,這個世界分為凡界、仙界、神界,凡界又由無數個大陸組成。而謝家所在的坤元大陸在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世界,這裡靈氣稀薄,修為最高的不過才元嬰中期。並且以青峰山脈為界,又將坤元大陸分為了俗世界和修真界。
天衍城有好幾家交易市場,其中玲瓏寶閣最為出名,也是天衍城最大、最全的一個交易所。
聽說就沒有買不到的靈草符籙。
清寒草生長環境嚴苛,生長周期慢,可謂是一草難求。
謝伊想著既然這草如此珍貴,不如就去玲瓏寶閣去看看。
轉了半個天衍城,謝伊帶著脆枝來到玲瓏寶閣。
玲瓏寶閣從外面看就是三層小樓,然而一進去卻內有乾坤,寶閣內有十三層,前十二層每一層對應所需要的靈草、符籙、陣盤等等,第十三層是拍賣行。
謝伊一進去,勤快的小二就迎了上來,她說明來意后,就被帶到了第八層。
「姑娘,這清寒草有市無價,你在這兒等會,我去問一下我們第八層的掌柜。」
「嗯。」
玲瓏寶閣有專門的休息區,謝伊剛坐下,就有侍女送上來靈茶。
修真界的靈茶富含靈氣,喝一口神清氣爽。
謝伊等了片刻,一個中年男人迎了上來,他修為不高,就靈動中期左右。
「小姐,真不巧,我們店中最後一株清寒草被定了。」
謝伊皺了下眉,「是誰定的?」
清寒草是解謝不言寒毒的唯一藥草,若得不到,只能靠其他丹藥壓制。
但是這毒一直不解,長此以往就會傷及經脈。
「這個……」
掌柜猶豫著,照理說他們有義務保管客戶的隱私。
謝伊咬了下唇,「我並非想難為掌柜,但清寒草對我來說意義重大,這樣吧,掌柜幫我引見一下那買靈草之人。」
掌柜鬆了口氣,「這個沒問題。」
「那姑娘稍等我片刻。」
謝伊沉著地點了點頭。
脆枝忍不住道,「小姐,你又何必跟他商量,你可是謝家大長老之女,還有人明目張胆地跟你搶東西嗎?」
謝伊笑了笑,沒回。
雖然這個世界強者為尊,但她心中還是秉承著君子不為人所好。
搶來的東西,始終不是自己的。
又過了稍許,休息廳外突然來了一道男聲,「我倒是要看看,是誰敢搶我謝景同的藥草。」
緊接著,一穿著謝家族衣的男子出現在休息廳里。
他長相很是俊美,謝伊看不出他的修為,但可以肯定,他的修為比脆枝都要高。
謝伊擰緊了眉頭,她本來是打算跟這人談談,以高於市場價的價格買下藥草。
如此看來就棘手了。
一個前輩不缺靈石、地位,憑什麼要讓給小輩?
「前……」
「公子。」
謝伊還沒開口,就看見脆枝恭恭敬敬地行了禮。
謝伊:「?」
謝伊:「……」
謝景同眉眼一彎,「我以為是誰跟我搶靈草,原來是小妹啊。」
「你出來可是為謝不言買靈草的?」
謝伊硬著頭皮嗯了聲。
原主確實有個親哥哥,對她很好,要星星給摘星星,要月亮給摘月亮。
一個月前,這位哥哥跟著家族去了天羅域,而謝伊又是半個月前穿來的。
自然不曾見過。
她哪裡知道眼前這個人是原主的親哥謝景同啊!
難怪她會覺得謝景同這個名字耳熟。
還好脆枝提前喊了一聲,不然她得露餡。
謝伊面上掛著甜美可愛地笑,「既然如此,那哥哥能不能把靈草讓給小妹?求求哥哥了。」
她這一輩子都沒這麼矯揉造作過。
「不能。」
謝景同哼了聲,「小妹,我可聽說了,你今天為了謝不言罵了謝成,你以前對誰都是溫溫和和的,怎麼一遇到謝不言就——」
他陰陽怪氣道,「如此看來,那謝不言當真是個禍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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