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景頭頂的幼苗

柏景：？？？

什麼，對象？

他還管這個？這未免也有點……等等，自己的對象不會就是阿塞斯他自己吧！

柏景一臉糾結，有一種一覺醒來多了個對象的恍惚感。

阿塞斯讀取他的心聲，開口提醒他：「你的對象不是我。」

柏景低聲嗯了一聲。

管家也是一臉迷茫，滿腹這也行？？？

忽然，阿塞斯開口：「裁縫來了。」

管家狐疑地去開門，果然看到剛剛走到門口的裁縫。

裁縫來測量數據，同時還帶來了二十幾套衣服，從春裝備到了夏裝。

柏景坐在沙發上看著琳琅滿目的東西。

這是把自己捯飭一下，然後再找個好對象？

莫名被催婚的柏景頭腦發空，阿塞斯真是按照父母的標準給自己安排事情做。

阿塞斯的手杖點了點地，嗯，還有一位醫生要過來。

他忽然站起來走到門口，手指指向衣架：「先看，自己先選。」

之後，管家也跟著阿塞斯一道出門，溫暖的客廳里只剩下了柏景，兩位裁縫以及兩位女傭。

柏景看著那一架子衣服糾結無比。

在末世里省吃儉用、艱難生存，現如今一下子過上了好日子，柏景現在心情跟鄉下人第一次進城似的，都不敢多看。

末世里，衣服只是遮羞布以及冬日取暖，用處比不上其他求生物資。想到這裡，柏景雙手緊張地攥在一起，大拇指不停地蹭著。

哪些？意思是說選幾件嗎？

柏景回憶起自己被拍賣時的破爛衣服，幾乎可以說是衣不蔽體。當時飢餓沒空顧及羞恥感，現在他沒臉赤身裸體地讓別人看。

柏景正糾結的時候，角落裡站著的某位小個子女傭撇撇嘴：「他不會真的想選幾身吧。瞧那傻樣，空有人的外形，本質上就是個怪物。」

同伴拉了拉她的衣擺，提醒她。

她反而還來勁了，打開了同伴的手，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低著頭斜視著柏景：「扯我做什麼！別的長官家裡也有飼養異化生物的，那都是拿鐵鏈子栓著。阿塞斯大人對他太好了點，昨晚上還和他一起睡的，不就是個智障嗎？」

「這些衣服給他還不如給我……」她話里話外不服氣。

同伴又說：「你不怕他聽到，小心他吃了你！說不定他融合了什麼血腥暴力的野獸！」

女傭還要開口，柏景及時地發出一聲「唔~」

他聽到了，特地發聲警告，女傭們被嚇住，怕他攻擊自己。

此刻，門外響起了四道腳步聲。

柏景豎起耳朵，阿塞斯帶進來兩位新客人。

柏景好奇地打量，那是一位戴著眼鏡的醫生，他的背後還跟著一位戴著鐐銬，脖子上有電擊環的短髮男人。

柏景一眼就認出他是異化生物，而且擁有一定神智，這似乎是異化生物之間的共鳴。

那位異化生物真的不傻，甚至表現的非常明顯，比如他現在臉上的表情寫著：放開我，我要撕碎這些人類！我要征服這座基地！

柏景一顫，大哥您夢想還挺遠大。

大哥的目光掃到柏景，他齜牙咧嘴嘶鳴了一聲，不是人類的語言，但柏景大致理解他的意思。

大概就是讓自己跟著他一起干，他殺他主人，自己則幹掉阿塞斯，然後讓人類一敗塗地陷入恐慌。

等等，柏景的手也顫抖起來了，自己殺阿塞斯？你這麼能幹咋不一口氣幹掉兩個人？！

還有自己好不容易從大毀滅時代的末日逃離，柏景心道腦子抽了才幫你

於是柏景裝傻充愣。

柏景心道，我就是異化生物中的失敗品，我攤牌了，我是傻子聽不懂！

阿塞斯忽然把柏景往旁邊帶了帶，擋住了他和大哥的視線交流。目光掃過眾人，在那位女傭面前多停留了一秒鐘，而後對裁縫說：「不用選了，全部放起來。」

管家帶著女傭們、領著裁縫將衣架推到柏景房間里收拾。

客廳里只剩下四人，醫生一開始還有些忌憚，但隨後他詫異地說：「他現在真的沒有打鎮定劑嗎？他居然不攻擊我，他到底融合了什麼東西的基因？」

一連三問，醫生隨後轉頭看向自己的異化生物，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我領養的這隻叫做輝夜，脾氣不太好，還沒訓化成功。」

柏景躲在阿塞斯背後偷看，唔……不不不，說輝夜脾氣不太好著實委婉了些。

他不想和那個輝夜接近。

忽然他感覺自己腳尖離地，已經被阿塞斯抱在了懷中坐在沙發上。

阿塞斯對他說：「要做全身檢查，可能會有些不適應，忍著點。」

醫生無奈攤手，走到柏景面前：「你這隻沒有暴力傾向，可能是傻過頭了，他多半啊理解不了你的意思。」

柏景已經習慣別人說自己傻了。

心裡彎彎繞繞時，忽然被阿塞斯轉了一下身子，兩個人面對面。

男人給他解開了衣服上面兩個扣子，露出白皙脖頸。

柏景疑惑，哎？

醫生趁他沒看見將注射器扎入人脖頸處，藥物快速推入，緊張地觀察柏景反應。

柏景忽然覺得全身僵硬，像是所有的筋都纏在了一起，他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緊咬牙關，有什麼東西似乎要從身體中竄出來。

阿塞斯掰開他的嘴，將手指伸進去，阻止他咬傷自己。柏景嘗到血腥味時，立馬控制住，出於人類的善意以及擔心傷害對方，自己會被弄死，柏景克制自己沒咬下男人一塊肉，叫又不好叫，又扯不開阿塞斯的手。

柏景漲紅了臉，眼淚痛到在眼眶裡打轉，含著對方的手掌，呼吸急促。

全身有一股力量無法控制，讓他痛不欲生。

醫生欣喜地喊了一句：「居然是葉子！」

阿塞斯將手從柏景嘴中抽出來，拿著手帕給人擦汗之後，又神色淡然地擦拭了一下上面的口水。

他隨後望著柏景頭上的那一片小葉子。

就一小片，但還是嫩芽，非常嫩，透著單單的鵝黃色，根托部還有小葉苞。

植物，柏景融合的是一株植物。

醫生激動地站起來，原地左右打轉，敲手：「是藤蔓植物的幼苗，竟然還在生長！」

他也想碰，被阿塞斯用視線一剮，訕訕地收回手：「我第一次看到人類和植物融合的，之前基地不是沒有做過類似實驗，但都以失敗告終。他性情溫和難道是因為植物的特性嗎？」

柏景回過神一臉懵，什麼植物？誰？自己難道不是兇猛的肉食野獸！

阿塞斯正好抬手碰了碰那片小葉芽，指腹劃過葉脈，柏景渾身像過電一般，敏感地蜷縮起來，葉片也羞到蜷縮著。

阿塞斯再多摸了幾下，嗯，挺嫩的，他摸到了莖上面的凸起，這應該就未來長毒刺的地方，但現在還沒長成。是不是需要多澆水？

醫生興奮地說；「這件事情需要隱瞞嗎？」

阿塞斯提醒他，語氣冰冷：「我現在是他的看護人，按照基地規定，異化生物如果能保持理智，是可以參與到社會裡的，我會送他去學校進行學習。他的事情不能說出去。」

醫生扶了扶眼鏡，說，「和植物融合的話，恐怕沒有什麼攻擊力了，不過我想多帶帶輝夜過來，兩個異化生物在一塊交流，看會不會讓他性格好一點。」

阿塞斯點頭同意了，兩隻異化生物在一塊，說不定能讓柏景更快地接觸這個世界。

當然，不需要跟著輝夜學打架。

柏景目送醫生離去，他也帶走了輝夜，顯然輝夜並不想過來交流。

輝夜回頭看了看，看向柏景的眼神可憐。

柏景：……他是不是看不起植物？

柏景倒也沒多灰心喪氣，就算給他利爪他也不會去殺人，他只想安穩地當條鹹魚過日子。

柏景從醫生的話中知道融合植物的只有自己，萬一被拉去解剖……

他揪住了阿塞斯的衣服，小聲問：「他會保密嗎？」

萬一泄露消息，別人給的籌碼更高，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阿塞斯和他也不算特別熱絡……

柏景整個人愁到不行，葉子都快枯黃的時候，阿塞斯悠悠地說了一句：「他會忘掉的。」

柏景驚喜地抬頭，太棒了，等等，自己剛才好像沒說話吧？

他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阿塞斯一粒扣子一粒扣子給人別好衣服：「我看得出來。」

柏景揉了揉臉，難道自己的表情這麼明顯嗎？他是比較臉皮薄，沒想到心事也寫在臉上。

阿塞斯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他可以讀取每一個人心聲。

至於篤定醫生和輝夜會忘掉……

阿塞斯眯了眯眼睛，自己會讓他們徹底忘記，替換成別的記憶。

葉子一時間收不回去，阿塞斯便找了個小發卡夾在下面，讓葉子從發卡的縫隙中鑽出來，偽造出可愛小發卡的樣子。

柏景看著鏡子，他還是在幾百年前見過可愛的女孩子戴這種，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得這樣干。

「為什麼……不帶……帽子？」

阿塞斯往柏景頭上用手撒了點水，把人涼到一機靈：「植物的生長需要各種條件。」

柏景哦了一聲，感覺男人是在養兒子加種花。

雖然阿塞斯有了保證，可柏景也知道吃軟飯不是長遠之計，他特別想在阿塞斯這裡討要一份工作，於是跟著人屁.股後面來回打轉。

阿塞斯也不工作，在家裡時一回頭就看到背後的小跟屁蟲。

「我叫柏景……我可以干……幹活。」

「別墅里沒有多的職位。」

阿塞斯看著他：「人類非一般情況，不會遺棄自己的子女，我也一樣。」

柏景憋了半天，還是沒憋出一句謝謝爸爸。

「柏景，你不用直呼我的職務名稱也不用說主人，叫我先生即可。」

柏景總覺得阿塞斯特別能捕捉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簡直跟讀心術似的。

他又偷偷看男人，唔，不可能啊，他是不是練過什麼察言觀色看微表情的絕技？

多半是這樣。

畢竟可是指揮長的高層職務，怎麼可能沒兩把刷子？

柏景忍不住露出了艷羨加崇拜的神情，這也太厲害了！

阿塞斯轉身往樓上走去，柏景跟上去，問：「沒……沒職務，有工作……我可以……幫忙。」

「你也不需要工作。」

柏景咬唇糾結，白吃白住不需要工作，要什麼給什麼，在不圖壓制勞動力，難不成圖自己身子？

柏景激靈，這也不是沒可能……

阿塞斯把柏景的心聲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身體的自然反應，一般能緩解煩惱，但他認為沒有效果。

很顯然柏景現在誤會了自己的動機，他需要做什麼讓柏景清楚地理解到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你等一會兒，我給你拿點東西。」

阿塞斯從書架上抽下了一本書，放到柏景手中：「學吧。」

柏景一頭霧水，看了看書名。

「一位優秀的父母決定孩子的一生。」

柏景：？

是自己膚淺了……

因為不認識一些字，只能一邊連忙帶猜，柏景讀到晚上也才看了一點，疲倦地睡了，很香。

而別墅花園裡，管家正在小聲呵斥白天的女傭：「阿塞斯大人讓你今晚收拾東西，明天一大早就離開。」

女傭不敢置信：「我在這裡工作了這麼久，阿塞斯大人之前還對我笑過！不行，我要親自去問問大人！」

「還有管家……」她想起事情，開口胡亂，「你不覺得阿塞斯大人被那個異化生物蠱惑了嗎？你說他是不是吸人精氣的妖精，還是和人苟合的魅魔！」

女傭執意要見阿塞斯，她噠噠噠小跑上樓，管家沉默站在原地。

妖精？魅魔？古文化學的不錯，但阿塞斯大人可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阿塞斯每天晚上八點到九點半會在書房整理和匯總工作資料。

女傭推開書房門的一剎那，瞬間倒在了地上，面相猙獰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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