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洗，洗澡？！」原本還雄赳赳氣昂昂的小白虎瞬間僵住了，「為，為什麼要洗澡？」

「當然是因為太髒了呀。」唐彥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而且剛獵殺的獨角鹿也得處理。」

「這，這樣啊……」小白虎的身體越發僵硬。

注意到小白虎的神色，唐彥疑惑出聲：「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沒記錯的話，老虎應該是親水的貓科動物吧？小白不應該會怕水才對。

「沒，沒什麼……」小白虎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試圖掩蓋什麼。

唐彥眸色一沉。

很明顯，小白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唐彥已經摸清了小白虎的性格。

從小背著「不祥之子」罵名的它，雖然在雙親的良好教育下沒有長歪，但也養成了謹小慎微、敏感懂事的性格。

就像很多過於懂事的孩子一樣，當遇到問題時，它會下意識地選擇隱瞞。

理由很好猜，不外乎「不想讓其他人擔心」、「覺得自己可以解決」之類的。

這樣的性格，乍一看是「懂事」，剖開來一看，才發現是難以信任他人。

唐彥在心中嘆了口氣，要想真正讓小白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還是得一步一步慢慢來。

忘掉過去，最好的辦法不是刪除，而是替換。

看小白這模樣，過去肯定曾經經歷過一些和水有關的不好的事情。

只要讓美好的記憶替換掉不好的回憶，它自然也就能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這樣想著，唐彥揚起笑容：「既然沒問題，那就跟我一起走吧。」

說著，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以為唐彥沒發現自己的異常，小白虎點了點頭，緊跟其後。

唐彥帶著小白來到了一條小溪邊。

這條小溪由瀑布的水流沖刷形成，寬度約三四米，深度不到半米。

與喧嘩肆意的瀑布不同，這裡水聲潺潺，安詳靜謐，水質清冽，一望見底。

略有些西斜的陽光灑在魚鱗般的水面上，溪水裡就像是掉落了一把碎金，閃閃爍爍，如夢如幻。

唐彥脫了外套和鞋襪、捲起褲腿，赤腳踏入了溪水中。

而他身後的小白虎，卻遲疑了。

「小白，來。」走在前面的唐彥鼓勵道，「別怕，有我在。」

出於對唐彥的信任，小白虎終於克服了心理障礙，小心翼翼地邁出了第一步。

清涼的水沒過爪子，四肢上的細毛隨著水流暈開。

沒有嗆鼻腥臭的味道，沒有令人絕望的窒息，小白虎頭一次意識到，水原來可以這麼溫柔。

正當它愣神的這會兒功夫，唐彥的手伸了過來。

他溫柔地搓揉著它浸泡在水裡的四肢和肚皮，洗去沾染在其上的泥污和血漬。

從未被這樣對待過的小白虎刷得一下燒了起來，它一邊掙扎，一邊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可以自己來……」

「你身上的毛都結塊了，單憑你自己是沒法洗乾淨的。」唐彥輕輕用力，將小白虎整隻虎桎梏在自己手中，「聽話，別鬧。」

小白虎聞言，燒得更厲害了：「我……我……我們部落里的雄性一般都不洗澡的……」

「不洗澡？那就天天臭烘烘的？」唐彥聞言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都不覺得臟嗎？」

「我們還是會用爪子和舌頭清潔獸型的皮毛的。」小白虎訕訕解釋，「而且雄性身上的味道越濃郁，越能吸引雌性……味道對雄性獸人而言是魅力的體現。」

聽小白虎這麼一說，唐彥臉上的嫌棄更明顯了。

你們獸人雄性展現魅力的方式也太膚淺太不衛生了吧？還有這些獸人雌性都是什麼品味？

這一刻，唐彥無比慶幸自己沒有穿越到某個部落附近。不然，光是部落里獸人的味道就能把他熏死。

「小白，我不管你之前在部落里的生活是怎麼樣的。既然已經準備和我一起生活，就要把過去的那套忘記，按照我的規矩來。」唐彥板著臉，開始樹立大家長的威嚴，「在我們家，愛乾淨講衛生，是最最基礎的一條生活準則，明白了嗎？」

「明白了。」小白虎乖巧點頭。

確認小白虎是真的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唐彥這才繼續給它清洗身上的毛髮。

他用手掌把水呼在小白虎的背上、肚子上，打濕纏作一團的毛髮，然後細心地搓揉，把髒東西結成的塊捻散，同時用另一隻手的指腹為小白虎按摩。

頭一次享受這種體驗的小白虎只覺得自己整隻虎都酥麻了。

好舒服啊……

溫柔的水輕撫著它的身體，結塊的毛髮變得鬆散，力度適中的搓捏按揉……

啊，洗澡的感覺真棒！

感受著小白虎的身體越來越放鬆，唐彥臉上也漸漸露出了笑容。

有了這次的美好體驗，相信小白以後都不會不喜歡洗澡了。

不過……既然獸人很少洗澡，那為什麼小白之前會這麼抗拒呢？連經歷都不曾經歷過的事情，第一反應應該是好奇，而不是畏懼吧？

雖然心中疑惑，但唐彥並沒有向小白詢問。

對於他人的隱私，唐彥並不會去刨根問底——

除非，是在某些逼不得已的情形下。

對唐彥來說，只要小白能夠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就夠了。至於那陰影究竟是怎麼產生的，他並想去深挖。

洗完了四肢、背部，唐彥準備清洗小白虎的尾巴。

誰知剛一抓住那條毛絨絨的尾巴，原本很享受的小白虎就驚得跳到了半空。

猝不及防的唐彥被它的毛髮帶起來的水打濕，整個人顯得格外狼狽。

意識到自己給唐彥帶來了麻煩的小白虎連忙道歉道：「對不起阿彥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唐彥擺了擺手，「反正這身衣服等會兒也得換了。」

看著唐彥因為濕透的衣服而隱約顯露的細瘦身軀，小白虎趕緊別過臉，不敢再繼續看。

阿彥哥哥他，真的不是雌性嗎？作為雄性，阿彥哥哥的身材是不是有些太瘦弱了？

而且，阿彥哥哥難道不知道尾巴和耳朵都是雄性不能觸碰的禁區嗎？難道神界的雄性和這裡的不太一樣？

這樣想著，小白紅著臉向唐彥解釋道：「阿彥哥哥，尾巴是雄性最敏-感的部位，不能隨便摸的。我剛才就是因為被摸了尾巴，所以才會……」

「我知道了。」本就已經有所猜測的唐彥點了點頭，「那我下手輕點？」

「……這不是輕重的問題啊！」小白虎惱羞成怒。

「那是什麼問題？」唐彥並不覺得自己剛才說的有什麼不對。

「對大部分雄性來說，尾巴就是弱點。」小白虎難為情地說道，「一旦尾巴被抓住，就會渾身酥軟沒有力氣……所以，絕對不能隨便摸！」

最後一句，它幾乎是用吼的。

但可惜的是，它的這番話依舊沒有讓唐彥有所動搖。

「既然是弱點，那更應該克服吧？」唐彥一本正經地發表著自己的觀點，「對戰中被敵人抓住尾巴輕而易舉就輸了——這種事情，小白你肯定不想經歷的吧？」

「誒？」小白虎聞言歪了歪腦袋。阿彥哥哥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啊……

「所以，就把這當作訓練吧！」說著，唐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小白的尾巴，只不過這一次的力道比剛才輕了許多，「你必須得早點適應尾巴被抓住的感覺才行。」

雖然依舊覺得哪裡不對，但小白虎還是點了點頭，努力壓下尾巴被抓住的不適感：「我知道了，我會努力訓練的！」

成功勸服小白虎的唐彥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沒讓小白虎發現這個笑容，唐彥一邊搓揉著小白的尾巴，一邊說道：「今天是第一次，所以我會輕一點，等下回可就不是這個力度了，小白你要儘快適應哦！」

「好的！」小白虎認真點頭。

之後，小白虎又被唐彥用同樣的理由洗了耳朵和某個更加害羞的部位。

對於唐彥來說，這次的清潔依舊不夠徹底。

但沒有清潔用品，也只能洗到這種程度了。

最後一次往小白虎身上覆水之後，唐彥終於宣布：「好了，洗完了！」

隨後，唐彥就把小白虎抱到了一塊露出水面的大石頭上：「甩干水會吧？」

小白虎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這兒待著，我去那邊處理獨角鹿。」唐彥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對了，順便幫我留意下周圍的環境，如果有野獸的話及時提醒我。」

「好！」小白虎點頭。

唐彥淌水走到下游，然後放出了背包里的獨角鹿。

背包里的空間是靜止的，從裡面拿出來的獨角鹿還帶著原本的體溫。

唐彥拿出菜刀，開始剝皮。

有了上次剝牛角羊皮的經驗，這一回唐彥的動作熟練多了。

那邊剛暴風旋轉、甩幹了身上毛髮的小白虎，看到唐彥這熟練的剝皮動作，不禁後背一涼。

狂虎部落里獵來的獵物也會剝皮，但用的工具是石刀，比不上唐彥手中的刀鋒利，速度自然也沒唐彥來得快。

再加上唐彥看起來瘦瘦弱弱的那麼一小隻，竟然能夠面不改色、動作熟練地進行剝皮的工作，這一幕本身就非常有衝擊性。

得虧唐彥不知道小白的腹誹，不然光是「一小隻」這種辭彙，就能讓他露出看似溫柔實則黑氣滿滿的笑容。

剝完皮，唐彥又利索地剖開了獨角鹿的肚子，掏出內臟，清洗乾淨，收進背包。

隨後，他把手中的菜刀換成了鐵斧，把整隻獨角鹿按照不同的部位分成了好幾塊之後，依次洗凈收入包里。

做完這一番工作之後，唐彥那二十格的背包，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間了。

看來之後得儘快用其他手段儲存食物了……

唐彥一邊琢磨著，一邊開始脫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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