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報復
祁進在女人身上翻了個大跟頭，這輩子更是一點要成親的意思都沒有。但看見祖母關切地絮絮叨叨說話，心裡十分歡喜。
老夫人說了兩句，發現祁進神色如常，沒有絲毫不耐煩，甚至面露微笑，不由暗暗稱奇。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祁進不知想起了什麼，板起臉硬邦邦道：「沒有！」
老夫人思索片刻，又問：「……那是有喜歡的人了？」
祁進皺眉，這兩句話有什麼不一樣的？
「沒有！」
老夫人鬆了口氣，不是就好，那她還有抱孫子的希望。
又見他一身風霜蓋塵，想必是趕著回來的，訝異道：「你這一回怎麼回來這麼早？」
不怪老夫人奇怪，一年到頭，祁進呆在府里的日子屈指可數。
雖說南陽打了勝戰，但兵力折損的程度也十分嚴重。
祁進手裡的三十萬大軍，分別鎮守在不同的邊塞要地，巡視一回下來，已用去大半年的時間。
二夫人心疼他，常說吩咐下頭的人去看一看即可，都是大將軍了，何須事事親為。
祁進入軍營多年，手下的副將都是一起出生入死過來的，對他忠心不二。只是他性格如此，也習慣了。
「想您了。」祁進笑道，「巡視的事我交給了程副將，他代替我去也是一樣的。」
老夫人驚道：「你竟不親自去了？」
隨後又開心起來，笑得合不攏嘴：「你娘親這回是高興了，她嘴上不說，天天盼著你呢！」
祖孫二人又說了好一會的話。
老夫人道：「你還沒去給你娘請安吧？你這模樣也不知奔波了幾天，請了安趕緊回房裡梳洗，好好休息一番。」
說了這麼久的話，老夫人精神依然不錯，祁進放心了大半，正要離開的時候，想起隔壁廂房的女人，又退了回去：「祖母，孫兒跟您要個人。」
祁進離開后，吩咐徐順去查一查老夫人中毒的事。
***
容宛舒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
周圍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喉嚨像是被火灼燒一般的疼，她張了張嘴，只能發出破碎的音調。
她摸索著下了床，走了兩步明白過來，這一處不是她的屋子。
門外傳來腳步聲，有丫鬟提著燈推門進來。
借著燈光，屋子內的情形一目了然。
這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廂房，比她之前住的地方好得太多了。
丫鬟一進門看見容宛舒站在屋子裡，嚇了一跳，隨後道：「您醒了啊！肚子餓了吧？奴婢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給您端一些來。」
不等容宛舒說話，她就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沒一會兒，手裡捧著一碗粥回來了。
丫鬟笑眯眯地招呼她過來：「廚房裡只剩了一些粥。」
容宛舒傷了嗓子，也只能喝得下粥。
丫鬟站在一旁自我介紹：「容姑娘，奴婢叫夏婧，是五少爺吩咐來伺候您的。」
容宛舒端著勺子的手一頓。
祁進？
那她現在在的地方是義清苑的廂房？
夏婧看懂了她疑惑的眼神，解釋道：「這兒是義清苑的廂房。五少爺今日剛回來，祁府的老爺太太們都在老夫人的房裡用飯呢，給五少爺接風洗塵。」
容宛舒繼續低頭小口喝粥，下垂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滔天駭浪。
他明明恨不得要殺了他，為什麼還要把她帶回義清苑？
難不成是老夫人的意思？
還有，這自稱夏婧的丫鬟，前世她從未在義清苑見過。
很快，夏婧再次說出口的話就解開了她的疑惑：「五少爺說，您救了老夫人，讓我在您身邊好好伺候。大夫開了葯，正在小火熬著，等您吃好了我再去端來。」
要是祁進今日沒那麼大的反應，她興許就信了。
一個白日里恨不得將她掐死的人，怎麼可能轉變這麼快，還把她安置在義清苑裡。
夏婧收拾碗筷去端葯的時候，容宛舒走到門前。
庭前芳草萋萋，月光泠泠，鳥蟲低語。
月下的美人膚如凝脂，兩彎煙眉輕蹙，面若芙蓉出水，身似扶風弱柳，楚楚細腰不盈一握。
容宛舒被籠罩在朦朧的月色里，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霧光，像是即將隨風遠去的仙子。
祁進回到義清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情景。
他在角落裡站了不知道多久，眼神似痛似恨，周身籠罩著一層愁雲黑霧，戾氣越來越重。
夏婧端來熱氣騰騰的葯汁，叫回在庭院發獃的女人。
就在小廝陸信以為五少爺要站到天荒地老的時候，五少爺又忽然動了，大步往正房裡走。
陸信急忙跟上，不忘回頭望一眼那間廂房，心裡頭打起鼓來。
難不成五少爺見色起意？
那也不對啊，兩年前，五少爺親自提人回來的時候，他看都沒看一眼。
祁進邁入正房，立即吩咐道：「把徐順給我叫來！」
一炷香，徐順已經站在祁進的眼前。
「查到了嗎？」
徐順早早就睡下了，他想著今夜將軍少不得要喝兩口，便打算明日再回稟，這會兒被突然叫起來，腦子還有些懵。
祁進不耐煩地抬頭，一字眉下的眸子里寒星點點：「嗯？」
徐順忙道：「屬下找到昨日給老夫人診病的許大夫。許大夫在安平幾十年，從五年前開始，每個月固定給老夫人診脈，不像是有問題的。」
祁進沒說話。
這事實在太過湊巧，跟容宛舒沾邊的事，他一個字都不信！
上輩子，容宛舒能成事，除了自己被蒙蔽了眼睛，她身邊定然還有其他人。
這輩子，他要把她身邊那些人一個個揪出來。
他要提著徐陽城的腦袋扔到她面前。讓她睜大眼睛好好看一看。
徐順久久等不到答覆，大著膽子抬頭，一眼看見沉默不語的祁將軍滿身戾氣。
心裡一驚，誰這麼不要命惹了將軍？而後想到今日白天將軍在老夫人房裡險些掐死姑娘的事。
夜間的時候，還讓夏寬把他妹妹找來，扮個丫鬟跟在容姑娘身邊伺候。
徐順有些看不懂了。
將軍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一個姑娘能掀起什麼風浪，咱們南陽的士兵能征善戰，大隨的老頭就是再送一百個女人來，那都沒用。
「把許大夫給我盯緊了！還有，重點盤查那日去過廚房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