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利尿養陰

喬悅樓坐落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外緣臨街，內院臨湖，一邊是車水馬龍熙熙融融，一邊是靜雅湖亭，嫻雅適宜。

梓桐帶著黃鸝到了先前安頓阿塔木的臨湖雅間，雅間鏤空木雕裝飾牆面，邊緣鑲嵌白玉，鏤空花雕綴有綠玉為枝葉寶石為花，不規則水晶珠塊吊燈串串垂下，長短參差，窗邊吊竹節風鈴隨風奏響。整個雅間雅緻不失華貴，清靈而又舒爽。

梓桐進來的時候正有兩人坐在桌邊喝茶，一人二十歲模樣虎背熊腰，絡腮鬍子，雙目有神，神態睥睨。另一人一身天青色暗紋鑲銀邊錦袍，眉目清遠，薄唇輕抿，艷而清淡，修長的手指捻著白瓷茶杯，更顯得茶杯如玉尊貴，整個人如遠山之雪，淡雅清靈，又如江山之畫，壯闊而博大。

梓桐怔了怔，這人…真是惹人注目，卻又煙雨如迷啊！

兩人在門開剎那不經意目光轉過來，看到眼前女子一身棗紅衣袍，牡丹暗紋，外罩輕薄銀色小褂，眉目細細，唇角薄薄，秀氣精鍊，大氣又尊貴，不是官宦貴族的尊貴，而是一種自我的重視與信心，可惜右側臉邊火紋疑似某種曖昧物質的紅色胎記，有些讓人產生納悶。

形狀好巧啊！

梓桐進門后嚴重詫異一閃而逝，今天她約了阿塔木一個人，這位不速之客來者何意？

福身施禮，「小女子梓桐，馮家掌柜。」

虎背熊腰的男子起身抱拳施禮，「在下阿塔木。」

天青色錦袍男子起身，淡淡施禮，「在下黃璃，來自城東黃家。」

身後的黃鸝抖了抖，怎麼跟姑奶奶一個名字！呸！咱不能跟主子學的沒禮貌！

啥意思？來跟我搶生意的？梓桐挑了挑眉，帶著職業的微笑，買賣不成咱敬業，就算對手也無妨，「不知公子在此何意？」

這話問出來絲毫不客氣，但是人家約定客戶你跑來攪和，沒拿掃把就是對你很客氣了！

「在下想跟阿塔木公子買幾件羊皮，家父身體不好，聽說阿塔木的羊皮質地難得，特意向姑娘跟公子討要幾件。在此冒昧打擾倍感歉意。」男子的聲音低沉優雅，甚是好聽。

切，你一點都不感到歉意吧，歉意早滾蛋了，梓桐心下腹誹，面上還是以片職業的微笑，她抬頭看進一雙黑澈的眸子中，那眸子輕而淡，空而遠，彷彿看透一切，卻又空濛莽遠，什麼都沒有。

梓桐再次怔了怔，「無妨，兩位公子談妥了么？」談妥了快滾！

「已經談妥，不過還需要經過黃姑娘的同意，畢竟如果在下需要，姑娘的數量可能就不夠了！」男子淡淡看向梓桐。

不夠你還要！真是君子外表下的小人啊！「哦？多少？」

「五十隻。」黃璃淡淡道，「不過我需要從所有的羊皮里挑出最好的五十塊。」

靠，讓我挑你剩下的？老子才不幹！

「兩位公子，喬悅樓的酒菜乃是洛京最出名的，談生意也要吃飯，我們先吃飯吃飯！」梓桐中斷話題，笑眯眯的說。

「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真不要臉啊，老子談生意，你蹭飯！

「多謝姑娘款待。」阿塔木依舊抱了抱拳，表示謝意。

你這貨源終於開口說話了，嗯，很有禮貌。

梓桐看了看茶水，嗯上好的毛尖，吩咐道：「換茶！綠色健康無公害的！」

小二恭敬的應是。

不一會，茶水上來，半透明的茶壺，內一株枝葉完整的「茶」伸展開來，在水中曼妙起舞，根莖葉齊全，還有開放的花朵，甚是賞心悅目。

茶水淡黃清透明澈，沒有一般茶的清苦，入口清爽適宜，淡香怡心。

「很特別的茶。」黃璃修長的手指捻著半透明的茶杯，如玉如琉璃，淡雅乾淨卻總讓人覺得那雙手有種神奇的魔力，輕輕一點飛舞也能變成寶貝。

阿塔木拿起茶杯慢慢喝，雖然並不如黃璃那般清雅卻也是尊貴，看得出出身定不凡，卻也不做評價。

「此茶乃玉靈山特產，玉靈山土壤乾淨，泉水清澈，潤物無聲，孕育這些精靈般的物資，掌柜每七天便派人去采，洗凈晒乾，經過特別處理，才保證新鮮，所以這五六月份的茶都是七日之內的茶，新鮮純凈。此茶清熱解毒，利肝保膽。」省得你心太黑。

「早知姑娘聰慧靈覺，善理財，沒想到姑娘對茶也如此有研究，請問姑娘此為何茶？」黃璃淡笑問，那清遠高雅的五官如一幅山水墨畫，精美大氣，意蘊深深，看的梓桐呆了呆。

聽到身後的黃鸝咳嗽，梓桐緩過神，淡淡笑意，看向那雙空靈的眸子，高深莫測的說了三個字

婆婆丁。

黃鸝絕倒，頓覺主子真是無恥，漫山遍野的蒲公英被她裝進半透明的茶具后若隱若現，神秘美觀，讓人不禁好感好奇，一番誇獎長篇大論更讓人覺得珍貴無比，再加上個不常見的名字。哎喲，很無恥。那什麼黃璃一看就是個大家出身，怎麼會知道最平常見的野菜呢！

黃璃身後的少年眸子清亮，十分驚奇。顯然也不知。

那彎腰垂目的僕從，萬年不動的手抖了抖。

一會菜便上齊，九菜一湯，靠近黃璃的清一色綠，靠近阿塔木的一側，牛羊雞鴨魚，涇渭分明，葷素有界。梓桐有胎記的那邊臉對著黃璃。

奶奶的，蹭飯！噁心不死你！

黃璃淡淡笑意，彷彿沒有看到某人惡意的準備，淡而雅的舉起筷子，夾了綠葉紅莖的清爽小菜，優雅的放到嘴裡，錦袍暗紋銀絲流暢，腕骨清瘦雪白，手指修長，指尖的竹筷也好似化為綠玉，筷子間的青菜彷彿成為仙草，一筷子菜吃的跟畫了一幅遠山水墨畫，悠遠深邃。

梓桐默默咽了一口唾沫，奶奶的，真是個妖孽啊。不過作為一個童養媳，還是要遵守婦道的，何況這樣的男人還是遠觀為好啊，於是她還是那副乾淨精利的商人嘴臉，帶著職業陪同客戶的微笑。

手指攏了攏耳邊的髮絲，讓那坨胎記絲毫沒有遮擋，熱心而專業的介紹：

「此乃馬齒莧，清熱解毒，除腸垢。」看你肚子蟲子太多，還是除除好，除除更健康！

「多謝姑娘，入口清涼滋潤，粘滑可口，來姑娘也吃一些。」

黃璃彷彿沒看見她那坨噁心的胎記，仍然優雅的吃著自己的飯菜。並且去為梓桐夾菜。

梓桐心裡暗罵此人可惡，不好對付，不過也笑吟吟的接受。

接下來便是梓桐為黃璃介紹剩下的菜色，當然免不了暗潮湧動，明尊暗否。

「此為蕨菜，南方生長，有解熱、利尿、益氣、養陰功能。」養陰特別加重。

「多謝。」

「客氣客氣。」

「此為苦菊，清熱解毒功效。」你內心有毒啊，趕緊解解。

「勞煩勞煩。」

「客氣客氣。」

「此為薺菜，明目。」睜眼看看老子是誰，居然敢挖我牆角。

「不錯不錯。」

「客氣客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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