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在接受太宰治手入的時候,幾乎所有刀劍,都再一次感覺,被看透的戰慄感、捲土重來。
明明以人類的年齡來看,也只不過是相當年輕的男人。
但是,卻能夠把所有人輕而易舉地操縱於掌心。
哪怕刀劍們強迫自己面無表情、試圖連一絲信息都不泄露出去。
哪怕他們相互間私下對證過、百般叮囑過。
哪怕他們閉上嘴巴、合攏眼睛、蜷縮起來、封閉自己。
「……」
「……」
不行。不行。全都不行。
完全無效。
試圖隱瞞下來的秘密,被窺探一空。
這個本丸的異常,簡直被一眼掃到了底。
太宰治,那個男人,連答案都不需要。
在問出問題的那一刻,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這就是。如同惡魔一樣的智慧。
而毫不顧忌、以這種粗暴方式對待付喪神的太宰治,彷彿並不擔心自己會遭到謀害。
不不、倒不如說、以初次遇見時吐出的問題發言來看,說不定這位大將還會心懷期待吧。
(欣悅的迎接死亡……)
(究竟是、因為什麼?)
今日輪到的葯研藤四郎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他仔仔細細打量著對面正在手入的太宰治。
男人正漫不經心地翻找著手入工具箱。對他來說,這項本從未接觸過的工作,很快就變成了機械性的重複,早已讓他喪失了新鮮感。
興緻缺缺的男人氣勢迫人,而唯有鼓起勇氣仔細窺探的時候,才能意識到他仍然蒼白的臉色,與清瘦的腕骨。
這一刻葯研恍惚了一下。
幾乎要令後背滲出冷汗的忐忑,也不知不覺停了下來。
(儘管精神上經歷了堪稱「刑訊」的可怕折磨……)
(但是從結果上來看,所有刀劍都接受了手入。)
(刀劍們一直以來的損傷,全都消失不見了。)
(而只有大將,消耗了這麼長的時間、這麼多的精力、異能力——)
葯研脫口而出:
「大將,您今天好好吃飯了嗎?」
「………………」
太宰治懶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他,冷冷砸下兩個字:
「吃了。」
「不行啊,大將。」葯研坐立不安。
「您還是調養好身體比較好。我來為您親手做葯膳吧?您介意我給您診察一下嗎?」
有那麼一瞬間,葯研幾乎感覺對面的男人無話可說般的心情。太宰治深吸一口氣,略過了這個話題,異常冰冷地問道:
「接觸到我的鮮血、和接受我的異能力,感覺一樣嗎?」
(這是什麼可怕的話題?!)
葯研被迫回憶起自己本體刀刃划傷審神者咽喉的恐怖畫面,臉色在這一刻都變得慘白了。
「行了。我知道了。」
太宰治掃了短刀一眼,乾脆利落地合攏刀鞘。
「出去吧。下一個。」
葯研就這麼被用完就扔了。
被迫趕出門之前,他還有些不死心。
靠譜又忠誠的小短刀磨磨蹭蹭,回想著亂藤四郎撒嬌的樣子,勉強自己眨著眼睛、乾巴巴地請求說:
「大將,真的不行嗎?我、我葯膳做得很好吃的,至少,每天吃一碗,不,一盅也行啊?」
太宰忍耐地閉上眼睛。
「…………不行。出去。」
【彈幕:
「謝謝直播,我每天就靠這些盛世美顏下飯了,今天還能再長兩斤,謝謝直播。」
「歡迎觀看《舌尖上的本丸》,由時之政//府傾情贊助,每天換著花樣投喂首領宰,我居然不知道該嫉妒誰。」
「刀子精們加油啊,要知道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不要放棄!繼續舔!奧利給!!!」
「我居然每天看刀子精們倒追首領宰看得津津有味……」
「下注了下注了!今天賭盤又開了!」
「我站三明治!掐下巴什麼的也太色氣了叭!!」
「葯總不香嗎?可以說是第一個對首領宰好的刀刀了吧?」
「我賭一期尼啊!黑化的一期尼不好吃嗎?有誰不想對首領宰醬醬釀釀??不可能的!」
「話說回來,講真,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麼刀子精們使勁倒追了。」
「從哪裡有句話來著?說不要聽噠宰說的話、做的事,而要看他最後達成的結果?」
「是芥芥說的嗎?我有點記不清楚了。」
「結果就是刀劍們都被手入了吧!然後首領宰還想著一個人解決掉刀刀們的問題……」
「嗚嗚嗚太溫柔了我的首領宰!!!」
「不愧是神明一樣的好孩子!!!!!」
武偵宰:「。」
你們在說誰啊。
怎麼看那傢伙都是在套情報吧。整個世界的底都被掀乾淨了好嗎?
你們這些人,濾鏡到底是糊了幾層???】
結果,在葯研前去喚一期一振的時候,不僅面色嚴肅,還憂心忡忡地叮囑藤四郎家的兄長:
「請務必對大將溫和一些,一期哥。」
短刀特別慎重地囑咐道:
「別看大將很聰慧,其實是很脆弱的。你一定要溫柔的對待他,畢竟,大將是非常、非常容易受傷的人。」
他被迫回想起第一天滴滴落下的鮮血、與對方全不在意的姿態,表情更擔憂了。
【彈幕:
「出現了!!!名台詞!!!」
「啊啊啊太宰!這個碰到棉花都會受傷的男人!!!」
武偵宰崩潰了。
誰啊?!你們在說誰啊???!?】
一期一振微笑不變,眼神深沉了些許。
他點頭答應了葯研,前往天守閣,坐在黑衣的男人對面。
(就是這個、哄騙了他弟弟們的審神者……)
他闔目感受到新的力量傳遍全身,無力感與骯髒的污穢一洗而空,不由動搖了一瞬。
(真是……純粹的力量啊。)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乾淨的感覺。)
但是,想到了藤四郎家的弟弟們,一期一振又重新振作起精神,做好了被審神者拷問的準備。
沒想到,太宰治只是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很敷衍地在刀刃上塗抹著丁子油。
沉沉的鳶眸垂下,空虛盯著榻榻米,彷彿一個字都懶得對太刀訴說一樣。
(……)
(這麼困嗎?)
一期一振忍不住盯著審神者發起呆來。
的確。正如葯研所說,男人的臉色實在過於蒼白了一點。
據不停路過天守閣的刀劍們所說,這幾天男人都沒有躺下睡過覺。
(人類的身體,會撐不住吧。)
(不管怎麼說,這個人如此拚命、到底是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
一期一振感到困惑。
(難不成,真的是為了幫我們解決問題、通關『遊戲』、嗎?)
(不。怎麼會。)
(所謂的人類…………)
在一片沉寂中,太宰收好工具,把太刀往地上一放。
他像是有點滿意一期一振的沉默不語,打了個哈欠,沖門外一抬下巴:
「結束了,退下吧。」
這命令的話語理所當然。這幾天刀劍們多少也聽習慣了。
一期一振彎腰握好自己的本體太刀,猶豫了一下,依然警告意味十足的低聲說:
「不管你想要什麼,人類。你最好不要傷害到我的弟弟們。」
太宰勉強提起點興趣,撐著下巴,反問:
「若是我傷害了呢?」
「像你記憶裡面的一樣——碎刀、寢當番、買賣刀劍、刃體實驗,啊,還有什麼?」
他嗤笑著,「總是這些花樣。一點新意都沒有啊。」
一期一振被這話語之中的輕慢所激怒,慢慢收緊了手裡的太刀。
那雙金瞳里閃過銳利的色澤,幾乎要將人割傷。
「那麼。我將會把你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被激怒的兄長,一字一頓的威脅道:
「就如同、那些被我殺死的審神者一樣。」
可惜。這種話對於太宰治來說,簡直不痛不癢。
又一次,在這個男人面龐上浮現出深沉的笑意。
「哎。這麼痛的死法還是請允許我拒絕吧,」他說著假惺惺的敬語。
「想要殺死我的人,多到可以堆滿橫濱灣,每天都有人排著隊來暗殺,可以說是一個接一個、生意非常紅火哦。我呢,已經成為了職業的被暗殺者,這可是了不得的、常人得不到的成就呢。」
「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一期君?」
太宰治微笑著發問。
在那個話語里、埋藏著令人顫抖的恐怖。
一期一振沒有發抖。他皺著眉。
「那個理由、與我將要殺害你的理由,並不一樣。」
「不不,是一樣的。行使暴力的理由總是那些:錢財、權利、色//欲,等等,沒有例外。」
太宰依然笑著。
「破例告訴你好了:我呢,是橫濱最大的非法暴力集團、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一期一振不能理解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
「善解人意的舉例告訴你:我所掌控的武裝力量足以與政//府機關相抗衡,整個關東地區,沒有我不能涉足的地方,若我頒布命令、一天之內日本就將陷入新的戰爭內亂,內閣大臣早就把我當做眼中釘、肉中刺,而我到現在還好端端地坐在這裡。——這樣說明了,你能夠理解了嗎?」
幾乎就在這一刻,一期一振將面前這個過分年輕的男人,與模糊記憶里幕府的將軍——
連線到了一起。
(居然?!)
「對對。沒錯。」像是立刻看穿了太刀的心理活動,太宰鼓勵道,「是這樣,你想的沒錯。」
「當然,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像家臣一樣跪在我面前的。」
「——只是。」
惡魔一樣冷酷的嗓音,一再響起著。
「你能夠明白。」
「坐在這個位置上,我殺死了多少人嗎?」
浮現在這個面容雋秀的男人腳底的,是深沉的、可怖的、望不見盡頭的血海。
(…………)
(惡魔……)
一期一振感到暈眩,卻依然強撐著。
冷汗一層層打濕了他的衣服。
「被你親手殺死的人,一定沒有我多。」
「想要殺死我的話,還是乖乖排隊比較好哦。」
太宰治溫和地說。
「再附贈你一個消息吧。」
男人微微一笑。
「——被你殺死的審神者,一個都沒有。」
「真正死在這個本丸的,只有一個。」
「被我、親手、用手//槍射殺的,那一個。」
太宰治彷彿非常愉快一樣眯起了眼睛。
「退下。仔細想想這是怎麼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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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尼(虛脫):葯研,你再說一遍,誰應該對誰溫柔一點?
葯研(斬釘截鐵):是你,一期哥。不要欺負大將啊!大將可是很柔弱的!
——2021年1月12日
hhhhh想到了樋口的名台詞。
啊首領宰的罪惡美學簡直戳爆我的點……
但他還是溫柔的人!!(戴上濾鏡)
另外,最近實在太冷了,早上很難爬起來,從明天開始改到晚上7點更新(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