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家
漱漱雨落,使這秋意愈加濃厚,朦朧燈火,更似訴說這李府內幾人歡喜幾人憂...不知道呆了多久,風還是讓如楓感到些許涼意,一襲秋衣披在了如楓的背上,動作很輕,但還是將他從想象中拉了回來。
「天冷了,要不回屋吧。」只見雲清一臉慈然的微笑對著如楓說道。
說到這雲清,名字還是前世這小子給起的,只見雲清上襖方心曲領,下著月華裙,五官端正,眼睛很大,鵝蛋臉,東方皮膚,雖比不得官家小姐的細膩,卻也很是舒坦,像極了鄰家大姐姐,總是讓李如楓見了就有一種歸宿感。
如楓平時不爭不搶,卻視雲清為唯一。
雲清是當年如楓的母親去世前三個月買回來的小丫頭,比如楓大了三歲,今年也二十了,據說當年如楓母親去世,成梁把如楓接到李府,如楓拽著雲清的腿不撤開,這一拽就再也沒讓兩人分開,否則雲清也逃不了再次被賣的命運,這麼多年,兩人早已相依為命,那些信件不止一次流露出如楓對雲清的依賴之感。
「好,姐。」雲清比如楓大,如楓總喜歡叫她姐。
感覺到如楓此時心情不算開心,雲清默默伸出柔荑撫在他的臂膀,如楓轉頭看著雲清,她倔強而堅毅的眼神一時間讓如楓感覺很溫暖,也使他的心情多雲轉睛,便和她有說有笑的回到院內。
雲清的性子很好,很安靜,除了竭盡所能的為如楓照顧打理好一切,她從來不去打聽府里的事情,似乎除了如楓以外,其它的事情都與她無關。
在現代見識過太多前後不一的各種婊之後,回到這大明,單單從女人方面看來,這大明的男子簡直是幸福的無以言表了,明代的女子既不像唐代以胖為美,多少都有些婉約美,看重線條,也不像現代一些人張牙舞爪的中性美,自有一種若即若離愛不釋手的魔力。
反倒是人前不說話的如楓在雲清面前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總是抓住一切的機會「氣」她,看著她嘟嘟著嘴又拿自己沒有辦法的樣子,如楓就覺得開心極了,
後來在信中如楓才知道這名字是前世覺得有雲清在一切事情都「雲淡風清」,看來這小子對她的感情還真不是一般,竟把她看的這般重要。
哈哈,不過雲清也不懂,也只是笑了笑說了一句你喜歡就好。
對如楓最為熟悉的她其實發現最近這幾個月來似乎不太一樣,雖然憑藉著前世伴隨的記憶如楓在行為上並沒有什麼不同之處,但眼神和思考時的樣子還是讓雲清覺得他似乎變了一個人,但云清是不可能有那麼腦洞能想象到眼前的早已不是那個原來那個李如楓,只以為一夜長大,知道為未來思量罷了。
看著雲清的微笑,如楓很多事也淡然了,既然來都來了,而且上天給了自己這個機會,沾邊官二代,旁邊有嬌娘,如楓也覺得不賴。雨雖然還在下,但如楓已經在期盼雨後彩虹的風景了。蝴蝶的翅膀已然是煽動了起來,這煽起來的就必然是一股狂風。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太陽已曬屁股,如楓還在呼呼睡覺,就被雲清從被窩裡拖了出來,
看著如楓突起的部位,雲清不禁小臉一紅。
「少爺,起來吧,老爺叫你過去。」
「啥?」或許是這李成梁積威太久,一聽到是他召喚,如楓的美夢和睡意瞬間全無。
這是抽哪陣子風啊,這大神咋突然想起我來了呢,睡眼朦朧的如楓心裡想道。
「最近也沒什麼事啊,為何突然叫我過去。」
「傳話的人也不知,只是叫你立刻過去。」
不管如何,如楓還是噼里噗嚕的穿衣收拾,
「你呀,平日里還挺能起早的,怎麼偏偏今天賴上床了。」雲清一邊幫著穿衣一邊說道。
恢復往日嬉皮笑臉的如楓立刻隨口開玩笑道。「昨天夢到你了唄,所以我就想多睡一會兒。」
雲清倒是習慣了如楓的貧嘴,不過聽到如楓這麼說,也還是很開心,
「你就貧吧,天天見面,不膩我就謝天謝地了。」雲清道。
「當然不膩,以前不膩,現在不膩,以後也不膩。」如楓道。
「討厭,不和你說話了,快收拾吧。」饒是如此,雲清的小臉也還是紅彤彤的。
一會兒,雲清像是又想了什麼事,便說道:
「管家剛才還傳話,入秋了,要給各房發些布匹,一會兒我就去取來,明天我再拜託李大娘給你做身新衣裳。」
「我去吧,小心遇到那人。」
「不會,哪有那麼巧,再說我也沒犯錯誤,放心吧。」雲清道。
如楓遲疑了一會兒,又看著雲清的一身衣裳已經舊的發黃,如楓說道:「那好吧,你去吧,不過別老想著我了,我的衣服有都是,倒是你這一身衣服都穿了幾年了,趕緊去做個新的吧。」
「我有新的…」
「哎呀,行啦,就這麼定了,我著急先走了。」沒等雲清說完,如楓趕緊小跑去中堂了。
看著如楓離去的背景,雲清就感覺自己像一個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一樣。
我怎麼這般不知害臊了?又想起早上如楓的情景,雲清瞬間又紅了臉,趕緊回頭收拾屋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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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中堂內,精忠報國大匾之下,李成梁端坐正中,成實、成武分坐兩旁,一眾子侄分列兩旁,中國古代最為講求尊卑有序,這中堂的布置自然也是讓人感覺層次鮮明,長幼有別。只讓如楓一進屋就有一種莊重和肅穆之感。如果那小子的父親還活著,今天一定會有一席之地的,如楓想道。
如今這李家已是朝中顯赫,更是遼東第一大家,除了成梁是遼東總兵,封寧遠伯之外,如松則是中軍都督府僉書,成實(字成龍)成武(字成材)也都是參將職,另外李成梁有九子,長子李如松,次子李如柏;三子李如楨;四子李如樟,五子李如梅,還有如梓、如梧、如桂、如楠。除如松在北京外,今天也都在場。
成梁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了,古稀都過了五年了,身子骨倒很是硬朗,腰板很直,或許是當官當久了,加上這些年犬聲色馬的生活,年材已是發福許多。不過那種不怒自威,一眼似乎就能將人看透的犀利眼神,如楓是萬萬不敢與之對視的。如楓進來後來不及多想,如楓低著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沒什麼毛病,匆匆見了禮瞥見平日里玩的要好的五哥如梅和九弟如楠的位置后,就立刻奔著去他們旁邊靜靜的呆著了。
看到這麼多人,如楓也是第一次參加這麼大規模的家庭會議,感覺一定是發生了大事,否則不可能來這麼多人。不過看上去大家似乎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管家向成梁稟報人已經到齊,成梁點了點頭。
「嗯…」
成梁哼了一聲,中堂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今天把你們叫來,是有一些話該和你們說一說了。」
成梁看著眾人說道:「我李家自高祖李英遷居到鐵嶺衛如今已是五世,后家道中落,我雖多次嘗試科舉,卻始終不如意,四十歲才以生員襲職,而今已經二十多載,這些年來,我兄弟四人歷經大小戰役無數,四弟也因保護我而戰隕,我李家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說到這,成梁的臉色閃過一絲憂傷。
「大哥,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四弟要是看到如今李家如此顯赫,也定會含笑九泉的。」成武道。
「可是,可是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最近這幾年你們都做了些什麼,」成梁已有怒容,指著一眾子侄說道:
「我在外征戰,你們卻放情酒色,更聲徹大內,引得御史參劾,何來少年英銳!」
聽著成梁在上面訓誡,如楓也深以為然,來到這世上看著這李府的奢華巨宅就知道,這些年李家貴極而驕,奢侈無度,要不是京里有人罩著,御史的參本估計都要放滿皇帝的桌台了,
即便是最有能力的如松,本是宣府總兵,卻因與文官爭頭把座椅的面子問題,就引來先是巡按御史王之棟劾奏李如松的「驕橫「,後有給事中葉初春請將李如松調離宣府的請旨,靠著皇帝的寵愛才將其掛在中軍都督府養著,如松畢竟戰績斐然,而且文官集團與武將在此時的矛盾已不可謂不小,但如楓也認為如松此舉實在太得不嘗失,而到了如柏等其他眾兄弟這裡,乾脆就更是劣績斑斑了,什麼理由都沒有,就是橫!像極了後世的二世祖,平日里成梁對李家子弟的放縱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知今日卻是為何如此發怒。
「你們能如此橫行霸道,不是你們有多厲害,是因為你們有一個爹,叫李成梁!」
成梁的嗓門越來越大,本來軍中之人就中氣十足,盛怒之下這些兄弟們更是不敢言語。
「卻不知,如今我李家已是水深火熱,站在懸崖邊上了。」
一聽到這些,成實和成武也慌了。
「大哥(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眾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