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番外 完

第 149 章 番外 完

「阿雪!」

晏歸真一眼看到好不容易才擠到擂台旁邊的季雪庭,登時臉色大變,連忙一躍而下,一把摟住了季雪庭,將其護在自己懷中。

君道一站在台上,看了看季雪庭,又看了看晏歸真,忽然噗嗤一笑。

「要不我便破例一次,縱然這千金擂沒分出個正經勝負,我依然可以陪一陪晏少主。用這春宵一度給你們做個賠禮?」

「你敢!」

季雪庭下意識脫口而出,隨即他才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整個人頓時愕然。

莫說他本就知曉君道一的惡劣天性,就算是對君道一一無所知的人,在看到君道一那明晃晃的調笑戲弄態度,也該猜出來方才那句話不過是一句玩笑而已。

偏偏季雪庭竟然還信了,他不僅信了,還下意識地開口喝止。

季雪庭深吸一口氣,人類的身體對於如今的他來說竟然是這般陌生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般心跳如擂,這般面紅耳赤,這般……這般心浮氣躁。

尤其是在他感覺到晏歸真摟住他的那隻胳膊忽然變得格外用力之後,這股奇妙的羞赧混著焦躁的心緒就愈發叫他難耐。

不過好在在場中人也不知季雪庭一人被那句玩笑弄得方寸大亂。

君慕青在君道一開口之後也一把拽住了身側的紅衣「花魁」,原本像是罩著一張木頭面具似的臉上竟然顯示出幾分焦急。

「不可!」

他粗聲粗氣地同君道一說道。

「這兩個人明明都沒有贏我,你不可以與他們在一起。」

君道一揚起眉,斜斜得瞥了一眼君慕青,片刻之後,卻倏然嗤笑出聲。

「我就隨便說說而已,你還真信了。」

若不是親耳聽見,季雪庭都無法相信,這句話會是從君道一口中說出來的。

語氣還是那麼不客氣,但這句話無疑是一句解釋,是君道一親口說的解釋:他方才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

季雪庭不由抬眼望向擂台上雙手相握的那兩人,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在真正的世界中認識的那兩個人,曾經被自己忽略掉的無數細節緩緩湧上心頭。

……

此時擂台附近早已一片混亂,自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那君道一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不多時便有千金樓的人派人出來,安撫了起了為了看熱鬧而來的群眾。

至於君道一與季雪庭等人,則是換了個地方繼續「討論」起這擂台之事。

在千金樓附近的一處僻靜別院中,君道一坦然地去掉了面紗,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雖然說他依然是漂亮得叫人移不開眼,可從高大的身形與線條硬朗的五官來看,任何人都不會錯認,他是個徹徹底底的男人。

千金樓的花魁君姑娘是個男人放在外面只會令人嘩然的事實,在這處僻靜的別院中卻沒有激起任何水花。

季雪庭自然是早就知道君道一身份,而從晏歸真與韓瑛平靜的反應來看,這兩人似乎也對君道一的性別早有所覺。

唯一對此倍感驚訝的,只有五人中唯一稱得上天真無邪的韓稚春。

「哥,花魁姐姐變成男人了!」

韓稚春驚慌失措地拽著韓瑛的袖子,滿臉擔憂。

「沒事。」

韓瑛苦笑著拍了拍韓稚春的頭。

「可是,哥哥你這樣就只能跟男人成親了。」

韓稚春自以為小聲地沖著韓瑛嘀咕道。

「無論君……這位君公子是男是女,我都不會與他成親的。」

韓瑛頭痛萬分地安撫著韓稚春。

背後傳來細微的戰慄感,韓瑛瞥了身後一眼,正好對上君慕青灼灼的目光。

「我之所以參與這次千金擂,純粹只是為了給自家弟弟求個恢復心神的藥方而已,至於這位君道一君公子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與我而言都無兩樣。」

韓瑛一邊說著,一邊牽住韓稚春的手,在後者掌心輕輕捏了捏。

韓稚春眨著眼睛,安靜了下來。

而聽到他的這句話,君慕青這才將凌厲的目光收了回去。

房間里因為它的真身而變得近乎凝實的強烈壓迫感也稍微散去了一些。

君道一手腕微動,掩唇輕笑一聲。

「是我的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君道一是個十分坦誠的人。

「這一晚的鬧劇都是我惹出來的,我願為此向這位韓公子以及晏少主道歉。」雖然只是淡淡一句,但莫名的這句道歉從君道一口中說出來,竟顯得十分鄭重其事。

「是我與我家這根木頭吵了架。我本來只是想與它置氣而已,沒想到一不小心竟然失了他的消息……」

君道一揉了揉鼻子,聲音變低了一些。

季雪庭愕然地朝著這樣的君道一多看了好幾眼。

活了這麼久,季雪庭還是第一次在君道一身上探查到這種類似於「不自在」的情緒。

君道一話還沒有說完,那總是被他稱之為「木頭」的男人已經沉聲悶悶打斷了他:「是我跟你吵架,我不對。我不是故意要與你分開的。」

君慕青一邊說著,一邊垂下了頭。

君道一踢了他小腿一腳:「知道是你不對以後就別老是氣我。」

花枝招展的前任花魁嗔怪地瞥了君慕青一樣。

然後輕咳了幾聲,把話頭拉回了主題。

「總是我是為了將這木頭找出來,無奈之下才借用了韓公子與晏少主的名頭……」

其實君道一之所以這般招惹韓瑛與晏歸真應當還有別的算盤,在場之人隱約都能猜到一點。不過即便君道一這借口找得實在很拙劣,面子倒也說得過得去,韓瑛與晏歸真這種聰明人倒也沒有窮追猛打追究到底。

特別是君道一在解釋完這些之後隨即又開口同韓瑛道:「這位韓稚春韓小公子的心智不全之症並非天生,而是後天熱病所致,我可以治好令弟,韓公子不用擔心。」

這般保證之後,君道一挽起袖子,在紙張上刷刷寫下了藥方,遞給了韓瑛。

韓瑛本就是為此而來,拿到了君道一給的藥方,整個人都顯得鬆快了許多。

他小心翼翼地將藥方放入懷中,挽著韓稚春沖著君道一作了個揖,然後不發一語便推開門,攜韓稚春飄然離去。

顯然這一晚上的擂台鬧劇於他而言已不算什麼。

他心中只有可以治好韓稚春的喜悅。

韓稚春似乎也察覺到了韓瑛心中的歡喜,他乖巧地,緊緊地抱緊了自己的哥哥。

夜色之中,這對兄弟的背影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協調與圓滿,就好像他們天生就應當在一起,做一對快意江湖的好兄弟一般。

季雪庭隔著窗欞看著韓瑛與韓稚春的背影,不知怎的,竟不由自主地微笑起來。

而晏歸真這邊,君道一也表現得異常爽快。

只見他直接取下了發間那搖曳生輝的珠釵也就是那傳說中的彼世書然後一把塞在了季雪庭的手裡。

瑩潤潔白的彼世書彷彿也察覺到了什麼。它在君道一的指尖宛若活物一般拚命地顫抖起來,但君道一隻是微微一笑,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在那短暫的抖動之後彼世書倏然停下了所有異動,就像是真正的珍珠一般落在了季雪庭掌中。

它一動不動。

然而入手的那一瞬間,季雪庭神魂忽然輕顫了一下,彷彿下一秒就要從這具年輕,孱弱,敏感,陌生的人類身軀中滾落出去。

無數紛雜繁複的畫面在季雪庭魂魄中一閃而過。

他甚至還看到了自己真正存在的那個世界里,金乾多是如何憂心忡忡地守在他的身體旁邊的。

還有在他身側,那年輕俊朗的青年燕歸真是如何悄無聲息地躺在他身側一動不動。

「你」

「這玩意可不是凡物,季小公子,你要收好。」

季雪庭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聽到君道一陡然間變得深沉嚴肅的低語。

他愕然地抬頭對上身側男人的目光,發現後者的神色顯得格外高深莫測。

季雪庭這才意識到,其實君道一,本來就知道他想要什麼。

君道一紅潤的嘴唇翕合了一下,微弱的秘語直接在季雪庭耳畔響起。

「季小公子,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其實當初我因為一念之差,並沒過什麼寫紅葉詩不過想來在你前來的那個世界里,我應當是寫了的。」

聽到這句話,季雪庭睜大了眼睛,瞳孔微縮。

君道一已經湊到了他的耳畔。

「彼世書,剛好就是我這一族守護的聖物。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它找回來,按照道理來說,我應當把它送回去,但如今,你應當更需要它。」

季雪庭聽到此處已然清楚,作為鹿餘一族的族人,君道一自然知道彼世書的來龍去脈。

季雪庭之前露出的那個破綻,也讓君道一輕而易舉地猜出了他的來歷。

「你猜到了?」

季雪庭問。

「我知道。」

君道一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季雪庭,然後他微微笑著應道。

「多謝。」

沒有過多的詢問,沒有過多的解釋,季雪庭用力地握緊了手中那枚冰冷的珠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君道一忽然伸出手,在季雪庭肩頭輕拍了一下。

「其實彼世書中的彼世並非虛幻而是真實存在的世界。若是你願意,留在這裡,彼世也就變成了此世。」

君道一彷彿在自言自語一般嘀咕道。

季雪庭心頭一動,隱約察覺到了君道一暗示著什麼。

留在這裡。

留在這個未曾有過任何陰差陽錯,天意弄人的世界。

有親朋好友。

有至親至愛。

之前所有的遺憾與痛苦,在此世中尚未發生。

……

季雪庭心頭一跳,一瞬間竟有些目眩神迷。

「阿雪。」

有人忽然握緊了他的手。

季雪庭忍不住轉過頭望向身側之人。

晏歸真俊美的側臉映入了季雪庭的眼帘,沒有經過那些痛苦與掙扎的晏歸真眼眸亮如星子,與前世那雙目蒙蒙的陰沉模樣截然不同。

那是季雪庭那個世界里的晏歸真無論如何都不會有的模樣。

季雪庭不過一瞥,晏歸真便敏銳地察覺到了季雪庭的視線,立刻回望了過來。方才君道一與季雪庭對話時用的是秘語,此時尚為凡人的晏歸真並沒有聽到君道一同季雪庭說的那些話,但這並不妨礙他敏銳地察覺到季雪庭此時情緒上的改變。

「怎麼了?是他在威脅你?」

晏歸真上前一步,擋在了君道一與季雪庭之間。

僅僅一個簡單動作,已能看出他對季雪庭的回護之意

「……無事。」

季雪庭開口說道,聲音卻有些悶。

君道一聽著季雪庭的低語,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唇邊的微笑似乎淡了一些。

但那稍縱即逝的凝重很快又被君道一慣有的玩世不恭遮掩了過去。

只見君道一笑嘻嘻地沖著晏歸真眨了眨眼睛,拉長了音調笑道:「晏公子,你別多想,我總不可能真的留你家這位季小公子在我房中過夜吧……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了,這千金擂的事情,就算是兩清了。你可不要再來找我麻煩。」

他這話說得還是漫不經心彷彿調笑,然而對上那人漆黑眼眸,晏歸真卻不由自主地一怔。

隱隱約約的,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似乎發生了。

可無論他如何回想,卻想不透究竟是什麼叫他如此不安。

再然後,晏歸真就感覺到季雪庭忽然死死地反握住了他的手。

「你說得不錯,我確實早就已經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季雪庭神色從最開始的恍惚轉為淡然。

他忽然微笑了起來。

緊握著晏歸真的手,他離開了房間,來到了院外。

「歸真,若是有朝一日,你可以去往一個一切如你所願的極樂世界,在那裡你所有的遺憾都會被抹去,你所有失去的都被還了回來,你不再痛苦,不再絕望。你會想要去那裡嗎?」

季雪庭忽然開口問了晏歸真一個奇怪的問題。

晏歸真皺了皺眉。

「阿雪為何這麼問?」頓了頓,晏歸真忍不住又補充道,「……你說到那個世界,會有你嗎?」

季雪庭搖了搖頭。

「在那裡會有一個季雪庭,但那不是跟你一起長大,與你相知相守的那個人,他屬於那個極樂世界,無憂無慮,未嘗風霜。」

一股奇異的痛楚襲向晏歸真。

「不」

在晏歸真自己都不曾意識到的時候,他的嘴唇已經輕輕翕合著給出了答案。

明明是一個這樣奇怪的,彷彿是少年人胡思亂想而來的問題,可晏歸真卻覺得自己整個身體都戰慄了起來。

他眼眶一陣一陣地發熱,心痛難忍。

「如果那不是你,那我就不要去那個世界。」

陌生的,含糊的聲音從他的喉嚨中傳出來。

聽到那個回答,季雪庭唇邊的笑容變得燦爛起來。

晏歸真獃獃地凝視著身側的少年。

他自然察覺到季雪庭此時模樣與神色都與自己所熟知的那個人不太一樣,他更清楚,自己現在有些不對勁,他想開口詢問季雪庭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此時此刻他的視線卻一直停留在季雪庭唇邊的那一絲微笑上。

強烈到彷彿不屬於他的悸動自靈魂深處湧出,恍惚中,他總覺得有無數畫面紛迭閃過腦海,可等他仔細回想,那些畫面卻是如此模糊而虛幻,像是一場夢,又像是他的臆想。

臆想中有無數痛苦,煎熬,絕望,也有無法描述的歡欣與期待……

這些強烈到幾乎叫人暈眩的情緒中,晏歸真唯一可以抓住的,只有一道身影。

季雪庭。

是烙印在神魂深處的,對季雪庭的愛。

「師叔……不對……阿……阿雪……」

晏歸真輕聲低喃,身形微微搖晃,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他近乎暈厥,目光渙散,但他還是在看著季雪庭。

同時他的手,也一直死死地抓著面前的人。

「沒有你的世界……我……不要……留……」

他喃喃地說著沒頭沒腦的話,然後,便被比他嬌小得多的季雪庭攬入了懷中。

「我知道。」

晏歸真聽到季雪庭在自己耳邊說道。

……

季雪庭握緊手中的彼世書,垂下眼帘,最後看了一眼自己懷裡明朗而俊美,未曾有過任何苦痛絕望的青年。

他笑了起來,然後念起了回去的咒語。

彼世書在他手中驟然爆發出燦爛的白光,迅速地包裹住了庭院中的兩人。

……

白光消退之後,晏歸真眨了眨眼睛,只覺得自己彷彿剛從一陣幻夢中清醒過來。

「你,你對我幹了什麼!」

一陣羞惱的低呼響起,他睜開眼,正對上近在咫尺的少年的面頰。

宣朝的四皇子季雪庭,正面紅耳赤惡狠狠地瞪著他,同時用力地用自己的手背抹著嘴唇

在那奇異的幻夢消退之時,季雪庭在睜開眼的那一瞬間,發現自己的嘴唇,竟然緊緊地貼在自己面前的青年嘴上。

……

而在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季雪庭,也在同時醒了過來。

「阿雪……師叔!」

然後,他就被人緊緊地抱住了。

「歸真?」

季雪庭恍惚了一下才從另外一個世界中的「季雪庭」的記憶中抽回思緒。

也就是這短暫的遲疑,讓自己身側的師侄燕歸真死死地貼了上來。

少年人的軀體高大而炙熱,也許是剛剛從秘寶中死裡逃生奪回了自己的神魂,年輕人的身體緊貼在季雪庭身上,竟然在劇烈地顫抖著。

「咳咳咳」

金乾多在一旁拚命地咳嗽,竟然也沒有讓燕歸真放開季雪庭。

末了還是季雪庭無奈地嘆息一聲,伸出手來輕輕攬住了燕歸真厚實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

「別怕,都回來了。」

他對面前的青年說。

然而過了很久,他才聽到那人在自己耳畔沙啞地回應道。

「嗯,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也……終於……寫完了。

拖了這麼久真的很不好意思。

差不多就是用番外寫了個大團圓吧,在另外一個世界里,所有的配角都挺好的。

至於正文的世界里,晏歸真跟燕歸真兩個大概會一體雙魂各自吃醋兼爭寵很長一段時間吧。

從彼世書中回來時候一不小心就把舊的那個天衢的記憶也同時帶回來了。

設定中季雪庭也會漸漸恢復各種情緒,所以面對可憐巴巴老天衢和笨蛋熱血年輕歸真也挺苦惱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個故事的結局大概是這樣

歸真和雪庭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直到永遠。

謝謝大家對這篇文的支持!

那麼,下篇文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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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有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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