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首戰
謝玄眼見秦軍萬騎嚴陣以待,鎧甲整齊,刀槍出鞘,哪有半點潰軍的樣子,明白秦軍淮北的援軍到了。wENxuEmI。cOM可是這眼前的潑天大功豈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區區萬騎,北府軍還不見得敗北。
忽聽嗚的一聲長鳴,眼見對方軍陣射出了響箭,謝玄心中一沉,難道對方有埋伏?
猜想馬上得到了證實,晉軍兩翼各出現了萬餘秦騎,北府軍軍士見自家中了埋伏,竟是毫無懼色。想想也是,以不到十萬的北府軍擊潰苻堅大軍,一路上再以八千人趕鴨子似將數十萬秦軍追的狼奔豕突,焉能不士氣高漲,驕橫萬分。
謝玄迅速下令,左右翼各以兩千騎兵拒敵,使敵不能包抄自家後路,自己則親率三千軍快速擊潰攔在前面的秦騎。只要速度夠快再回軍擊敗兩翼之敵。這樣能留下淮水南岸數十萬潰軍,如果運氣好甚至還能追到苻堅,最不濟也能從容退走。一想到自己俘獲秦國皇帝便心頭火熱,什麼都不在顧忌。
在淝水之戰後,晉軍上下對秦軍充滿藐視,甚至連謝玄自己都滿以為晉軍就是能以弱克強,以少勝多,殊不知淝水一役秦軍輸得冤枉,而晉軍則勝得蹊蹺,北府軍戰力固然不俗,不過能勝過數十萬秦軍,說到底還是運氣使然罷了。
王琦眼見晉軍陣勢變化,竟然分兵拒敵,滿臉愕然。其實當時做次安排,認定晉軍主將必定退兵。羽林郎軍光從外表看也是不弱,況且人數是晉軍的三倍多。想以寡敵眾,晉軍主將是不是腦袋進水,被淝水之戰的勝利沖昏頭了,王琦惡意的想著。
見到晉軍騎兵以然開始加速,王琦也不作他想了,便戰吧。
「趙峰領著全軍壓上,周毅領親衛營隨我做后應。」王琦對著趙峰下令。
「是,將軍。」趙峰喜道。周毅淡然。
「羽林郎軍隨我衝鋒。」趙峰向著后軍喝道。
楊浩臉上閃過一陣怒色,不過隨即就恢復正常,自家事自家知道,自己不是衝鋒在前的猛將,對王琦的命令倒也沒異議。
王伯聽著王琦發布命令,心中欣慰,少將軍終於長大了,要是以前肯定是衝鋒在前,古語云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為帥著,重要的是調兵遣將、因勢利導,而非成匹夫之勇。越想越是高興,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不少。
王琦倒是想替代趙峰,感受下古代將軍衝鋒陷陣的雄姿,可是他能嗎?此王琦非彼王琦。
壓下心中的遺憾,王琦把目光轉向戰場。
幾萬騎兵在曠野上賓士,其場面之壯觀在電影里是無法體現的,不到片刻兩股鐵騎猛烈的碰撞在一起。瞬時,幾百人落下馬來,被後面或者前面的戰馬踩得粉身碎骨,這場遭遇戰從開始時就已經異常慘烈。
經過短暫的衝鋒碰撞,兩軍將士分隊廝殺,喊聲整天,馬嘶連連。
謝玄看到秦軍戰力不下於自家北府軍,吃驚不已。尤其是秦軍領兵將領更是衝殺於晉軍陣中如若無物,竟朝著本陣衝來。
「不知死活。」謝玄哼了一聲。下令身邊百餘秦軍攔殺。
趙峰大呼酣戰,左劈右砍,啥的謝玄親衛膽寒,不過仗著人多繼續圍殺。
王琦看到秦軍穩佔上風,北府軍雖勇猛,但也只是勉強擋住,正想欣喜的說兩句,猛然看到趙峰竟然想著晉軍主將的本陣衝去,心中不由暗罵,這個憨子真是不要命了。
正準備下令親衛攻擊,看到周毅一臉擔憂,望著自己欲言又止,向他微微一笑,喝道:「親衛營,突擊。」
殺,殺,殺,親衛營將士猛烈的吼道。
扭頭對王伯叮囑道:「照顧好寶兒。」
王伯看了看戰局已定,勉強點了點頭。
王琦也不看寶公主,雙腿一夾,帶著向著戰場衝去,寶公主正想跟著出陣,王伯攔著了她,「寶公主,不要去,免得少將軍分心。」
寶公主強忍著淚水,撅著嘴不啃聲,只是緊張的看著王琦的背影。
王伯嘆了口氣:「少將軍沒事的。」
「真的?你不騙我?」眼角淚水未落,臉上表情欣喜欲狂,猶如梨花帶雨,明艷的不可方物。
王琦的千餘親衛軍猶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謝玄見敗局已定,舍了千餘軍繼續纏住秦軍,領著殘軍與后軍匯合,徐徐向著戰場後方退去。
正在渡河的潰軍見自家軍隊贏了,滿臉的不相信,獃獃的望著戰場,猛然爆發出一聲歡呼,這是死裡逃生后發自肺腑的吶喊。
王琦令兩翼羽林郎后圍,將千餘北府軍團團包圍。
這北府軍乃當年北方戰亂難逃的流民,謝玄選拔其中悍勇之輩組建的,若非如此,流民不是餓死就是凍死,可說謝玄與這些人又救命之恩。
王琦令人勸說,誰知北府軍各軍士皆不願降。
王琦悠悠的嘆了口氣,下令圍殺,不準放箭。
千餘北府軍在此時爆發了最後的餘勇,拚死殺敵。可能在他們心目中,自己在這裡拼的時間越長,他們的主帥就越安全。
王琦扭過頭不去看,挽著馬緩緩離開戰場,他怕自己會心軟,會犯錯。
趙峰、周毅策馬過來,周毅還是那副樣子,神色淡淡的,趙峰滿臉通紅,正想連呼痛快,周毅看著將軍神情不對,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拉了拉著趙峰讓他不要說話,立馬在旁。
「這些都是我漢族勇士啊,唉。」王琦彷彿自言自語的說著。
周毅一聽,臉色劇變,看了看旁邊沒什麼人,低聲道:「將軍慎言!」
王琦盯著二將,沉聲道:「若是有一天,本將軍要恢復這漢家大好河山,你等如何自處?」
二將相互對望,齊聲喝道:「我等誓死追隨將軍。」
戰場逐漸的沉寂了下去,負隅頑抗北府軍至死不降,最後全軍盡墨。
三部羽林郎和軍一處,各報戰況,令王琦沒想到的是,在如此兵力懸殊的情況下,羽林郎軍戰死六千餘,受傷的也有兩千餘,斬獲四千,二比一。北府軍戰力之強竟至於斯!
王琦一陣冷汗,慶幸不已。要是北府軍再多來一萬,那勝負之數就難說了。
王琦下令,迅速組織北渡,然後燒毀渡橋。
二十餘萬潰軍在有組織的撤退下,終於在第二天中午時分全軍渡過淮水。
熊熊燃燒的渡橋映得江面一片火紅。
傍晚,謝玄終於領著四萬餘北府軍趕到青岡。探報回來的消息卻不盡人意,秦軍已經渡江,切淮水兩岸的船隻盡數燒毀。
等到了江邊,謝玄望著滿是灰燼的淮河兩岸,無奈望江興嘆。
這時的謝玄已經知道,令他吃了個敗仗的乃是秦冠軍將軍王琦,乃月前攻陷壽陽的前鋒將領。他雖敗,心中卻是對王琦不屑,以三萬之眾,不以分兵合圍之計,卻行圍三缺一之法,是怕了自己的北府軍,還是另有玄妙。謝玄認為原因乃是前者。秦軍在淝水之戰中敗給北府軍,上下必定聞北府軍而心驚。
謝玄望著淮水江面,心中想著該給叔輩報喜了。
王琦派手下二將安排龐大的潰軍后,正想去見苻堅,有軍士報告,內侍總管傳皇上口諭,讓王琦去見駕。
收拾好戰袍,王琦跟著於龍朝苻堅的帳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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