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囚

同囚

進入修真界,第一件事便是伐毛洗髓,接著成功辟穀,這才算是真正地脫離了凡俗。

他們不需要進食,自然也不需要去茅房。

這樣被關在一個洞穴里也沒有什麼問題,身體耐受度也比尋常人好。只是周圍太暗,會讓人不舒服,壓抑感太濃。

黑暗對人的侵蝕像是無聲無息的霧,慢慢浸入皮膚里,彷彿指尖都渡了一層黑色,人也會隨著黑暗而變得暴躁。

池牧遙知道奚淮是什麼樣的脾氣,進入洞穴后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自己呼吸重了都會惹這位爺生氣。

於是他一直抱著膝蓋坐在洞穴角落處不動,一坐便是九日。

規規矩矩,彷彿只是一個憂鬱的蘑菇。

奚淮一直沒有理會他,甚至沒有發出過什麼聲音來。

池牧遙也無需他理會,只要奚淮不找他的麻煩便好。

寂天寞地的環境突兀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未動,奚淮也沒有動,聲音也不是從奚淮所在的方向傳來的。

他抬起頭來,朝著聲音發出的位置看過去,接著用神識掃過去。神識剛剛靠近,識海便被攻擊,讓他猛地站起身來。

洞穴里還有其他的活物!

他從腰間取出合歡宗統一的法器團扇握在手中,進入了戒備的狀態中。

他的修為不如一直埋伏的活物,神識掃過去便被攻擊了回來,此刻還有些頭疼。

如果對方是帶著惡意的,他恐怕很難敵得過。

那活物顯然對他並不感興趣,虎視眈眈了一會,在黑暗中撲向了被鎖鏈控制住的奚淮。

一直躺著的奚淮不為所動,對於洞穴里還有其他活物這件事也不驚訝,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東西攻擊了,他又無法反抗,便完全任由其宰割了。

想來,這活物這些日子裡安生,是因為吞食了奚淮的血肉在吸收奚淮的靈力,如今吸收完了嘗到了甜頭,打算再次攻擊。

那活物來了之後似乎是咬壞了奚淮的哪裡,撕咬的動作晃動了奚淮的身體,引得鐵鏈晃動,空氣中逐漸瀰漫起濃郁的血腥味。

修真者嗅覺比較靈敏,池牧遙自然也聞到了。

他腳尖點地越過去,身體躍於半空中后揮扇干擾了那活物的撕咬,讓其暫時放棄攻擊奚淮朝空中飛去。

池牧遙的修為太淺,視力的確好於凡人,但是在這種黑暗中視力不行,神識又不夠強大,不能判斷周圍的事物在哪裡,只能憑藉聲音去戰鬥。

待那活物被干擾飛走後,他單腳踏在了奚淮石床的邊緣,確定沒有踩到奚淮,才試探性地邁出另外一隻腳。

若是在光亮處便可以看到兩人此時的姿勢。

奚淮四肢被鎖鏈禁錮著,呈「太」字型平躺在石床上,雖然「火」字更符合他此刻的形態,但「太」字更加完整。

池牧遙則是「亽」字型站立於石床之上,兩腳踩著石床兩側,位置恰巧在奚淮的腰間,若是腿再並一些都會踩到奚淮。

他微微俯下身,關切地問道:「它咬你了?」

「嗯。」

「流了很多血嗎?」

「小傷而已。」

在奚淮看來,這的確是小傷。

原著到了三分之二的劇情時,奚淮瞎了眼,還被讀者戲稱為:小龍瞎。

大結局時更加□□,決戰之時奚淮斷了一臂,且渾身浴血,皮開肉綻到身上幾乎沒有完整的皮膚。這種狀態下,是男主和男二以及男主七個紅顏知己一起用禁制陣法生生耗死的奚淮。

池牧遙握著團扇起身,繼續戒備,說道:「它還在埋伏,肯定沒有死心,還會攻擊過來,我解決了它再幫你包紮傷口。」

奚淮卻在此時打擊他:「你不是它的對手。」

奚淮能夠感受到池牧遙的修為,不過是可憐巴巴的練氣初期。池牧遙這種資質能引氣入體已經不容易了,打通任督二脈之類高難度的事情怕是不能了。

但是攻擊他的畜生有玄級修為。

靈獸的修為分為:天、地、玄、黃。

玄級已然等同於修真界築基期了,池牧遙根本不是對手。

「我知道。」池牧遙依舊沒有離開,儼然是要保護奚淮的架勢,「我不可能一直眼睜睜地看著它攻擊你。而且你若是被它食盡了,它也會來攻擊我,我也算是自保。我本就急景凋年,壽元將盡,就當是臨死前做件好事也好。」

奚淮依舊躺著,姿勢都沒有變過,保持著古井無波的狀態,鐵鏈重歸安靜。

那活物又來了,往來間池牧遙逐漸不敵,只能算是苦苦支撐。

不過他能夠大致揣摩出對方是什麼。

有翅膀,皮甲堅硬,行動迅捷無比,應該是蝙蝠類的靈獸。

奚淮一直懶洋洋地注意著上方的打鬥,注意到池牧遙在打鬥的同時還在注意腳下不至於踩到他。

接著,暗中丟下靈石布陣,奚淮大致觀察后嘴角一勾,還不算太笨。

越級挑戰,要麼法器極為強悍,要麼使用些其他的法子,比如符篆、陣法。

他觀察了一下,池牧遙對陣法還算在行,恐怕也是資質著實差了些,身為男兒身在合歡宗也沒有什麼修鍊的途徑,便仔細鑽研過陣法。

池牧遙的陣法運用還算不錯,只是靠聽聲辨位導致池牧遙有些力不從心。

他終於開口了:「多些變化,震三宮,天沖星。」

池牧遙聽后單手掐訣,按照他提醒的更改自己的陣法變化。

他又跟著聽了一會,再次提醒:「直符。」

「我沒有火靈根。」池牧遙在對陣的途中狼狽回答。

「從我體內引出來,這個你會嗎?」

「會,可以嗎?」

在此之前,奚淮警告過他不許碰自己。

「那你自己打它吧。」奚淮又不管了。

結果奚淮注意到池牧遙狼狽地脫掉了鞋子,說了句「冒犯了」接著單腳搭在他的身上,察覺到踩的地方有點尷尬,又換了個位置。

奚淮:「……」

這是……怕踩臟他的衣服?

池牧遙從奚淮的體內引出火系攻擊來,這是魔門都會的法子。

魔門的修者少於那些名門正派,只能研究奇奇怪怪的功法。這是他們共同抵禦外敵時研究的法子,聯合起來攻擊,有時眾多築基期魔門弟子在一起布陣引力,還能與金丹期修者一戰。

這種法子需要被引者配合,可以使出自己沒有的體系功法攻擊。

奚淮認真聽了一會戰況,提醒道:「艮八功,天任星,直符!」

他說的同時池牧遙已經動了,顯然池牧遙已經判斷出來了,和他的想法一致。

池牧遙不是第一次引出功法,卻是第一次引出這般難以控制的霸道真火。

火光衝天的同時他的身影一晃,人也因後勁後仰著跌下石床,下落時還不忘記從鏈子的儲物空間取出宗主給他的保命符篆,雙手掐訣寄了出去。

遭遇了霸道真火,又被元嬰期修者的符篆鎮住,那蝙蝠似乎是咆哮了一聲,接著翻滾落地。畢竟蝙蝠聲音的赫茲不在人類聽力範圍內,這也導致它死得無聲無息的。

奚淮的注意力在那畜生身上,看著火光和符篆真的擊敗它了,才看向池牧遙。

可惜時機已經錯過,他只能看到翻飛的淡粉色衣衫的寬袍大袖,與一閃而過的身影,未能看到這名合歡宗弟子的相貌。

此刻的他自然不會知道,這是這個洞穴唯一一次亮起火光來。

他到最後都不知道池牧遙的樣子。

池牧遙跌落到床下后疼得在地面上滾了一圈,揉著後背哀嘆了一聲,狼狽地起身,伸手摸索著想找到自己那隻鞋。

動作間手不小心碰到了奚淮的腰,嚇得趕緊收回手來。

「再往前一寸。」奚淮提醒他。

他趕緊再次伸手,拿到了鞋子后穿上,走到蝙蝠的屍體邊,取出儲存靈獸屍體的竹筒將靈獸屍體收進去,蓋上了蓋子。

他們時常會出去狩獵,擊殺靈獸后將靈獸有用的部分儲藏起來,帶到集市上換靈石,竹筒自然也是常備之物。

接著,他再次到了奚淮身邊,不敢碰奚淮,怕碰到奚淮的傷口弄疼了他。

他只能俯下身去用鼻子嗅,待嗅到血腥味濃郁的地方后,隔著奚淮的衣袖在奚淮大臂到手肘間比量:「傷口是在這一節嗎?」

「……」這種問法讓奚淮一陣無語,「嗯。」

確認后,他從鏈子里取出藥粉來,由於看不清且不知傷口具體位置,撒粉末的時候非常豪放,那一節手臂都被撒了藥粉,導致空氣中都瀰漫著藥粉,嗆得奚淮轉過頭去。

「很疼嗎?」他會意錯了,問奚淮。

「從未用過這麼差的藥粉。」

「我只有這種,是門派統一發放的。」池牧遙撒完藥粉后將剩餘的藥粉收起來,又取出紗布來幫奚淮包紮。

奚淮常用的藥物絕無這樣嗆人的粉末,且塗上,這等傷的傷口便會瞬間痊癒,根本不需要包紮。

尤其是隔著衣服包紮。

奚淮是卿澤宗的少宗主,自然金貴得很,這次被關押是他第一次遭遇這般待遇。

說卿澤宗是整個修真界第二富裕的宗門,沒有其他宗門敢說第一。

若不是吸引了太多人的垂涎,卿澤宗宗主也不會鋌而走險,靈契了虺。

如果不靈契虺,也不會讓奚淮一生都痛不欲生。

池牧遙包紮得真的非常小心,能不碰到他就不碰到他,衣服都沒褪下來,隔著衣服便非常豪邁地包紮了。

包紮完畢,池牧遙又一次躲得遠遠的,一幅「你看,我真的沒輕薄你」的架勢。

他身體力行地證明了,他是真的對奚淮的身子不感興趣,如果不是突然冒出靈獸來,他都不願意移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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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他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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