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既然這般,又為何娶我
晚膳過後,宮女撤掉食盤。
殿內留了空月碧羽等人伺候。
元稷並未像往常一日去書房看奏摺,他道:「都退下吧。」
「是,奴婢等告退。」
空月最後一個出門,將房門關上。
屋內燃著燈燭,將整個屋子照的發暖。
溫阮坐在他的對面。垂著眸子,鴉羽似的睫毛鋪開。在眼下形成一道陰影。
他看不清她的眼眸。
今日之事,他們回到東宮后,空月都和他說了。
並不是皇后叫溫阮去的寶曦宮。
而是溫阮故意去的。
既是如此,上次死侍皇後用過。並未殺掉溫阮,這次若非遇到皇后不可掌控之事,她不會再動用死侍殺掉溫阮。
因為皇後知道,他一定會護著她。
所以又是為什麼非用死侍不可?
「今日為何去寶曦宮?」元稷開口道。
溫阮緩緩抬眸,看著他,她的眼底清澈見底,映在燭光中,像一汪清泉,乾淨無暇。
「病了這麼久,我想給母后請安,盡孝道。」她柔聲問道,「殿下可是生氣了?」
空月可不是這般給他說的。
元稷沒答她。反問:「你怨她傷你?」
所以去寶曦宮給皇后找不痛快,故意激怒皇后。
溫阮臉上那抹嬌柔漸漸消失,她復又垂下眸子,緘默良久。
就在元稷以為溫阮不會再回答他時,溫阮再次抬眸,清澈見底的眸底濺起漣漪。如平靜的湖水泛起的褶皺,那裡早已是濕潤一片,下起細微小雨。
元稷一怔,有些手足無措。
「我出生本就痴傻,才被相府寄養在外,原以為在村子里和阿嬤可以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溫阮開口。語氣依舊軟軟的,但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輕顫。
「是你,帶我到這裡。」她說著,湖水漲起。滾燙的淚珠子落下,大雨傾盆,「既然帶我到這,為什麼不護好我,反讓我見了刀劍,受了傷?」
元稷眼眸黯然下去。他喉嚨滾燙。
「我養傷的這些日子,你也不來看我。留我一個人在這個偌大的宮殿,夜夜做噩夢。你可知我有多害怕?」
溫阮說的傷心,雖是質問的話語,可卻聽不到絲毫質問的語氣,柔柔弱弱,委屈至極。
「既然這般,又為何娶我?」
元稷像是一頭扎進深不見底的水中。
軟綿綿的,無力的窒息感包裹著他,拖著他。越沉越深,冰冷刺骨的潮水浸濕他全身的每一個毛孔。
他還如何問她,去寶曦宮激怒皇後到底是何用意,如何再去責怪她什麼。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元稷嗓音又低又沉。
溫阮哭聲未止,反倒哭的愈發傷心起來。
她這些委屈哪裡是裝的。
她是在哭她自己啊。
好多話,是從前她無數次想問,卻又從未說出口的。
溫阮記得六年前,成婚那年,元稷總是很忙,有時她一連幾日都見不到他,長的時候甚至十天半月。
有一次,元稷失蹤一月多后,回到東宮,又添了一身傷回來。
他從不解釋什麼,更不會主動說起原因。
那時李赤珹總是跟著他。
她問過一次元稷,元稷的回答簡單而含糊,她又去問李赤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