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筆仙可能也想不到花子會這麼不按理出牌。
通常來說,問筆仙的禁忌就那麼些,而且不管是碰上什麼靈異鬼怪,都會避開問對方是怎麼死的這個問題。
生者和死者總歸是隔著一條冥河的,若是死後了無殘念倒也還好,能留下還成了氣候的死者,沒有誰會喜歡被人掏心掏肺的展示自己的死法。
和花子本來就沒什麼血色的臉不同,另外握著筆的幾人皆是嚇得臉色煞白,渾身不自在,恨不得立刻閉眼逃離現場。
他們交疊著握著筆的手都感受到了寒意,而緊挨著花子的黃瀨幾乎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死在這裡,他感覺自己握著的是個冰塊。
恐懼就這麼席捲當事人的大腦。
花子還在問——
「筆仙筆仙,你叫什麼名字?」
「筆仙筆仙,你是怎麼死的?」
「筆仙筆仙……」
堪稱精準踩雷,一個不漏。
只可惜問了半天,筆仙都沒有動靜。
見他這麼作死,其餘幾位學生反而不那麼害怕了,他們想:這是不是證明其實筆仙沒有來?
其中一人壯著膽子問道:「筆仙是不是……走了……?」
沒有人回答他,那支筆也沒有動靜,學生們明顯鬆了口氣,就在此時,另一人弱弱說道:「要用筆仙的儀式送走才行吧?就這麼離開的話……」
後面的內容不言而喻。
「筆仙筆仙……請你離……」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就將就此結束時,那男孩突然手臂用力一甩,那力道竟是遠超幾個男學生,他直接抽出筆往桌子上一摔。
上一秒還握著花子的手的黃瀨:「!」
伴隨著筆在桌子上發出啪嗒的響聲,眾人的心也同樣沉底。
還未等他們內心冒出什麼想法,教室就像被一團漆黑的幕布所包裹,影子從四面八方升了起來,還連帶著像炸開的噴泉頭似的。並有森冷的怪笑在其中,恐懼和恐慌開始泛濫。
他們像被扼住了喉嚨,但沒人敢張嘴——
好像張嘴了,會被什麼東西跑進去,將自己取而代之——變成不是自己的另一種存在。
只有花子,那蒼白的臉在無邊的夜幕中顯得像什麼亘古不變的東西,大約是寒泉,是死井。
竟然詭異的能帶來一絲安心感。
他對著這恐怖的場景咧嘴微笑。
「終於出來了啊……我也差不多沒耐心了,正好。」
就在所有人心中都冒出「吾命休矣」的念頭時。
那一道道充滿惡意的黑影像被什麼奇異的力量撕扯著,開始割裂,然後又從裂縫中被人撕開,就像是什麼人在扯開飛蛾的翅膀。
黑色的影子被切成碎裂的條條塊塊,那怪笑聲也變成了苦悶的悶哼和尖利的叫喊——
最後,他們全都落在了男孩的腳底,慢慢變淡,緊接著消失得無影無蹤。
學生們看著男孩。
像在看著更詭秘的怪物。
接下來,是不是要被這麼撕裂的就輪到我們了——
「喂。」
完了,接下來就是要處置我們了吧?
正當他們這麼想著,膽小的人甚至閉起眼睛時,卻聽見桌子被人踢了一腳。
那男孩臉上變成了不耐煩的表情,還瞪了旁邊的黃瀨一眼。
「愣著幹什麼?」
莫名被瞪的黃瀨發出了「……欸?」的疑問。
「收拾桌椅。」他用腳踢了踢課桌的桌腿,「你們把教室弄得亂七八糟的,是想給明天值日的人添麻煩嗎?」
說完,他就到旁邊的桌子上坐下,雙手環在胸前。
「快點,弄完。」
——像個監工。
被恐懼支配的大腦略微緩過來一點神,他們麻木的重新整理好教室,檢查過後,男孩露出「還可以」的表情。
他跳下桌子,說:「今天過後我想你們也該長記性了,以後不會再玩什麼無聊的通靈遊戲了。」
「……對不起。」
「我並不想批評你們對生死沒有敬畏這件事。」他說,「只是,你們這樣的不小心的傢伙,很容易連踏上黃泉,進入輪迴的資格都沒有。」
男孩最後看了他們一眼。
「——別讓你們的父母為你們的愚蠢流淚。」
就當他拉開門打算離開時,其中一位膽子比較大的女生喊住了他——
「那個、真的很感謝你……如果,想要給你回禮的話,要怎麼找你呢?」
花子停下腳步。
這麼說,倒也是個宣傳自己的好機會。
做好事不留名可不利於混聲望。
「你確定?」男孩回頭看著她,「想要見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女孩明顯一愣,大約是在想「不是吧難道是要我死了才能夠見到嗎」之類的話。
「算了,不逗你們了。」他說,「想要見我的話,就敲響男廁所進門第三個隔間的門,記得要帶上一個蘋果。」
「叫三次花子君,如果我聽到了,就會出現。」
……
……
離開了這個教室,確定了附近沒有什麼等待學生們自投羅網的危險生物后,花子就去了久苑的教室拿餐盒。
在這段路上,他檢查了自己的面板。
久苑是真的沒想到,只是去拿個東西,還能刷一波聲望,順便給花子加個餐。
在吞食了這些奇奇怪怪的虛影后,花子竟然產生了像活人一樣的飽腹感——俗稱,吃撐了。
如果吞食這些東西,能夠讓花子更強大的話,久苑認為完全可以試試。比如讓戰鬥力更強大的裂口男去獵殺一些更強大的鬼怪,然後切碎了餵給花子吃……嗯,這次隔壁小孩不會被饞哭了。
要說有什麼缺點的話……
「太難吃了。」久苑坐在自己房間里吐舌頭。
早在花子開始吸收那些殘片的第一時刻,他就斷開了感官連接,那些東西品嘗起來就像被沙子泡過的麵包干,一股黑暗料理的味道,乾燥還澀口,甚至讓人感覺會割傷舌頭。
萬幸的是還好不是讓他自己來吃,否則他可受不了。
這邊的花子也拿完餐盒,打算從廁所回去了。
但花子彷彿有什麼事故體質,竟然在打道回府的路上又有了新發現——
二樓教室的消防器具箱旁,有一團黑色的東西。若是不注意必定會錯過,看模樣像充滿靜電的毛線團,看不出眼睛嘴巴。
花子在旁邊蹲下,試著用手戳了戳那團東西,竟然毫無反應。
觸感就像……一隻睡著了的兔子或者貓,並不像方才見到的「筆仙」一樣讓人覺得不舒服。
意外的很柔和。
「是死去的人嗎?」花子縮回手,繼續打量這團東西。
看起來像是死後被混沌、雜念所包裹,但竟然沒有被這些東西污染,只是被困在了其中,自己的意志變得模糊了。
這些髒東西,用人類的話說大概是「業」。
也不知道這個人生前做了什麼,才會被這麼奇怪的業所糾纏。
這所學校里並沒有什麼滯留的鬼魂,也沒有什麼特彆強大的怪物,基本只是些殘念,想必這團東西也是感覺學校這裡清凈,才會跑過來的吧?
可是,如果放任他繼續這麼渾渾噩噩下去,搞不好會成長成龐大的怪物。
本來,在看到筆仙時,花子還以為是某個鬼魂在其中捉弄學生,他本打算嚇唬嚇唬他,就捉起來帶回去當勞動力的,哪想到那只是一團虛影、殘念,根本沒有能溝通的意志。
所以,在看到這個乖巧的小東西時,花子多少有些驚喜。
只要能祛除掉覆蓋在外面的「髒東西」,喚醒裡面那個靈魂,就等於多了個勞動力使喚。
「正好我還缺個打雜的。」花子將這團安靜的,不知道是否在沉睡的東西拎起來,揣進了口袋裡。
……
……
所以久苑從他手裡拿到的,除了自己的便當盒外,還有一團烏漆嘛黑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的能量體。
……不,主要是他完全無法描述這是個什麼東西,只能用能量體來稱呼他了。
這團黑乎乎的東西,手感摸起來就像充滿靜電的毛線糰子,很奇怪。
「你又不是貓……怎麼出門一趟還能給我順個毛線糰子回來。」
久苑將手指試圖探進去,卻被那團黑色的黑霧躲開了。
「真奇怪。」
明明被花子碰他的時候沒什麼反應。
「看來他不怎麼喜歡你。」花子幸災樂禍的捧起這團小黑,「有什麼辦法能洗掉外面的髒東西嗎?」
「巫女啊、神官之類的可以做到吧?」久苑說,「陰陽師和咒術師什麼的……應該也可以吧。很遺憾,我們並不認識這種人。」
不知為何,這團小東西在聽到他的話后抖了一下。
「問問系統好了,有什麼辦法能把裡面的靈魂釋放出來?」
【很簡單。只要靈魂本身的力量能夠超過外部阻礙,他自己就能脫身。就像某些動物破卵、昆蟲破繭一樣,主人可以試試一邊減少外部壓力,一邊給內部靈魂增加強度。】
「話是這麼說,我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啊。」
只能看看道具箱和聲望獎勵里有沒有合適的東西了,畢竟他現在的確很需要一個幫手,花子這小胳膊小腿的,只要他不在身邊,會有很多不方便。
想著又要拿出一筆資源來,久苑莫名有些感傷。
他從花子手中拿過這團東西,往倉庫走。
這邊方才被他清理出來了,只是,作為花子未來的「店」,看起來還是過於寒酸了。
花子看見房間里還被他用列印紙貼了個「占卜屋」出來,趁著久苑轉身找東西,他踩在椅子上把這張紙撕掉了。
因為太丟人了,他想。
久苑則是找了個玻璃杯,然後將那個黑色一團東西倒扣在杯子里。
花子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是做什麼?」
「裝飾品。」他說,「占卜師不是有水晶球什麼的嗎?我沒錢買,就用這個湊活吧。」
花子看著被久苑關在玻璃杯里的那團黑霧球,總覺得他要是能開口就立刻要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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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員工出現了!猜猜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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