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仆之死

馬仆之死

「看來這裡就是馬仆的房間了。」走在最前方的張程寧將蠟燭對準一扇打開的木門,照亮一方小天地。

「馬仆房就在馬房隔壁,挺合理的,就是這味兒……」吳漣娜捏緊鼻子,嫌棄不已。

「現在誰先進去?」孫靖誠不耐煩地邁前一步,質問眾人。

無人應答,他似乎也知道會是這個答案,所以朝著後面的方向努努嘴,惡意滿滿地笑道:「大家都不願意嗎?我看不是啊,咱們這兒不是有個一心尋死的嗎?」

尹承晞抬眸看他,暗沉的目光將孫靖誠嚇了一跳。

「誰要為你們這幫才玩了不過十次遊戲的廢物死?」

明明他是將所有人都嘲諷上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出聲反駁,場面頓時很尷尬。

安蕊看著不知何時溜到尹承晞身後的庄月新,嘲諷地笑笑。在收回視線時突然看見馬仆房門口的一處異樣,忍不住朝前走了兩步。

這一走,卻給了其他人一個借口。

「看來安小姐是最有獻身精神的人啊!真讓人感動,是不是?」張程寧如同笑面虎般引火燒人,經由他開口,孫靖誠也從剛剛的尷尬中緩過神來。

治不了尹承晞,還治不了個新人嗎?

卻沒想到這一次沒等他威逼,安蕊搶先開口說話了。

「我可以先進去,但是沒有每一次都是我的道理,總是這麼試,我遲早會死。別用殺了我做威脅,死在未知下和在外面跟人打,選哪個不是顯而易見的嗎?我跟你們打完,你們還是得選一個人進去試,何必這麼麻煩呢?咱們一共九個人,輪換著進,憑運氣看能不能活著,我覺得挺公平的。」

林豪捏了捏眉心,應聲道:「她說的對,咱們現在只有七天的時間,內鬥不是好選項,就這麼辦。」

張程寧幾欲開口,聽見林豪這話似笑非笑地應好。

安蕊憋著一口氣,小心翼翼地邁步踏入馬仆房中,靴子踩在入門處的稻草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但是還好,沒有出事。

將胸中的那口氣慢慢吐出,順勢把手中的蠟燭往前送半臂,昏暗的燭光下,倒地不起的一道人影落入眼帘。

馬仆屍體居然還沒被收殮?還是說,又有第二人被殺害了?

沒等她想個明白,林豪等人在確認房間安全后已經瞬間越過她走向屍體,林豪更是簡單粗暴地直接將屍體翻了過來。

由於動作太快,即便周圍人有閃避動作,卻還是避免不了地被甩了一身水珠。

安蕊下意識地往後跳兩步,生怕這又是什麼觸發機制,卻恰好對上抱胸站在人群後方張程寧的不屑目光。

他在看林豪?

這屍體整張臉被泡的腫脹發皺,翻過來時硬邦邦的手臂打在地面上,「砰」地一聲響在眾人的心頭。最無法理解的是,屍體身上居然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水裡打撈出來似的。

既然打撈出來了,又為什麼放到了馬仆房裡?

以及,他們現在所處的時間,究竟是馬仆死亡后多久?

眾多問題壓在安蕊心頭,她卻不敢輕易開口詢問。僅憑自己想就能完成這個遊戲,安蕊還沒有這麼自大,她需要一個暫時的同伴。

這個同伴最好不要和其他人走得過近,不然很可能他們兩個人會聯手背叛她,這群人中……

眼神掃過眾人,無奈落在尹承晞身上,安蕊忍不住頭疼起來。

對方確實跟其他人不對盤,可是人家也未必跟她對盤啊!

難搞啊!

懶散靠牆站著滿臉戲謔看著眾人的尹承晞突然靠近安蕊,在她耳邊輕語:「想知道什麼?」

安蕊忍住想要後退的腳,她實在是不習慣與異性的近距離接觸,壓低聲音放低姿態:「大佬,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嗎?」

尹承晞輕笑一聲,不知是真覺得好笑還是在嘲諷,不待安蕊分辨其中意味,他就開口告知她,是嘲諷。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磨了磨發癢的后槽牙,將國罵吞進肚子里,安蕊笑臉相迎,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你想告訴我的,不然就不會來問我了。」

面前的男人表情突然充滿了憐愛,甚至伸出手來像是摸什麼不具備攻擊力的小動物似的拍了拍她的頭。

「傻孩子,別人說什麼你就信啊!」

「你們倆,」吳漣娜回頭指著他們兩人,「別在那兒說悄悄話了,過來幫忙點蠟燭。」

安蕊明白這是吳漣娜忌憚尹承晞,不想讓她和他聯盟,於是應聲走去。

尹承晞沒那麼多顧忌,慢悠悠地跟在安蕊身後,走到人群中又討人厭地發問:「說起來你們也算是宙斯計劃如今的高級玩家,怎麼六個人擠在一起看個屍體也要看半天?說你們是廢物都算抬舉了。」

這一次,安蕊確信了,其他人確實很討厭尹承晞。她都看見孫靖誠又把刀拿出來了,張程寧都不笑了。

但是他們始終沒有與尹承晞產生爭執,她甚至從張程寧眼中看到了猶豫。

能讓這幫人猶豫的還能有什麼呢?

安蕊輕輕嘆氣,當然是她現在怎麼都不可能擁有的「能力」。

無論武力或是腦力,尹承晞必定有一樣讓這群人忌憚不已。

想到方才尹承晞避開眾人視線,在她耳側拿食指輕敲的六下,安蕊下定決心:

這個大腿,她抱定了!

屋內用於照明的蠟燭被挨個點亮,眾人終於得以窺見馬仆房的真貌。

九人加上馬仆的屍體將將好佔據著這間狹小屋子的空間,只有一處單獨用木板隔出的大約一平方的地方沒人站著。那裡面擺放著一條高至人腰際的木桶,桶中放了半桶水,水漬呈長條狀從桶邊一直濕漉漉地蔓延向屍體處,顯然是有人將他從木桶里拖到了地面上。

「他這是洗澡把自己淹死了?」庄月新難以置信地從尹承晞身後冒出頭來。

林豪從屍體的懷裡扯出一隻濕漉漉的絲綢手套,不確定地說道:「情殺?還是栽贓嫁禍?」

張程寧不斷搖頭,「女人不可能有力氣將一個溺死的男人從木桶中抱出來,應該是栽贓。」

林豪沉吟片刻后說道:「看來我們所在的時間,距離馬仆死亡並不久,這是件好事,兇手很可能沒走遠,現場也不可能被布置地完美無缺。現在我們兵分兩路,一路沿著走廊向兩邊查看,有沒有兇手留下的痕迹,一路繼續在馬仆房找線索。」

「總之就是腦子好的留下來,體力好的出去。」吳漣娜拔起腰間的□□,利索地拿槍托砸身旁的孫靖誠,往門外扭頭。「咱們就別跟他們在這兒扯了,出去吧!」

孫靖誠嘴角抽搐,還想嘴硬兩句自己腦子還行,掃過現場的其他玩家,突然泄氣。

看著孫靖誠放棄掙扎,吳漣娜伸手點向庄月新和胡成,「你們倆也來吧!」

庄月新從林豪說完話後面色就慘白如紙,吳漣娜這下點到她,她險些魂飛魄散,眼含熱淚不斷搖頭拒絕:「我不行的,我體力特別差,吳姐姐,你讓我留在這兒吧!我出去萬一碰到什麼就是死啊!」

相比之下,胡成雖也面露不忿,卻還是聽安排走到了門邊,此時聽著庄月新對著吳漣娜百般求饒不肯出去,煩躁地一拳砸向木門,吼道:「你他媽腦子不行,體力也不行,能做的只是個探路的石子,要是連這點用都沒有,乾脆現在把你殺了得了,免得在這兒哭哭哭,哭得老子頭疼。」

他這一吼,把庄月新的三魂七魄吼得四散飄搖,徹底蹲在地上崩潰大哭。

「你他媽……」

吳漣娜攔下欲上前動手的胡成,眼中的憐惜也漸漸冷下去。

「這一次你可以不跟我們去,但是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畢竟新手禮包也有拆完的那一刻。」

「走!」

三人漸漸遠去,還能聽見胡成罵罵咧咧地說什麼「新人之間差得太多」之類的話。

安蕊垂眸斂神,果然,張程寧那邊的人都知道她剛剛發現了什麼,所以才敢第一個進馬仆房。

如果沒有林豪開口說話,張程寧這幫人根本不會善罷甘休。

可是,為什麼林豪當時沒看出來,他不也是高級玩家嗎?

安蕊心中不斷思索,手上也一下沒停,差點把這張床翻個底兒朝天。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塞滿棉花的枕頭裡找到了幾張印有紅章和手印的紙。

花體英文就看得安蕊眉頭緊皺了,更別說裡面還帶有沒見過的地名人名和地方俚語。

「這說的是什麼?」一名長著娃娃臉的青年湊到她旁邊來,偷瞄她手中的紙,只看兩眼就痛苦地揪頭髮。

「蒼天啊!我這輩子最恨學習,怎麼到這兒來做遊戲還要考英語,這破遊戲還有人性嗎?」

安蕊想起來了,這個男人叫李望,不怎麼過來跟她們新人說話,遠遠看著的時候好像就挺活寶的。

玩過十次生死遊戲居然還能保持這麼活潑的性格,大概這就是天賦異稟?

「上面的大致意思是,有人以暴雪山莊的名義向賭場借了五百銀幣,限期一月後歸還五千,七天後便是歸還日期。」安蕊將自己理解的意思說給眾人聽。

林豪拿起紙張,頗為奇怪:「這是在借高利貸!如果是馬仆借的高利貸,那高利貸沒必要在歸還日期前動手殺他;如果不是馬仆借的,那他為什麼把這幾張紙藏得這麼嚴實?」

「而且,一個馬仆,為什麼會有暴雪山莊的紅章?」張程寧拿出眼鏡布擦拭眼鏡,不動聲色地補充。

「也許……」林豪眸光一閃,有一個想法逐漸成形。

角落裡的庄月新此時驟然尖叫,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動了!我看見那個屍體,剛剛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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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斯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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