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天而降龍鳳胎

空中已是日上三竿，金黃色的陽光灑滿了大地，照得人心中暖洋洋的。天空中依舊是寂寞的藍，沒有任何高手現形的跡象。雲中鶴和岳洪飛互相對視一下，只能搖頭作罷。

雲中鶴看看岳鳴山懷中的岳天海，問：「這是你的孫子？」

岳洪飛輕輕地點點頭。

「他怎麼會到這裡來的？」雲中鶴接著問。

岳洪飛只能搖頭。是啊，自己的寶貝孫子不是應該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呆在他媽媽的懷裡嗎，怎麼會突然之間神秘地出現在這裡？

雲中鶴做出了自己的推論：「會不會跟那位高手有關？估計是那位高手把你的寶貝孫子帶到這裡的。否則的話，誰還有本領讓他這樣悄無聲息的出現？又為什麼如此湊巧，你的孫子剛剛出現，那幾頭妖狼就全部斃命了？」

岳洪飛點頭表示同意，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了。可能是那位前輩無意之間發現了岳天海，並把他帶到了這裡。那他把岳天海帶到這裡的用意是什麼呢？

雲中鶴繼續說著自己的推斷：「是不是天海的資質特別好，被這位前輩看上。現在天海還小，只能先把天海放下。將來等天海長大了，這位前輩說不定還會再回來，收天海為徒呢！」

聽到這樣的推論，岳洪飛和岳鳴山心中都是一喜。這樣的推論，合情合理。更關鍵的是，給他們帶來對未來美好的無限憧憬，他們樂於接受。

雲家這邊的劫難已經宣告了結束，此時的岳家卻已經是雞飛狗跳，雞犬不寧。岳家留守的老老少少，在岳洪荒的帶領下，正在四處尋找著岳天海的蹤影。

揮手送別了岳鳴山，柳寧一低頭髮現找不到岳天海時，還不是很著急。因為她們就是站在岳家的大院門口送別出征的親人，不曾看到岳天海跑出去，肯定還在岳家這個院子里。畢竟天海這孩子愛跑愛跳，就喜歡在院子里跑來跑去，說不定他已經自己跑回房間了。

等柳寧回到自己的小院，喊了幾聲「天海」，沒有看到他撒歡地跑過來時，心情就已經慌了。幾個房間看了一遍，連床下、桌下都沒有放過，柳寧立刻就淚如泉湧，哭著喊著找岳洪荒求救去了。

正在安排人員警戒的岳洪荒一聽岳天海丟了，其實並不在意。看到柳寧淚流滿面，心中還有幾分覺得她是小題大做，關心則亂。天海不過是一歲的孩子，能跑到哪裡去？畢竟岳家這麼大一座宅子，誰知道他跑到哪家去玩了。等岳洪荒發動所有在家的老老小小，把所有的房間、院落全部找過之後，他自己也慌了。

岳洪荒不得不做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的打算了。他先讓人陪著柳寧回到自己的房間，安慰她安心等待，天海一定沒事；然後派了兩個人不顧岳洪飛臨走前不得出門的禁令，在岳家的周圍尋找；同時更多的人則開始打撈院子中的荷塘、水溝，看看天海是不是掉到了裡面。

岳洪荒守在荷塘之前，眼看著眾人把一池碧水攪了個淤泥翻滾，心中是說不出來的滋味。他當然不希望在這裡面把岳天海給找到，那樣的話如何向岳洪飛、岳鳴山交待？剛把這個家交給他來保護，岳家最重要的小孫子就丟了，這情何以堪啊？幸虧派了兩個能言善辯的老婆子把柳寧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如果讓她看到大家在打撈荷塘，那她還不得激動得自己跳進去？

此時的柳寧，正坐在自己的房間里，根本沒有心情聽那兩位老婆子的安慰，只是不斷地喃喃自語，輕聲說著只有她自己才能聽懂的話：「他終於還是走了！他終於還是走了！他是這麼來的，如今又這麼走了！」

伴隨著心中的悲傷與失望，柳寧的思緒則回到了一年多前，女兒岳天蘭出生的那個夜晚。

「哇――哇――」隨著一陣嘹亮的哭聲，岳家少主岳鳴山一下子衝到了產房門口，著急地沖著裡面大聲問道：「生了嗎？男孩還是女孩？」

坐在一邊的父親岳洪飛看他一眼，說：「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這麼沉不住氣！」

岳鳴山不管父親的指責，不斷地在產房門口來回踱步，直到裡面傳出李媽的聲音：「恭喜姑爺，小姐給岳家添了一位千金。」

聽到是位千金，岳鳴山臉上的焦慮變成了一絲獃滯，剛剛抬起的右腳停在了空中，過了一會才重重地落下，有些擔心地看看岳洪飛。岳洪飛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不喜不憂，平靜地說：「只要大人平安就好，生兒生女不重要。第一胎是個姐姐，將來也便於照顧弟弟啊。你好好地照顧寧兒，讓她養好身子，我先回去了。」

柳寧正虛弱地躺在產床上，看著李媽為初生的女兒洗澡。當初李媽分娩之後，沒出滿月孩子就夭折了，開始給她當奶媽。李媽的夫家找人算了一卦，說是李媽克子，於是夫家以此為由，把她給休了。從此李媽就一直陪著柳寧，從小把她養大，和她的感情好得像是親媽。

柳寧嫁到岳家后，李媽也跟了過來。因為李媽對柳寧的稱呼一直都是「小姐」，所以儘管柳寧嫁入了岳家，已經成了岳家的少夫人。可是李媽對於柳寧的稱呼一直沒有改變，還是「小姐！小姐！」地喊著。如今柳寧分娩，李媽就充當起了產婆的角色。看到孩子順利出生，母女平安，李媽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可還是在口中輕輕地嘮叨著：「可惜啊，是個女兒，要是個兒子該多好啊！」

聽著李媽的嘮叨，柳寧也覺得有些遺憾。雖然她自己是個女兒身，可是在這個男強女弱的社會中，女兒畢竟是別人家的人，兒子才能頂家立戶。好在這只是第一胎，她還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總會有兒子的。

李媽給孩子洗過澡，用小褥子把她包好，輕輕地抱起，慢慢地走向柳寧，想要把她放在媽媽的身邊。突然，李媽失聲叫了起來：「天啊！這――這……」

剛剛把眼睛閉上想要休息一會的柳寧被吵醒了，她奇怪地看看李媽，不知道她因何而失聲。當她順著李媽那獃滯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邊時，看到了一個胖嘟嘟的男嬰正躺在她的身邊，用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瞪著他。

產房外的岳鳴山也聽到了李媽的叫聲，擔心地問道：「李媽，出什麼事了？」

片刻的寂靜后，裡面傳出李媽驚喜的叫聲：「又生了，又生了，是一個大胖小子！姑爺，大喜啊，小姐給你生了一對龍鳳胎！」

聽到這個消息，岳鳴山有種喜從天降的感覺，他沖著身邊家人喊道：「阿福，快！去跟我爹講，是龍鳳胎，是龍鳳胎啊！」

產房內的柳寧比岳鳴山還要震驚，她驚疑地看看李媽：「你說這是我的兒子？」

李媽迅速地把手中的女嬰放下，把床上的男嬰抱了起來，笑道：「當然是你的兒子，別人家的兒子怎麼會放在你這裡！你看看這肚子上的臍帶，明明是剛剛剪斷的。我真是老糊塗了，剛剛又生了一個，我怎麼給忘記了！」

柳寧還是無法相信：「可是，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呢？」

李媽回答：「你剛才累得睡過去了，自己又生了一個都忘記了！你看看這眼睛，跟你長得多像；你看看這個額頭，那就跟姑爺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小姐啊，你可得記清了，哪怕這是老天爺送給你的兒子，也是你生的！你生的是一對龍鳳胎！」

柳寧口中開始喃喃自語，像是在提醒自己：「我生了一對龍鳳胎！我生了一對龍鳳胎！」

產房外傳來岳洪飛那宏亮的笑聲：「哈哈哈――，鳴山啊，聽說寧兒生了一對龍鳳胎，是真的嗎？」

「是真的！是真的！」岳鳴山應承著。

「那快點抱出來讓我看看啊！」剛才還在批評兒子沉不住氣，現在老爺子自己倒是急不可耐了。

「爹，您別著急，先在這坐一下。李媽，快點把孩子抱出來吧。」

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李媽把兩個孩子抱了出來。岳洪飛搶先接了過來，一手一個。他看看男嬰，再看看女嬰，樂得合不攏嘴。他用長滿了鬍子的下巴蹭著男嬰的小臉蛋，笑道：「看看你多貪吃，吃得這麼胖，小胳膊肥得像肉肥腸一樣。妹妹可比你瘦多了，營養都被你這當哥哥的搶走了。咦，爺爺批評你，你還不樂意了，還哭上了。」

李媽在旁邊提醒道：「老爺，您孫子這臉蛋，哪經得起您這鬍子扎啊，您把他扎疼了！」

岳鳴山也糾正道：「爹，這是弟弟，不是哥哥。」

岳洪飛把眼一瞪說：「什麼弟弟啊？就差這麼一會，前後腳的功夫，哥哥、弟弟的重要嗎？你跟寧兒說一下，以後他就是哥哥。當哥哥啊才能有責任心，才能想到去照顧妹妹，才能撐起這個家。當弟弟啊，總想著被姐姐照顧，長大了沒出息。」

老人家高興地發表著自己的謬論，完全忘記了就在不久之前，就在這個地方，他還剛剛說過：「第一胎是個姐姐，將來也便於照顧弟弟啊。」

「爹，您給孩子取個名字吧！」

「名字我早就想好了。男孩就叫天海，女孩就叫天蘭。只是沒想到這一下男孩、女孩咱都有了。寶貝孫子啊，以後你就叫岳天海了，你知道嗎？」岳洪飛親著男嬰的小臉蛋，完全不顧自己的大鬍子又扎到了上面。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聽到岳天海這個名字后，那個剛剛出生的男嬰眼中，居然閃過一絲只有成人才有的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