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吉市大妖
破敗的城外,陰翳的天空緩緩落下幾滴雨絲,雨幕朦朦朧朧,但那灰褐色的城牆蔓延在大地之上,多年戰火才讓它成為如今這樣滄桑的顏色。
城牆上現在已經只剩下了一些定例站崗的士兵,他們站立在堅固的城樓下,傾聽者城市內傳來的熙攘的聲音,祈禱著平安時代的到來。
陰雨就彷彿是老天在替那些戰死沙場的戰士哀悼,每逢大戰過後總是會下起大雨,溫暖的陽光也只是會在雨後灑落大地。
在這片蒼茫大地上,無數的戰士埋骨於此,這場大戰又死去了無數連姓名都不被人記住的戰士。
矮個子法師道:「大家都乏了啊~」
高興已經吃完了飛禽燒烤,看著燕市所處的地方問道:「演示那邊現在怎麼樣了,妖獸是什麼時候開始在全國大規模攻城的?」
「兩個月前吧,從那時候開始全國上上下下每個城市都避免不了被妖獸攻擊,到現在我們都還不知道為什麼天地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妖獸為何會隨著靈氣越發濃郁卻越狂暴。」
「難道就只能固守城牆嗎,每次都只能被動地被獸潮衝擊城市,所有人每天都生活在這樣提心弔膽的日子裡?」
國內的形勢現在真的是太嚴峻了,妖獸隨時會毫無徵兆毫無理由的來大範圍的攻城,人們卻只能蜷縮在小小的城市裡面祈禱和平的到來。
金鈴兒突然走了過來,高興問道:「怎麼了,鈴兒?」
「新聞上報道說燕市北部的幾大禁區的妖獸沖了出來,現在有三頭尊者級別的妖獸分別在攻擊擊市、遼市和江市,笑一笑已經趕過去了。」
高興看了看矮個子法師和臨市其他的四位超階,現在的超階法師都各自在固守城池,向他們這樣的閑散人士可不多,而且也沒有他們這樣的實力,現在燕市北部的三個一級基地市形勢如此緊張,他們也不能就這樣看著。
儘快的組織援助才是第一要事,而且巨人族和夕月船的戰力也不容忽視。
只是眼下巨人族族內的戰士各個幾乎都帶著傷勢,他們從海上回來,被海神族圍攻造成的傷勢還沒能夠復原,恐怕一時半會兒也去不了。
讓這種狀態的巨人戰士們去支援幾乎是等於讓他們直接去送死,去了不單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且在有著尊者妖獸的情況下,他們很可能還會把自己搭上去。
高興喃喃道:「現在只求他們能夠多堅持一會兒,我們現在就走,先不要告訴申天他們了。」
「嗯!」金鈴兒認可的點了點頭,巨人戰士滿狀態下能做的事情更多,不能為了北方的三個城市讓他們折損掉。
……
對於超階法師來說燕市和臨市之間的距離並不算太遠,從空中直直的飛行過去也只需要幾個小時,北方的三個城市距離燕市也差不多是這樣的距離。
天色落幕之後,僅剩下昏暗的餘暉在大地之上發揮著餘熱,以高興的視力能夠清晰地看到遠處那成片的白骨和血肉鑄就的大地,以及前方那雄壯蒼茫的城市。
黑色的獸潮混雜著各色的法術光芒意味著這座城市正在經歷著一場艱難的戰鬥,只是看城市上空那暗淡的防禦罩才知道這座城市現在面臨著怎樣的危機。
等到飛的進了些,高興忽然聽到了一陣歡呼聲,只聽見嘈雜的戰場上一些戰士興奮的喊道:「我們又殺了一頭君主,君主死了之後看這些蠢的跟豬一樣的妖獸還怎麼張狂,看我們怎麼把它們一片片的殺光。」
高興心裡一陣陣說不出的感情蔓延而出,遠處戰士們的呼喊聲彷彿是希望的燈火一樣,他們在這一刻把這種積極向上的態度傳達給了周圍所有的人。
昏暗的天幕中忽然劃過幾道璀璨的流星,卻是高興他們幾人終於到達了這裡,到達戰場後幾人也不多說,直接沖著殘餘的君主殺了過去。
高興面容冷峻,背上彷彿生長著一對艷麗的火焰羽翼,火焰之翼輕輕煽動,快如閃電一般的沖向了一頭肆虐的君主。
這頭君主是一頭大地暴熊,力量強悍,防禦變態,而且還會釋放一些難纏的法術。
金鈴兒落在城牆內部的醫療點,直接顯露出自己祝福法師的身份道:「把重傷患往我這裡送,別浪費時間。」
那些醫療部隊看著從天而降的金鈴兒,再看看她手上的治癒光輝,雖然不知道她是什麼身份,但是一個超階的祝福法師有多珍貴他們最清楚。
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醫療隊法師道:「您既然是超階法師,那麼能不能請您為正在拼殺的戰士們附加一些增益法術,這樣也能讓戰士們更加勇猛。」
金鈴兒恍然大悟,因為高興實力驚人,所以戰鬥方面金鈴兒都很少給他和烏龜殼老徐增益法術,現在被這位法師一提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最應該幹什麼。
回過神來金鈴兒對他們鞠了一躬,然後又飛到了城牆上,然後看準戰士們以便判斷著他們的形勢,一邊相應的給他們附加狀態。
金鈴兒和高興他們這些生力軍的突然出現讓低迷的擊市的戰士士氣大振,因為根本不需要多做解釋,那一道道直接飛向君主妖獸的身影足以證明他們的身份。
他們是前來支援的超階法師大人,僅僅是這一點就足夠了。
「吼~~~~」一道響徹整個戰場的咆哮傳了過來,穿過密密麻麻的妖獸之海,赫然能從傍晚的餘暉中看到一頭擁有者肉翅的龐然大物在獸海之中盡顯尊崇。
它的身影越發的顯眼,亦或者說是不注意它都不行,那碩大的身影下面便是無數的妖獸,寬廣的肉翅遮住了大片的戰場。
「毒瘤山君!!!」
擊市的市長馮功紅過了許久才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個怪物的真名。
他是擊市的市長,身上肩負著城內千千萬萬人的性命安危,可就是這毒瘤山君率領著妖獸大軍,睥睨著這座城市,將城市內的人們視為食物和蟻蟲。
高興再次打出至強的一拳將面前的大地暴熊腦部貫穿,看著大地暴熊轟隆倒在大地上激起真真煙塵,他的目光卻在凝重的看著這毒瘤山君。
即使相隔著近千米,可毒瘤山君的碩大身形和那如同刀鋒一般的肉翅依舊帶給他陣陣壓迫,彷彿它只需要隨意的一動便能將那片區域所有駐軍的戰士斬成兩段。
來之前就知道這擊市面臨著一頭尊者妖獸的攻擊,它的出現帶來了數之不盡的妖獸大軍和數量龐大的君主追隨。
饒是高興之前甚至和火焰戰狼尊者交過手,可現在的他卻對尊者級別的妖獸更加的忌憚和驚懼,因為這樣的妖獸毫無疑問都是一片禁區之主。
這種級別的妖獸的力量有多恐怖高興深知於心,甚至這毒瘤山君的實力在高興看來恐怕比金焰戰狼尊者那個水貨搶了不知道多少。
「這樣的妖獸該如何抗衡?」
毒瘤山君怒吼一聲過後,就在它停留的地方伸展出自己的肉翅,將頭顱高高的揚起,之只見隱隱約約的光芒從它的喉中閃耀著。
灰褐色的光芒從它的最終激射而出,化作一道死神的光芒從它站立處向著城牆飛了過來。
空間咔咔作響,褐色射線筆直的衝擊向堅固的城牆,僅僅是一瞬間,便轟擊在了城牆的一段。
灰褐色的光芒瞬間蔓延了近百米的城牆,但隨後卻又如同粉末一般消散在爆炸中。
等到所有人反應過來,這段城牆已經整個的消失不見了,最後一縷夕陽的餘光也消散了,黑暗隨之到來,夜幕中的人們都彷彿是去了靈魂一般獃獃地站在那裡。
那段城牆上還有著前百名戰士,前一秒他們還在浴血拚殺,后一秒卻化作塵埃,連一截斷骨都找尋不見。
高興不敢接受眼前的事實,大喊道:「怎麼辦,怎麼辦,這傢伙該怎麼才能將它擊退?」
一道陰影悄然來到他的身邊,然後伸出一隻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說道:「放心吧,它會為它的行為付出代價的,請你繼續去擊殺其它的君主。」
高興狠狠地握緊拳頭,強行將目光從那段殘缺的城牆處挪開,滔天的恨意轉移到不遠處依舊在肆虐著的君主,恨不能將它打成肉泥。
那個陰影一樣的男人看到高興去殺別的君主了,又返回到了城牆裡面,只是回去的時候顯然也帶上了濃郁的殺意。
一段不起眼的城牆防線上,一個個超階法師盤坐在地上,地上畫著密密麻麻如同微型電路一樣複雜的紋路,這毫無疑問是一個超級大陣。
陰影一樣的男人回來后,幾名超階法師紛紛睜開眼睛道:「黑雨大人,禁咒前期準備已經完成,可以開始了。」
戰場上無數的死亡已經讓這幾名超階法師麻木了,現在的他們只想著儘快完成這個由禁忌級別的黑雨大人完成的禁咒,然後一舉將毒瘤山君擊殺。
毒瘤山君來到這擊市外面已經將近一天,可這一天它都被擊市早已隱退多年的老牌強者黑雨以暗系的深厚造詣硬生生給困在了無邊的黑暗中。
高興聽到的那聲憤怒的吼聲便是它剛剛掙脫而出的發泄。
它剛剛掙脫出來便將一整段城牆化作了飛灰,直接製造出了一個開戰以來最大的災難,戰士們死的也不差這幾百個人,可這段城牆的後面便是無數弱小的市民。
毒瘤山君的出現讓高興他們帶來的一點點希望和戰意直接被消磨殆盡,城牆被毀滅了一段之後,緊隨而後的便是如同海潮一般勢不可擋的無邊絕望。
城牆下還有著密密麻麻的妖獸,它們現在已經不再無腦的衝撞著堅固的城牆,而是化作衝鋒的軍團向著斷口處涌去。
那頭毒瘤山君就像是能將無數人壓扁的山嶽盤恆於戰場之上,下一次出手,那將會是更加慘烈的災難。
妖獸們在爭先恐後的衝鋒著,然後一舉衝進了剛剛在斷口處組建的淡薄防線內,進入了門戶緊閉的城市街道上。
毒瘤山君高傲的看著妖獸去攻擊城內手無寸鐵的市民,卻沒有再次攻擊,彷彿是在藐視著人類的弱小。
一個個駐軍戰士不得已從城牆上下來和妖獸進行近距離的肉搏戰,他們都是學過法師近戰的訓練的,可形勢依舊是一面倒。
高興再次擊殺了一頭君主妖獸后,眼看著戰場外的君主妖獸也各自被限制住了,他直接飛身進入了城牆的斷口處,擋在了無數妖獸的前面。
可湧進城市內的妖獸實在是太多了,多到殺都殺不過來,城牆上的一名超階法師老淚橫流的問著黑雨道:「大人,還沒有完成嗎?」
黑雨也恨不得馬上就將毒瘤山君給擊殺,可禁咒的完成需要長時間的準備,聽著城內的慘叫,他蒼老又皺紋密布的臉上滿是殺意。
高興擋在百米斷口處,腳下已經堆積了一座屍山,各種各樣的妖獸屍體像是破布袋一樣堆積著,屍山高高聳立。
過了不知道多久,黑雨終於睜開了眼睛,蒼老的眼睛竟然已經完全的漆黑,他喃喃道:「你這畜生偏要坐山觀虎鬥,那麼就讓你徹底的埋葬在這無盡的漆黑裡面吧。」
「夜,落幕吧!」
即使在黑夜,高興突然發現周圍更加的黑暗了,那是純粹的黑,在這黑暗中一切都消弭於無形,眼睛裡面只剩下了黑暗,耳中的戰火聲緩緩消失,刺鼻的鮮血的味道也聞不到了,高興甚至以為自己的身體都消失了。
這樣的黑暗或許只是持續了一秒鐘,或許持續了一個小時又或者是一天,等到黑暗散去之時,依舊是那樣的夜晚,依舊在這戰場之上。
只是那無盡的妖獸竟然變得稀稀落落,只剩下小貓小狗兩三隻,那頭差點滅城的毒瘤山君也消失不見了。
高興站立在妖獸屍體堆砌的屍山上面,感官漸漸地回歸自身,雙目有些呆板的轉了轉,然後才漸漸回過了神。
「毒瘤山君呢?」高興乾巴巴的又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問了一句。
只見一個佝僂著身子,劇烈咳嗽著的蒼老身影走過來說道:「我說了,它將會為它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