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9
人群散去,應付完弔唁的德拉科坐在你的墓碑旁,頭靠在石碑上望著遠方草坪上悠閑散步的白孔雀。他抬起自己的手腕,端詳著上面已經比前幾天淡了一些的星標:同心咒正在慢慢解除。
「斯帕卡,你是不是覺得我太貪心了啊……我說我想選伏地魔,你就幫馬爾福在他那裡獲得地位;我說我想殺伏地魔,你就百般謀划,以鄧布利多為棋子,步步為營。」德拉科越說越難過,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再次攀上他的臉頰,「是我求得太多,你累了,你不想滿足我的第三個願望了,是不是?」
「我到現在才想明白,從二年級開始,你就在收集魂器,等待時機收集毒牙……那天在盥洗室,就是你和波特他們提前計劃好的,對吧?甚至你送我的光榮之手,應該都是為了方便我在那個假期去偷父親的魔杖。你光一個聖誕禮物都能謀划三年,你好累啊……」德拉科自顧自地說著,臉上的淚痕幹了又濕,濕了又干,「可我又像個廢物一樣,什麼也幫不上你,甚至連你被捉來莊園的地牢,我都沒有及時發現……」
「你自始至終都在想方設法地幫助我,幫助我們家。」德拉科輕輕撫摸著你的墓碑說道,「你是不是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策劃好的?嗯?」他苦笑一聲,腦袋重新靠回原位,他看著金碧輝煌的莊園城堡,看著魔法部給馬爾福家族授予的榮譽勳章和雕像,慢慢開口道,「可你千算萬算,都沒有算過自己的命。泰瑞·布特說過,你是為我而活的,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你是不是嫌我笨,直到現在才理解這些意思,所以你才離開我、不理我的?」
「我就像鎖住你的籠,而你就像那隻快要餓死的籠中雀,終究還是將自己困死在我這裡。」德拉科哽咽著抽泣起來,「我是你一生的籠,可你拼盡一切為我建造的輝煌,又何嘗不成為了我的籠?」
「你看到那些榮譽了嗎?那是你用命換來的。我是馬爾福,我有責任和義務守住它們,我不能讓你這麼多年的心血白費。可我想去找你啊,德拉科,想去找你啊……沒有你的地方,對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現在的我,只不過是一具空殼而已,一隻被困死在籠中的金絲雀。」德拉科哭著哭著便靠著你的墓碑睡了過去。微風拂過他的金髮,卻拂不去他眼角落下的淚花。
同心咒的解除時間是七天,在剩下的四天里,德拉科時常被噩夢驚醒,每一次都是驚呼著你的名字,每一次都是落寞地在深夜一個人抱著被子哭成一團。
「斯帕卡……我好冷……」德拉科又把被子抱得緊了一些,他幾乎要把自己抱成一個球。他摸黑從枕頭下方拿出魔杖,對著屋子施咒,試圖把屋內的溫度升高些。然而山楂木魔杖卻沒有給出任何反應,連一點魔咒的亮光都沒有閃現。德拉科愣了半秒,隨後又嘗試了幾個三歲孩子都會的魔法,無一例外,全部失敗。
「哈……」德拉科苦笑一聲,他把魔杖扔到一旁,看向窗外灰藍的天空,呢喃道:「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呢?我這麼笨,什麼都做不好……更何況,我一開始接近你還是帶有目的的,一個也想要你血的混蛋,卻被你那麼用心地照顧著……」他把視線重新放回到山楂木魔杖上,金髮和黑髮在柔和的月光下散發著光暈,「如果,我一開始就告訴你我那齷齪的任務,你是不是就會離我遠遠的?你是不是現在會在張家開開心心、安安全全地活著?所以還是我的私心害了你……我沒有能力護你,又不舍的放你走……啊,我知道了。因為這些,梅林就來懲罰我了,他不願意看你在我身邊受苦,所以他把你帶走了……帶到一個沒有痛苦和危險的地方……」
德拉科不停地念叨著,也不知道到底是想念給你聽還是念給他自己聽。只是瘋了一樣從月掛枝頭念到日出東方。
他看向自己的手腕,那上面的星標又淡了。
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德拉科突然想起什麼,他衝到一個精緻的小柜子前,從裡面取出一根手工竹笛和六枚超級吹寶泡泡糖。這些都是你曾經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他迫不及待地撕開糖紙,把那枚算不上特別甜的泡泡糖塞進嘴裡。玫瑰的香氣盈滿他的口腔,但他沒有心思去品味,只是焦急地吹了一屋子的粉色泡泡,每一個泡泡里都旋轉著放著異彩的粉色星雲。那些泡泡壁越來越薄,德拉科眼看著空中漂浮的泡泡顆顆爆裂,他立刻湊上前去使勁地嗅著——他聞到了屬於你的味道。
這些味道對德拉科來講就好像強效生死水,他難得地好好睡了兩晚。
同心咒徹底消失的第七天,德拉科望著手腕上那個淺淺的標記,幾番猶豫沒能打開最後一塊泡泡糖。他在床上努力地做著思想鬥爭,最終咬著牙剝開了泡泡糖的糖紙。「我無法控制我對你的思念,我中了你的毒,已經深入骨髓無法醫治了……」德拉科喃喃著吃下糖,一點點地向外吐著泡泡。
粉色的泡泡慢慢碎裂,德拉科卻開始泣不成聲:「斯帕卡,我想你了,我好想好想你……」
房間的玻璃窗突然被風撞開,剛剛瀰漫出的荔枝味瞬間找到出口,逃逸了出去。德拉科驚慌失措地從床上跳下來,但等他將窗戶關上時,所有的氣味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德拉科的情緒徹底失控,他嘶吼著哭泣,大聲罵著梅林連這最後一點念想也不給留。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德拉科無力地摔坐在地上,他捂著臉顫抖,卻是因為情緒太過激動昏了過去。
等納西莎發現德拉科時,他的心跳已經很微弱了。盧修斯震怒地在德拉科的房間里來回踱步,已經脫離危險的德拉科正安靜地睡在床上。
「別吵醒他了,我們出去吧。」納西莎輕聲對盧修斯說道。
「他遲早要把自己憋死!」納西莎剛把德拉科的門關好,盧修斯就用拐杖指著屋門大聲吼道,「怎麼偏生個情種!堂堂馬爾福連這點情緒都走不出來?!」
「怎麼?我要是死了你立刻就能給德拉科找個繼母?」納西莎不屑地甩下一句,轉身就走。
盧修斯快步追上,焦急地說道:「我當然不能了,但他能跟我一樣嗎?!」
納西莎沒有說話,只是不著痕迹地輕輕笑了笑:「要不要請西弗來看看,德拉科現在這是心理出問題了。」
「不用,找到新的情感自然就會忘記舊的。時間會磨平一切。」盧修斯搖搖頭說道,「明天我就去問問格林格拉斯,看看他們家現在是什麼意願。利亞挺喜歡德拉科的,也是個溫柔賢惠的純血姑娘。如果他們有意願,就請他們來家裡敘敘舊,也讓倆孩子增進一下感情。」
「會不會太著急了?」納西莎擔憂地問道。
「再不急咱的傻兒子就要沒命了!」盧修斯捏著拐杖捶地,發出響亮的「噔噔」聲。
等德拉科蘇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抬起手腕蓋在眼睛上,以遮擋刺眼的陽光。
他習慣性看向自己的手腕,當他看到熟悉的淺色星標時長舒口氣,卻是沒過兩秒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他使勁地揉揉眼睛,認真地端詳著那個印記,隨後用力地搓了搓星標,連皮膚都搓紅了,星標也依然存在。
「這是……什麼情況?不是說七天後消失嗎?」德拉科像是撿到了什麼大寶貝一般,他激動地跑去書房,翻閱著和咒語失效的相關書籍。
懷揣希望的德拉科在看遍書架上的書籍后,失落地跌坐回椅子里。「果然還是我學藝不精……」他痛苦地抱著頭自言自語著。書房的門突然被推開,西奧多看著快沒了半條命的德拉科,問道:「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剛剛說什麼學藝不精?」
反正也沒有傾訴對象,德拉科便把同心咒所有的事說給西奧多聽。聽完故事的西奧多認真觀察著德拉科的手腕,問道:「同心咒生效了嗎?我是指在斯帕卡生前。」
「生效了。」德拉科點點頭答道。
「那就和施咒者沒有關係,我認為是魔咒本身的問題。你說這是布特家族的咒語,要不然,你去問下泰瑞·布特?」西奧多看著德拉科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陪你一起。」
不願放棄任何蛛絲馬跡的德拉科入魔了般,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西奧多的提議。
【布特莊園】
「這裡發生什麼了?」西奧多看著禁閉的莊園大門,低聲問道。
「問問就知道了。」德拉科無視了四下里寂靜到可怕的外部環境,徑直走上前敲了敲門。
沒過一會兒,一個傴僂著背的老者便打開了鐵門上的小鐵窗。已經爬滿銹花的鐵窗發出吱啦啦的響聲,同時嗐抖掉了些鐵鏽塊。「你們是誰?來這裡幹什麼?」老者通過小窗打量著德拉科和西奧多問道。
「我們來找泰瑞·布特。」德拉科彬彬有禮地說道。
「布特家族這個月不見外人,你們請回吧。」老者說著便要關上鐵窗。德拉科眼疾手快地伸手攔住,他修長的手指被鐵窗夾破,他卻無知無覺般,只是固執地說道:「我們找他有急事!」
「他死了。」老者也有些怒,用力地合上鐵窗,西奧多眼疾手快地把德拉科的手拽出來,剛想斥責兩句,只聽金髮少年懵愣地念著:「怎麼能死了呢……?我現在,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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