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2

德拉科怔在原地，他望向西奧多，眼睛里滿是不可思議。「這根本……就是不可能達到的條件……她已經去世這麼久了，怎麼還能有血……」德拉科顫抖著說道。

「所以——」

「唔……哈……」德拉科觸電般皺在一起，他蜷坐在床上捂著心口止不住地發抖，西奧多「嘖」了一聲，連忙取出備用魔葯，給德拉科餵了下去：「都說了不讓你情緒過激！」

「還有……別的辦法么……？」德拉科費力地抬起頭看向西奧多，後者憤怒地回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想這件事了！」

「可我不能不想她！！！」德拉科聲嘶力竭地哭吼出來，他單手撐著潔白的床面，一手按著還在痙攣的心口，垂著頭崩潰地哭著。豆大的淚珠砸在床單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西奧多咬著牙平復心情，末了撫上德拉科的後背，柔聲說道：「你已經儘力了……有些事實，是需要接受的……」

由於德拉科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夠穩定，他被迫留在聖芒戈治療，除了病房哪裡都不能去。隔壁床的小男孩很喜歡在漆黑的夜晚用熒光閃爍咒，他總是會開心地同德拉科說「大哥哥，你看，光！」。

德拉科盯著那個細弱的光點，回想起你在戰前對他說過的話：

心中有光，就沒有走不出的黑暗。

淚水再次攀上他的眼睛，德拉科不再理會旁邊那個下肢截癱的孩子，翻過身面向黑暗，低聲喃喃道：「你走了，我的心裡哪還能有光，我走不出黑暗了斯帕卡……」

『夢境』

德拉科慢慢睜開雙眼，周圍都是刺眼的白，無邊無垠，沒有天地之分。一陣清脆的風鈴聲響起，德拉科循聲望去，看見了身穿素白色長裙的你，正在沖他擺手微笑。他驚喜地跑向你，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接近你，他不管跑得多麼用力，都彷彿在原地踏步——他和你之間的距離分毫未變。

「斯帕卡……」德拉科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思念，崩潰地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別哭，德拉科。」你輕輕開口哄道，「你哭起來可一點都不酷。」

「我不要酷，我也不要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只想你回來！！」德拉科哭嚎著，他捂著自己的心口，滿臉淚痕地抬頭望著你。

「這個有點難。」你繼續說道，「還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什麼嗎？」

「什麼？」

「你和阿斯托利亞本就是夫妻，你們會組建幸福美滿的家庭……」你重複著當年對德拉科說的「預言」。他失神地跟著你一起說道：「我們還會有陽光開朗的斯科皮，斯科皮會被分入斯萊特林，和阿不思·波特成為好朋友……」

你見他還記得你說的話，便微笑著慢慢退後，直至消失不見。

「斯帕卡！！！你別走！！！」德拉科努力地撲向你，卻是撲空后將自己驚醒。此時的枕頭已經完全被淚水打濕，德拉科雙眼腫的像兩個棗核，他把自己縮成一團，抱著被子嗚嗚地哭著。

「大哥哥，有人來看你了。」隔壁床的小男孩奶聲奶氣地叫著哭得昏天黑地的少年，德拉科抬起頭，看到一臉鐵青的盧修斯正站在門口盯著他。

「父親……」德拉科隨意地抹下臉，叫著盧修斯。

「跟我回家吧，格林醫師說你可以出院了。」盧修斯沒什麼情感地說著。

德拉科也不應聲，他穿好自己的外套，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哪也不能去的小男孩。「大哥哥再見。」小男孩笑著道別。

德拉科抿抿唇，低下頭走出了病房。

「Obliviate。」盧修斯在德拉科和他錯身後，毫不猶豫地指著德拉科的後腦勺念出一忘皆空咒。德拉科渾身定了一下，隨後茫然地環顧四周。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盧修斯走到德拉科身側，觀察著他問道。

「父親？這是聖芒戈？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德拉科開口問道。

「大戰里你受了傷，怎麼，你是失憶了嗎？」盧修斯反問。

「嗯……我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德拉科扶著額頭說道。

「沒關係，沒有重要的事，都是些不需要費神的瑣事，你身體恢復了就好。」盧修斯拍拍德拉科的肩膀，「回家吧，希望你沒有忘記年前和利亞的約定，你現在身上的傷也好利索了，回去就和利亞他們商量下訂婚的事。」

德拉科縮在袖管里的手暗暗地攥成拳頭，但他的面上卻十分平靜，默認了這種空穴來風的約定：「知道了，父親。」

盧修斯滿意地點點頭，用幻影移形帶著德拉科回到莊園。

格林格拉斯父女已經等在馬爾福莊園城堡的會客廳中。見到德拉科回來，利亞沒有理會她父親的黑臉，徑直迎上前去，握住了德拉科的手：「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我現在挺好的。」德拉科看向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略微用力將手從利亞的雙手中抽了出來。利亞有些尷尬地笑笑，隨後挽住德拉科的胳膊，笑著對兩位家長說道：「我和德拉科去花園裡轉轉，你們商議就好。」

盧修斯笑得恰到好處，利亞飛快地拖著德拉科離開了大廳。

「鬆開我。」德拉科一出門便兇巴巴地說道。

「看來你沒有失憶。」利亞說道。

「你和他們一起謀划的？！」德拉科憤怒地盯著利亞質問道。

「不，我只是旁聽者。」利亞搖搖頭低聲說道，「雖然從私心來說，我希望你忘記她。但……我不希望你缺少那些幸福快樂的回憶。更何況，那是你的記憶，我們無權擅自處理。」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了。」德拉科揣著兜向前走，絲毫沒有散步的意思。

利亞快走幾步跟上德拉科的步伐，問道：「我能知道你是怎麼逃過遺忘咒的嗎？」

「斯內普教授給了我一個反咒。」德拉科從衣領里翻出白玉吊墜，「當初斯帕卡總說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就讓別人把我的記憶抹去，我當初害怕極了，所以就請求斯內普教授幫忙，為我做了這個。真沒想到，居然真有用上的一天……」

「德拉科……」利亞輕輕開口道，「你是打算一輩子都活在陰影里了嗎？你有考慮過馬爾福家族的未來嗎？」

德拉科回頭望向城堡，這座巨大的金籠，就是你窮盡一生，親手為他打造的。「又是這個問題。從小到大，無數人同我說過這句話。你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兒，你體會不到這種壓力。」

「我願意幫你一起承擔。」利亞抬手捂著心口說道，「我明白你對她的感情，我也清楚我對你的感情。我可以不干涉和奢求你的愛，但是馬爾福家族不能斷在你這裡，我可以——」

「不可能。」德拉科毫不猶豫地打斷利亞的話，「你這樣自降身價，我何德何能。對你來說，不公平。我不會同意的。」

「可是你逃不過去的！」利亞焦急地說道，「你總要有結婚生子的那一天，盧修斯叔叔是不會允許你一直這樣下去的！」

德拉科抿唇不做聲，利亞繼續勸說道：「因為我愛你，所以我可以不管那些，而且斯帕卡已經解除了我的血脈詛咒，如果和我結合，你們馬爾福未來的孩子一定是健康的。從最大利益角度出發，我是你的最佳人選。」

「還有，她已經死了。你現在這樣，完全沒有意義。」

德拉科的眼睛微微張大，「你已經死了」這幾個字不斷地敲擊著他的神經，他清楚自己身上有著無法推卸的使命和責任。

「好……」德拉科覺得自己的嗓子里堵著一團棉花，他艱難地吐出這個違心的答案。

「唔……」德拉科的心臟突然抽疼起來，這和以往的每一次痙攣都不一樣，這一次，似是要割裂出什麼一般。德拉科抬起手捂著心臟，他的目光無意中掃到了手腕處，驚恐地發現那裡的星標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斯帕卡……不……」德拉科猛地抬起頭，眼淚已經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下來，他像是瘋了一般望著天哭喊道，「斯帕卡！我知道你在！你一直都在對不對！！」

利亞被德拉科仿若神經失常的哭吼嚇到，她連忙拉住德拉科的胳膊，啜泣著說道：「別這樣德拉科，別這樣！她已經不在了……」

「她在的！」德拉科伸出手腕給利亞看，「你看到了嗎！星標！星標又回來了！她沒有走！！我要把她找回來……你們，你們休想阻止我……」

德拉科用力地甩開利亞，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馬爾福莊園。

【霍格沃茨校長室】

「馬爾福先生？」麥格教授看到灰頭土臉的德拉科心中一驚，她連忙放下手中的羽毛筆，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你怎麼來了？」

「教授……我想，借用一下冥想盆。」德拉科抬起頭望向麥格教授，眼神里儘是乞求。

「當然，沒有問題。」麥格教授看德拉科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腕看，隨口問道，「我可以問一下你為什麼想用冥想盆嗎？是有什麼線索要找嗎？」

「不……我只是想加固斯帕卡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不能失去她。」德拉科低沉的聲音慢慢響起，他不停地摩挲著手腕，那上面的星標，已經重新恢復成了第七天時的模樣。

……

……

……

當德拉科滿臉淚痕地從冥想盆中抬起頭時，麥格教授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只是問道：「這麼快就出來了？」

德拉科接過麥格教授遞給他的紙巾，將那些淚水擦乾，輕聲應道：「嗯，後面的……我不想再經歷一遍了。」

「那是你的自由。」麥格教授說道，「之後呢？有什麼打算嗎？」

「當然是，去麻瓜的世界看一看，她說過她想游遍歐洲。」德拉科抖抖衣領，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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