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反守為攻

第一次見面，時小酥就覺得明鈺有種與年紀不符的成熟，甚至可以說是滄桑感。

剛才親眼見他傷口迅速癒合，再聯想到十多年前他就已經將十娘收為手下，並且為其刻下刺青，一個大膽的想法忽然冒了出來。

和她一樣，明鈺也有著獨一無二的異能，就是控制時間！

如果說明鈺就是在背後操縱這一切的人，白硯池數次輪迴之中頻頻觸發某種條件，導致不斷重生，也能順理成章說通了。

所有看似意外的慘劇，都是明鈺一手安排的結果。

而十娘，就是他擊垮侯府的那顆棋子。

所有零零碎碎的線索終於串聯起來，可時小酥眼下卻拿明鈺沒有任何辦法——即便失去十娘的三十六天罡不能發揮全部威力，剩下這三十多人，也不是他們幾個能夠對付的。

就在三十六天罡的包圍圈逐漸縮小時，府邸外呼喊聲四起，倉促腳步聲很快接近，數量多到根本無從計算。

白芷荇若有所思，手肘捅了下好友：「夠果斷的嘛，這就打算下手了？」

「是皇後娘娘的意思。」賀蘭亭笑笑，「我進來之前，皇後娘娘已經讓北衙禁軍在附近集結，若是超過一定時間仍不見我露面，他們就會攻進來抓人。」

「調動北衙禁軍……這是要與聖上撕破臉了？」

賀蘭亭不置可否，一笑帶過，眸子里卻多了幾分深邃。

表面不動聲色經營多年才能明哲保身，龍皇后今夜越權調動北衙禁軍是為驚天大動作，幾乎與謀逆等同，結果只有兩個可能。

事成，則天下安。

事敗，則身死。

三十六天罡被突然殺進來的北衙禁軍打個措手不及，懸殊兵力對比之下，又有白硯池、唐印等配合，很快便節節敗退，死傷慘重。

眼見局勢漸漸穩定，時小酥看了一眼忙於伏敵的白硯池，悄然離開院子。

這麼大陣仗必定驚動了明鈺，再想見到他，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明鈺離開已經有段時間，時小酥搜遍府邸內外都不見他身影，卻意外發現了衣衫不整枯坐在院外的鄧貞貞。

鄧貞貞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尚沉浸在心愛男人冷然離開的痛苦裡，拉著時小酥哭個不停。

儘管鄧貞貞與明鈺有染的消息足夠令人震驚，時小酥卻沒有時間聽她那些兒女情長的悲傷訴說，連續幾次追問，方才得到明鈺可能去往的地方。

魂嶺。

一個她從未聽說過的名字。

時小酥想要細問，偏偏鄧貞貞也說不清楚，只道屢次聽明鈺提及，卻從沒有仔細說明位置。

「魂嶺不是什麼具體的地方，而且這種叫法只存在於相關的官員口中，你問她，她當然說不出。」

背後響起熟悉的聲音，時小酥一驚，半張著嘴轉身。

「下次再敢丟下我自己去涉險，小心我休妻。」白硯池微微眯著眼，一臉並不嚴肅的威脅表情。

縱是氣氛不對，時小酥還是忍不住笑場。

「要休趁早，別耽誤我找更優秀的高富帥。」

目光觸及他身上血跡，她的笑容慢慢淡去，眼中多了幾分擔憂。

「那邊的麻煩都解決了嗎？有沒有人受傷？」

他輕輕搖頭：「傷的只有雲奉，已經拜託醫官署的醫官救治。另外……媛韻怕是熬不過今晚了，在你去詢問她之前，她已經服下了丹丘子那裡要來的劇毒。」

「我還以為，她會繼續堅持恨我……」倒吸口氣，時小酥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心情。

其實媛韻郡主什麼都明白，她分得清善惡黑白，只是耽於對白硯池的痴戀而迷失了方向。

否則，她怎麼會關心雲奉的生死？

又怎會再一切都還沒塵埃落定前，早早給自己判下死刑？

這一路的暗害欺騙，於她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先別管這些了，找到明鈺要緊。」白硯池抓起她微微發涼的手掌，用力握了一下，「希望這一次，能夠徹底做個了結。」

滅門之災，輪迴之苦，都該歸於塵土了。

明鈺作為幽天司長史，擁有對幽天司的絕對控制權，而幽天司內不乏能人異士，一旦啟動，勢必造成更大的混亂。

有這層關係在，白硯池便有了借用北衙禁軍以及賀蘭亭等人的理由，畢竟明鈺的實力深不可測，只憑他和時小酥二人前去討伐，無異於羊入虎口。

「魂嶺那麼大，你確定我們能夠找到明鈺？」前往魂嶺的路上，賀蘭亭忍不住提出質疑。

魂嶺不是某一處地名，而是一片地域的統稱，方圓足有數百里。

數百年前，雲陽國高祖皇帝征戰四方，夷平一些種族小國的同時，也帶回了數萬名俘虜和各族的寶貝。本著非我族類齊心必異的心態，接連幾代皇帝不斷針對這些種族進行屠殺，死去的俘虜被就地掩埋。

而魂嶺，就是這些背井離鄉又慘遭殺害的異族俘虜們葬身之地。

「有些僥倖逃過一劫的俘虜，偷偷為自己的族人們修建了無碑墓，大大小小有三十餘座。不過隨著異族的消亡，這些墓碑漸漸也沒有人再去打理，想來多半都已坍塌了。」

時小酥緊盯著賀蘭亭：「三十餘座……該不會那麼巧，正好是三十六座吧？」

「的確是三十六座。少夫人怎麼知道的？」賀蘭亭微帶訝色。

時小酥沒有回答，眉頭越擰越緊。

三十六天罡。

三十六座異族墳墓。

這顯然不是巧合。

「有沒有可能，明鈺正是這些異族人的後代？」她忽然道。

白硯池點了點頭：「不排除這種可能。他的皮膚比普通人更加白皙，五官也很深邃，的確不太像本國族人。」

「可是就算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賀蘭亭看上去有些疲倦，「即便知道了他是哪個異族的後代，我們還是無法確定他藏在魂嶺的哪一處。」

「這個問題，我或許知道答案。」

時小酥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搜索雲奉曾向她提及的，之前見到十娘的那座古墓位置。

明鈺對十娘似乎有種特殊的執著，如果他真的在魂嶺，而三十六天罡又與三十六座古墓相對應，那麼他此時身在十娘，也就是天孤星所對應的墳墓，可能性也許會更大些。

「應該就在前面不遠了。」臨近古墓的時候，時小酥放慢馬速，心跳愈發劇烈。

直覺告訴他，明鈺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