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港市,晚上十點整。
寧予年的航班剛落地,手機就收到了新的委託信息。
來自微信。
-「幫我找個人」
-「[圖片]」
照片里是個穿著白色中領的男人,很瘦,年紀看起來跟他差不多,二十七八。
戴金絲半框眼鏡,坐在咖啡廳里看著筆記本,目光專註又沒什麼表情。
就兩個字,好看。
寧予年拖著行李箱,愉快敲字。
-「沒想到啊,我還以為鍾老師的臉就已經全世界最對我取向了」
-「最近有新戲在選角?」
鍾亦哼笑回了一個「傻狗」的表情。
-「不是選角,你先說你找不找」
-「需要你直接把這個人帶到我面前,可能難度有點高」
等的就是難度高,寧予年揚唇搭上出租。
-「難度越高,你欠我的人情越大,好事啊」
-「如果人找到了,他不願意來呢」
-「綁也綁來」
-「綁美人我最在行」
鍾亦很乾脆亮出籌碼。
-「行,你爸寧虞那邊邀請招標的事我幫你搞定」
寧予年沒想到連講價都省了。
-「他這麼值錢?」
鍾亦完全沒藏著掖著。
-「值」
-「只多不少」
這麼說寧予年就徹底來勁了。
邀請招標的事不簡單,他託人問了一圈都沒人肯幫,現在竟然簡單找個人就能成交。
寧予年饒有興緻翻回照片,隨口吩咐司機從酒店改道去俱樂部。
司機有些愣:「您的行李不放了嗎?」
「俱樂部隔壁也有酒店。」
後視鏡里的客人一口磁嗓悅耳,身上西裝是柔軟的羊駝毛,十指把玩著軟呢帽,淺頂的,發梢微微打卷。
夜裡的港市繁華不減,街市霓虹如晝。
計程車的目的地就在北區繁華的商圈旁,一家叫ColdBlue的俱樂部。
老闆娘跟寧予年是舊交。前身是城南待拆老城區的一家gay吧,現在儼然已經是港市最紅火的連鎖Club。
寧予年從車上下來,正好撞上晚上最熱鬧的點,門口男男女女衣著光鮮,緊鄰一條馬路對面就是星級酒店。
寧予年過去簡單開了間房,安頓好行李就朝狐朋狗友發來的包廂去了。
入場是震天的音樂響。
寧予年剛敲開門,就被裡面一幫人簇擁到座位上,讓他自罰三杯。
「究竟是什麼時候攀上的鐘亦,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有。」
寧予年心裡還裝著找人的事,自己給自己倒酒:「你們這不是消息飛快,攀上也就前腳。」
眾人噓聲一片,說他得了便宜還賣乖,之前沒點交情,怎麼可能幫這麼大的忙。
這裡好幾位都跟寧予年一樣,是一家新興醫療公司的大股東。
醫療器械採購這塊,在港市今年的招標計劃里是大頭。
往常都是廣撒網公開招標,今年不知道怎麼搞的,代理的招標公司改成了邀請招標,名額一共就五個,幾個老牌公司都不夠分,他們託人無非是想公平競爭。
酒桌上七零八落散著快要見底的酒瓶。
寧予年一邊嚷著喝不了、痛快罰完三杯,一邊又主動舉杯要跟大家再碰一杯,誠意十足:「反正現在邀請招標的名額有希望了,只要你們閉緊嘴,不要讓寧虞知道公司跟我有關係,錢就穩妥掙到手。」
幾人自然熱熱鬧鬧跟著應:
「閉緊嘴!」
「乾杯!」
寧予年難得回來,眾人逮住他就是一頓猛灌。
嘴上說著不醉不歸是慶祝,其實就是看他甩手掌柜、在國外過得太逍遙,心裡不平衡。
五顏六色的洋酒下肚,寧予年剛開始喝著心裡還有數,再往後,幾人輪番上陣,寧予年直接開始裝昏頭。
所有人都在打趣他酒量差,但所有人又都毫不留情往他酒杯里倒酒。
等到他們終於坐不住開始往包廂招陪酒小姐,寧予年才得以以性向為由脫身。
從包廂一出來,男人臉上隨和的笑就卸下了,拽松領帶:
「一群狗崽子。」
寧予年跟他們關係不算好,純粹是商業合作的酒肉朋友。
他的酒量半真半假,不算多好是真,但沒那麼差也是真。
大廳里人聲鼎沸,鼓點震耳,一干人在舞池蹦得很瘋。
寧予年隨便找了個角落躲閑抽煙,頭頂昏暗閃爍的燈光襯得他輪廓線很深。
沒兩刻就有人找來搭訕,男女都有。
寧予年等來等去,挑肥揀瘦,終於還是從口袋掏出手機——都不如人家一個清冷寡淡的側臉好看。
找東西是他強項,這些什麼占股公司才是副業。
鍾亦是製片人,他開口找的人無非為影視項目,不是作者、編劇,就是導演、工作人員。
寧予年想不出能值上邀請招標這種價的,會是什麼人。
那張照片里咖啡廳的地址已經發到他手上,就在北區距這十分鐘車程開外的商圈,沒什麼特別的。
想拿好處,自然得盡心儘力辦事。
寧予年正打算吩咐人去咖啡廳蹲點,一道醒目的白影便從他眼前飄過,一下就把他眼球勾住了。
俱樂部光線浮靡,酒杯碰撞的聲音不絕於耳。
黎淮一身白衣白褲,眉宇間鮮少地打著一個小結,在人頭攢動里穿行得很艱難,邊走邊四處朝卡座望,眼鏡都險些被擠到地上。
周圍明裡暗裡伸手來揩油的,有一個算一個,要麼被盯回去,要麼直接被打掉。
換平時黎淮並不介意有誰碰他,但今天晚上不行。
今天晚上心情不好。
寧予年在人群外一直望,起先就是欣賞。
看這人肩窄腰細,四肢修長,混在烏煙瘴氣里也白得發亮,一眼就知道平時不會出入這些場所。
但越往後看,寧予年腦中混沌的酒意散得越快。
這個身形模樣氣質……寧予年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機,當場氣笑了。
這是什麼順風局,就這麼巧。
也不知道鍾亦知道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人找到,會不會氣瘋。
黎淮終於看見肖波波,是在舞池右手邊、靠衛生間的一個卡座里。
四五個啤酒肚圍坐著喝五吆六,旁邊鬍子拉碴的肖波波已經徹底喝暈了,一個人獨佔一張沙發,倒在角落不省人事。
黎淮平時只管改劇本,從不過問應酬上的事,也不打算跟他們打招呼,只說:
「我找肖波波。」
但周圍喧鬧嘈雜,幾個啤酒肚喝花了,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看著那嘴一張一合地覺得好看,離得最近那個伸手就想往他胳膊上摸。
黎淮才躲半步,後背便撞上一個滾燙的胸膛。
寧予年從後面虛握住他兩邊胳膊,不著痕迹將人換到身側,面上眉眼一彎,端起上流的斯文架子就開始胡扯。
說他是醉在沙發上那個家裡的親戚,上面長期住院的長輩出了事。
「現在不把人弄去醫院,恐怕要見不上老人家最後一面。」
寧予年說得情真意切,不要說這幾個啤酒肚,如果黎淮沒把肖波波家摸得門清,搞不好也要跟著信。
凌晨轉鍾以後,ColdBlue門口有計程車排著長隊,等待裡面出來的客人。
肖波波雖然不胖,但要黎淮一個人扛也是費勁的。
他一路和那男人架著蔫成腌菜的肖波波從俱樂部擠出來,才覺得自己稍稍透過一點氣。
寧予年借著路燈,仔仔細細打量他。
發現這人完全不笑,下唇平直單薄,微微突出的唇珠冷情冷性戳在人心窩上,問話也是淡淡的:
「你是肖波波朋友?」
寧予年笑盈盈看了眼被自己提溜在手裡的人:「原來他叫肖波波啊。」
黎淮拉開車門的動作一頓。
寧予年理直氣壯幫他把人塞進車裡:「我不認識他,就是看你長得漂亮。」
寧予年是典型的紳士紈絝長相,兩邊嘴角一翹,狹長的眸子就會眯成兩輪月彎,就算「罪證」在手邊,也永遠有脫罪的無辜跟底氣:
「我就是誇誇你,不是非要睡你。」
司機已經在駕駛座上按喇叭催促。
黎淮大概盯著他的臉看了三秒,簡單一聲「行」便越過人打算上車。
沒想到這人厚臉皮得很,緊跟著矮身坐上來,把他擠到後座中央。
實在是不像只想誇誇。
寧予年以為自己這樣,正常人都要發火。
結果這個人依舊沒有。
漫不經心把酒鬼的腦袋推到左邊車窗固定好,就靠上椅背不說話了。
既不趕他,也不罵他。
然後很快寧予年就知道了原因。
這個叫肖波波的,家裡多半是老港市人,住的是舊樓,沒有電梯。
黎淮看他力氣閑著也是閑著,索性這次忙也不幫了,就在後面慢吞吞地爬樓,等寧予年一個人扛上六樓。
好不容易安置完人,黎淮不想再被他擠上車,先攔了一輛,打算把人送走,自己再走。
結果那人是自己乖乖上去了,出租卻橫在他面前半天不走。
司機把車窗降下來:「還不上車?」
黎淮:「送他就行。」
「他都喝多睡著了,我往哪送啊?」
黎淮頓了一下。
拉開後門。
——只前後腳眨眼的工夫,那人就歪在窗邊睡著了。
黎淮早在跟他一起搬肖波波的時候,就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味,喊了他一聲。
沒反應。
又進後座拽了兩下,還是沒反應。
黎淮看著他的臉一頓再頓,終於鬆口報了自己工作室的地址。
寧予年嘴角悄悄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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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什麼·予年:我睡了,我裝的。
註:
1.地名都是我瞎掰的,勿找原型。
2.主受視角:黎淮是受,只是開頭用了攻出場。
3.不算小媽文:寧虞是爹,寧予年是養子養子養子,戶口本都被開除了的養子,已經被開十年了。
4.鍾亦:指路專欄隔壁《邏輯美學》美人製片人大佬。
5.故事裡每個人都有各自完整自洽的行為邏輯,可能有些點在外人看不那麼容易理解,不要過多代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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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名《被上司撿回家的第x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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