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鍾景洲的計劃
鍾景洲彷彿也有些醉意,身體蜷在蒲團上,笑眯眯的倒在了那裡,根本不搭理白一峰,似乎是根本沒聽清楚他說的什麼話。
醉了嗎?
夏沫放心下來。
醉的真是時候啊,少了許多尷尬。
她在心裡邊默默的提醒自己,明天上班的時候,找個恰當的時間,一定要跟白主任重申一下,免得他總是會誤會鍾景洲與她之間存在著某種特殊的關係。
明明沒有的。
鍾景洲的內心深處,存在著一絲相當敏感的柔軟,她能清晰的感覺到,所以才會那麼謹慎的去對待。
直到深夜,夏沫才回到了家裡。
鍾景洲喝了酒,還想要叫輛車送她。
夏沫不願意讓他再跑來跑去了,她也算是走南闖北的度過那麼多年,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度過,遠沒有那麼脆弱。
她婉謝了鍾景洲的好意,自己攔了一部計程車。
回到了家中,夏沫就又明顯感覺到心臟的位置,一抽一抽的疼痛了起來。
今天才吃過葯啊,怎麼又開始了?是偶然現象嗎?發作的頻率,轉高了許多。
她皺著眉,按著心臟的位置揉了很久,在迷迷糊糊的睡著之前,夏沫想著,今天的體檢要不要提前約一下呢?這樣子的不適,明顯不像是正常現象,她有點擔心。
然而隔天醒來,神清氣爽,不舒服的狀況完全消失了。
她伸展了手臂,活動活動手腳,又原地蹦了幾下,沒覺得有什麼異樣。
昨晚上的擔心煙消雲散,夏沫猜測或許是因為疲憊、緊張或者天氣之類的原因造成了短暫的不適。她放下心來,又如往常一般,快快樂樂的投入到了緊張而忙碌的生活當中。
恰好是星期一,工作日的第一天,受一股冷空氣的影響,杭市一夜之間降溫十攝氏度。
一秒鐘從秋入了冬,連空氣里吹過來的風,都像是刀子一樣,刮的人臉上都特別的不舒服。
偏偏這種天氣,生病的人特別多。
小小的不舒服,或者是感冒發燒,這些還算是自己可以在家處理的小問題。
但一些身體比較孱弱的老人,日子就很難過了,本身就有這樣或者那樣子的基礎病,氣溫驟降,心腦血管脆弱,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尤其容易出大問題。
一上午,鍾景洲和周小乾已經配合著不同的隨車醫生,拉回來了三位老年患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三位竟然全都是腦出血,上車時已昏迷,狀況非常的不好。
「家裡有老人的,在驟冷、驟熱的季節一定得非常的注意才行,人啊,到了這個年紀,身體就像是生了銹的機器似得,零件開始出現不同程度的損壞,若想再繼續進行運轉下去,平時還得調理的精心一點才行。」周小乾感慨的搖了搖頭。
「年輕人也得好好注意。」鍾景洲拿起了保溫杯,枸杞、紅棗和桂圓,一股腦的往裡邊塞,泡了滿滿一大杯,天氣冷的時候,單是看著,都覺得熱乎。
周小乾有樣學樣,最近也換了大水杯,時不時的來蹭一蹭鍾景洲的保養泡料,一口一個鍾哥,叫的那叫一個親切,鍾景洲根本沒法拒絕。
當然,拿人手段,鍾景洲這裡,也並不是只出不進。
他把周小乾的值班表給拿了過去,從兩周后開始看,數著日子。
「鍾哥,你這是看什麼呢?」周小乾好奇的湊近過來,發現鍾景洲手裡邊的值班表是自己的,便更加的感興趣了。
「兩周后,也就是18號、19號和20號,這三天,你能不能把工作時間調整出來,咱們出去一趟。」
周小乾接過值班表,研究了一會,跟著點頭:「提前兩周去調整的話,問題應該是不大,這周我不休了,去找其他同事換一下班,然後到了25號和26號時再補一個班就行了。但是,你要我調休做什麼?家裡有事,需要我去幫忙搬搬抬抬嗎?」
「搬搬抬抬的事有搬家公司呢,我可不敢使喚周護士,你這雙手得精心保養,留著幫助患者做處理,哪能做粗活。」鍾景洲說完,還拍了拍周小乾的肩膀,「放心吧,讓你調整時間是有好事。」
「什麼好事?」周小乾被他故作神秘的模樣給吸引住了。
「邀請幾個好朋友,去有山有水的地方,搞個小聚會,弄個小燒烤,喝個小啤酒,你覺得怎麼樣?」鍾景洲的眼睛里全都是笑意。
周小乾一拍大腿:「那感情好啊,我最喜歡戶外運動了,想想都美的很。」
「對吧,這種聚會是可以多參加的,跟同事變成朋友,增進友誼,和諧關係,十分的有意義。」
周小乾跟著猛點頭。
鍾景洲很滿意,還獎勵的給他的保溫杯里放了幾粒新買的寧夏枸杞進去:「好東西,補著呢。」
已經完全進行養生生活的周護士又是猛點頭,對此深以為然,而忽略掉了鍾景洲今天特別的和藹親切,笑容也比往常多了許多許多。
這本來就是不同尋常啊。
鍾景洲搞定了周小乾,中午的時候又去找盧金,並且還破天荒的「大出血」,請他吃了一碗正宗的蘭州拉麵,多加了一碟牛肉那種。
盧金的家就是在那邊,特別愛好這一口。
接到電話,聽鍾景洲說找到了這麼一家店,立即興沖沖的來了。
嗯,味道很正宗,是蘭州本地人過來杭市開的麵館,據說為了保持口味,牛肉和麵條全都是從蘭州本地空運過來的,花費了極大的力氣。
盧金吃出了一身汗,覺得一上午的疲憊,全都被這碗面給治癒了。
「大鐘,你跟夏醫生談戀愛后,可是變的貼心多了。」
「還有更貼心的。」鍾景洲回答。
盧金微微生出了幾分期待來:「晚上還有節目?」
鍾景洲搖了搖頭:「兩周后,18到20號三天,豪華三日游,我來帶隊出發。這幾年,你們幾個一直忍著我的臭脾氣,始終沒有放棄我,什麼好事都會想著我,雖然我不太會說什麼好聽的話,但是,我全都記在心裡邊呢。」
盧金被他突然間的溫情,弄的鼻子一酸。
「大鐘,你心裡也是清楚的,很多人都在等著你調整好,回來我們身邊。這個時間雖然沒有期限,但是一定有希望,因為我們都相信你。」
鍾景洲眼神寂落,抬起手,看了看。
但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再多說什麼,有些問題,客觀擺在那裡,在沒有想出妥帖的辦法之前,談什麼都是空話。
「好了,你看看你的時間表,估計需要調整一下,爭取一起出發。我可是準備了不少好節目呢,這一趟保證讓你很解壓。」鍾景洲眨了眨眼。
他說話的時候,有兩搓鬍子,一顫一顫的,很是吸引人的注意力。
盧金被他講的心裡邊直犯痒痒,立即掏出了手機開始查排班,19和20兩天是周末,恰好趕上他的休息日,18號是星期五,只需要協調開這一天即可。他有無數的年假沒有休,調出來一天,並不算難。
與杭市人民醫院的大部分醫生一樣,盧金身上有著典型的工作狂氣質,個人生活被壓縮到了極致,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醫院裡,難得會對某個行程感興趣。
他扒拉了半天,又打了三個電話,這才長長的舒展了一口氣。
「成了,咱們18號可以準時出發,對了,需要我準備什麼嗎?買啤酒?還是買什麼食材?」他是真的把這件事,當成是要去度假了。
「什麼都不用,只要你來就可以了,其他的我來準備。」鍾景洲大手一揮,全數包攬。
盧金反而滿是疑惑,這顯然跟他所認識的那個鐘景洲,不太一樣。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如此平易近人,和藹可親,且還是會想辦法主動維護朋友關係,這又是請吃蘭州拉麵,又是阻止度假旅遊的?
見盧金生了疑,鍾景洲不緊不慢的提起:「也不知道白一峰有沒有時間,白主任人忙事多,平時也只有晚上有空,真的是一口氣出去三天,怕是不容易挪出來時間。」
盧金搖頭:「那你可是說錯了,白主任這幾年心態改變了很多,開始講究勞逸結合了,他們科室里的那幾個小孩,一上來就是五加二,白加黑的連軸轉,白主任發現以後,還特意開了個會,強調了好幾次醫生不能過度消耗身體。在他那邊,很注重醫生的體育鍛煉和日常休假,還經常說,只有懂的好好休息,才能更好的延長職業生命,做更多的事。」
「很有道理。」鍾景洲贊同的點頭。
醫生也是人,醫生也有喜怒哀樂,也有各方面的身體問題存在。
年輕的時候拼到極致,很快就不行了。
越是想在這一行內發光發熱,反而越是要好好的關注自己的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健康。
「白一峰最喜歡戶外活動了,可是,戶外活動是人多才好玩,他又懶得組織人,也不願意跟半熟不熟的朋友出去,所以啊,只要你一提,他準時很樂意。要是不告訴他,被他自己發現咱們出去了,他沒準還要生氣。」
盧金和白一峰是球友,平時總會約時間去打球,交情不錯。
有好玩的事,他當然得拉上白一峰一起。
鍾景洲笑著點了點頭:「你去說還是我去說?」
盧金拍著胸口大包大攬:「我去吧,正好下午上班,還有個會要開,我跟他當面講一下。」
兩人吃完了飯,一起回到醫院,各歸各位,忙的暫時放下了這事兒。
下午三點多,鍾景洲又出了一趟車,回到醫院的時候,他才有時間去看一看手機上的信息。
果然,盧金給他留言了,說白一峰會同去,時間上的安排,完全不用擔心。
鍾景洲從車上取了筆記本下來,在盧金和白一峰的名字后打了個對勾。
然後他掰著手指頭開始算:盧金、白一峰、夏沫,再加上他自己,一個小醫療隊帶四位醫生,已經是很夠用了;但護士只有周小乾一位,工作量比較大,最少還得再拉一位進來;另外就是車輛和物資的問題了,儀器、行李和醫藥品等等都需要空間來裝,路途較為遙遠,所以得選用載客量相對較大的中巴,既舒適又方便;
還有比較麻煩的問題便是藥物和醫療耗材了,這些是真金白銀才能換回來的東西,像是夏沫那樣子用自己的工資去購買,所能達到的能量是非常的有限,甚至不夠支持起三天的義診,這樣子可不行。
不能讓這些醫生護士,既出力,又出錢吧?
鍾景洲抓了抓鬍子,眼睛轉了轉,他驀地笑了起來。
有辦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