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緣起
江湖上有兩股勢力。
正派勢力代表有武林聞名的追雲庄,名劍群集的天劍谷,而邪派勢力則是武林中人人聞之喪膽的幽月宮,最近,武林中毫無預警
地發生血案,兇手手段極其殘忍,專挑武林名門的子弟下手,接二連三的血案震驚所有人,死者中有不少可算入高手之列,且皆為男子,但沒有一個逃過魔掌。
因此,江湖中人人自危,害怕兇手下一個目標便是自己,於是名門正派都團結起來,將矛頭指向武林公敵——幽月宮。雖憤怒,但卻沒有人敢真正挑釁幽月宮。傳聞當年天劍谷玉門清遭她毒手后便消失了。
況且,幽月宮的具體位置也沒人說的上來。
清晨,無名的山,白霧瀰漫,在山頂,大片的青石建築,幽靜而富麗。
在燈火輝煌的大殿內,殿的最高處是一張紫檀木椅,月魂斜倚在上面,從頭垂吊至額頭的翡翠珠的血光越發鮮紅,美艷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依舊是金絲錦緞將她包裹得更加華麗。身旁站著一位畢恭畢敬的綠衣婦人,這是整個宮內唯一貼身於月魂的婢女青屏,沒錯,這裡就是江湖的邪惡之首——幽月宮。
殿堂中心站立著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一身黑色裝束,雖生得秀麗可人,但全身卻籠罩著一種難以接近的殺氣。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殿高處,眼神冷得如寒霜一般。突然,一股更強烈的冰寒之氣朝她襲來,一個平平淡淡毫無音調起伏的聲音順著空氣的流動傳了過來:
「怎樣,月兒。」
「黑衣女子俯首道:「已成,師父。」
幽月宮中有兩大並列首席的弟子:水無夢,亭中月。亭中月手段狠辣,生性衝動。水無夢卻樂善好施,心靜如水。縱不長出宮,但驚為天人的美貌與氣質早已被傳為天下第一美人。
月魂緩緩站起身,冷眼一掃:「夢兒呢?」
亭中月淡淡回答:「可能在後花園。」
「叫她來凌月殿找本宮。」
繁密的花叢旁有一泓碧水,流水淙淙自山上滑落流進池中,水中有魚,金鱗閃閃,池邊,一抹白色人影幽幽佇立。白衣人默默看著池中的金魚,幽幽一嘆,似是自語。
「縱有靈氣,奈何池中,可憐你們再美,永遠也游不出這片池中。」
「夢師妹,師父傳你去凌月殿。」亭中月遠遠喚著池邊的白衣人,白衣人轉過身,微微一笑:」師姐妳回來了。」
這一轉身,陽光正好從她身後散了出來,冰肌玉骨,雪白的紗衣襯托空靈的氣質,乍看之下好似身處輕霧之中,早晨的陽光柔柔地照在她無暇的臉上,美的叫人目眩神迷。
「月師姐這次準備待多久呢?」
「師父有命令便會立即出去的,快去吧,別讓師父等急了。」
「為什麼!為什麼!」凌月殿內傳出幾聲尖叫,水無夢匆匆趕來,守住凌月殿二代兩位女弟子見到水無夢,慌忙喊道:「夢師姐,師父她」
「妳們先下去吧,這裡有我。」水無夢淡淡地說。
她輕輕推開門,只見月魂跪倒在地上,原本冷艷的臉越發蒼白,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師父!」水無夢急忙上前扶起她,將月魂扶到椅子上后,接著倒了一杯水。
「夢兒妳來了。」月魂犀利的眼神瞬間柔和下來,嘴角勾起一抹毫無笑意的弧度。
「師父,又是為了護月心經嗎?」水無夢輕輕地問。
月魂冷哼一聲,臉立馬沉了下來。冷冷地說:「這幾年,為了護月心經,本宮耗費了多少氣力!可最後一層卻如何也練不上去!」
「可能……」水無夢猶豫著。
「說!」月魂沉聲地問。
「護月心經要求心神合一,但從青屏姑姑那得知師父以前自九嵕山回來后便一直心神不寧。」雖不知道十五年前的事,但水無夢在宮中常聽一些侍女七嘴八舌,便略知一二了。
月魂又笑了,笑聲陰冷:
「再如何厲害換是被本宮所控制,夢兒,轉眼你也這麼大了,本宮打算帶你去束仙道一趟。」
水無夢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反問道:"師父,束仙道一直為宮中禁地,連師姐也未曾踏進過,夢兒何德何能……」
「這些妳無需顧慮。」月魂打斷水無夢的話。「本宮不僅是想讓妳看一些東西,還想讓妳替本宮辦點事。」
束仙道位於幽月宮內的西北角,是一個隱蔽地宮,長年由精銳弟子看守,周遭荒蕪,陰森一片。月魂讓水無夢提著青屏準備好的籃子,叫弟子打開了一扇銹跡斑斑的大門,裡面傳來一陣陣的水聲並且伴隨著一股惡臭,水無夢皺了皺眉,月魂似乎一點都不避及,隻身向前走。
地宮內地面潮濕,空氣相當渾濁,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大的水牢,中間有一塊岩石可供人走入,水牢中間似乎有鐵鏈鎖著什麼東西。而水牢左邊也有一條石道,石道盡頭是一扇緊閉的鐵門,上面有一個小小的窗戶。
月魂從腰間取出一把鑰匙,打開了水牢的大鎖,水無夢緊跟其後,走近一看,那居然是一個人。但眼神隨著下移,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幾欲要吐出來的噁心感覺。
這個人垂著頭,像是死去般,長發上面滿是血跡和污垢,蓬亂不堪,纖細的手臂被大鐵鏈牢牢拷著,血跡斑斑的全身,髒亂的外表已經衣不遮體,下半身由於長時間泡在污池裡,已經開始腫脹潰爛,待水無夢定睛一看,居然是個女人!月魂從水無夢手上將籃子取過來,放在池中,輕輕一推,籃子便滑向那個女人,這時月魂拍了拍手掌,突然從水牢頂上降下來十幾隻碗口大般的血紅蝙蝠,不停在女人頭上衝撞,女人全身抖了抖,頭慢慢抬起來,水無夢頓時驚呆了,原來那個女人的雙眼早已被挖去,臉頰上十來刀傷疤,醜陋的臉龐早已識不出模樣,嘴唇周圍也滿是傷痕。
「不識相的東西曾經想咬舌自盡,本宮便派人拔掉了她的牙。」月魂轉身朝水無夢說道。
此時水無夢的心早已涼掉半截,如此殘忍的畫面在她看來還是第一次,這個無人敢接近的宮中禁地里居然鎖著一個陌生女人,而下場之凄慘,難道是??水無夢突然想到什麼,於是驚訝地看向月魂。
「妳想的沒錯。」月魂盯著水無夢的眼神,一語道破她心思。「她就是九嵕山的那個女人,李夕燭。」
此時李夕燭異常平靜,她雙手揮舞著,摸到了籃子,立馬將蓋子打開,將裡面的粥取出狼吞虎咽地吞下去。
「今天本宮帶徒兒水無夢來看看妳,不過可惜,妳的眼睛看不到了,這是何等的美人胚子,不知道比不比的上妳當年呢?」月魂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李夕燭依舊埋著頭舔著粥,似乎聽不見月魂的話。
月魂冷笑了幾聲,朝左邊走去,水無夢依舊看著李夕燭,這曾經是一個怎樣風華絕代的女人,如今伊魂已去,剩下的是破碎不堪的身軀。
「夢兒,過來。」月魂呼喚著水無夢,水無夢急忙朝左邊走去。「你可以透過窗戶看看裡面。」月魂意味深長地看著水無夢。水無夢定了定神,朝窗戶里看去,門裡面有一種奇異的香味,彷彿和水牢這邊是兩個極端,裡面有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面躺著一名強壯男子,男子猶如睡著般,沒有一點動靜。「師父。」水無夢轉身看向月魂。「這就是天劍門的玉門清?」月魂眼底閃過一絲不容察覺的傷感。「就是他。」
水無夢終於懂了,十五年前,她才五歲,幽月宮內突然鬧得沸沸揚揚,青屏姑姑出去半年後回來神神秘秘地跟月魂說過什麼后,月魂帶著二十來人離開了幽月宮。緊接著,宮中造了一個束仙道,被納為禁地,擅闖者殺之。為什麼師父會和他們有這麼深的仇恨,尤其是那個李夕燭,這樣的折磨擺明是想讓她生不如死。
「我知道妳有很多想知道的,不過這些本宮現在換打算告知妳,記住,不要告訴月兒我帶你來過這。除了青屏之外,不要對任何人提束仙道的事。」
「師父,夢兒知曉,不知道師父要讓夢兒去做什麼。」
「我們回凌月殿說。」
「近日追雲庄不知道在籌劃什麼,居然打算重選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八年選一次,追雲莊主已經連任兩屆,這次未到八年,他居然宣稱重選,並且以追雲庄內寶——落霞心相贈,相傳此力量無窮,從明日起本宮開始閉門修鍊,護月心經的最後一層如果有這本心的輔助,必將事半倍,這次他們一定是想引出我滅殺之,夢兒,月兒已在外面拋頭露面,很多人已認識她,而且她性子衝動,容易讓有心人抓住弱點,妳這次出去要格外小心,若其中有詐,大可血洗追雲庄。」月魂輕抿一口茶說道。
「師父」水無夢深吸一口氣。
「明日啟程吧,妳可以退下了。」
水無夢離開凌月殿,經過花園時,見亭中月在練劍,為免打擾,水無夢正準備轉身離去。
「夢師妹!」亭中月走過來,笑臉盈盈。「剛師父叫妳做什麼?」
「沒……沒什麼。」水無夢慌亂地應著,第一次瞞著師姐,心裡特別不踏實。
「是嗎?妳要出宮?」
「是的,師姐,我打算先去跟青屏姑姑告別一下,還有師姐,如果師姐再有任務下山,一定要去找我喔。」水無夢努力讓自己輕鬆點說話。
「我當然會,妳可要注意,外面魚龍混雜。」亭中月關心地說。
「我會注意的,那我先去荷月軒找青屏姑姑了。」
即駛說,我也知道你們的秘密,你們去了束仙道,這些事你定會和青屏說,待會我便在荷月軒外聽聽你這次出去究竟要替師父做什麼事。亭中月看著水無夢遠去的背影,暗自在心裡說。
荷月軒,幽月宮的南邊,是月魂的貼身侍婢青屏的居所,每逢月魂在凌月殿練時,青屏便不用在旁邊伺候,此時的她,正在荷月軒下棋取樂。
「青屏姑姑!」水無夢踏進荷月軒,歡喜地呼喚。
青屏放下手中的棋子,和藹地說:「夢兒,來和姑姑下棋了?」水無夢坐在青屏旁,搖搖頭說:「青屏姑姑,夢兒可能好一陣子都不能陪您下棋了,夢兒要去追雲庄。一個月後追雲庄要舉行武林大會,重選武林盟主,並以落霞心相贈,我這次是替師父去取這本寶書。」
「這次出去風險很大,追雲庄以及武林各門派都會齊聚武林大會,夢兒妳出宮甚少,一定要加倍小心,夫人既然肯委以重任給妳,也是相信你的能力。」
「恩,青屏姑姑說的沒錯,夢兒是您帶大的,這一次要離開您這麼久,真捨不得呢。」水無夢依偎在青屏的懷裡,撒嬌道。
「對了。」水無夢好像想起什麼,立馬抬起身子來,問道。「今天師父帶我去了束仙道。」
青屏突然一驚,眼睛瞬間睜大:「你看到了。」
水無夢突然想起那個畫面,心裡一陣難受。「看到了,可是我不懂,青屏姑姑……」
「別去想那些了,我暫時是不會告訴妳的,夫人若怪罪下來,妳可就看不到姑姑了。」青屏摸了摸水無夢的臉,「快去整理一下行裝吧,如果我猜的沒錯,夫人要妳明早就起程。」
「青屏姑姑真是師父肚子里的蟲,師父無論說什麼您都知道,夢兒陪您再下一盤棋吧。」水無夢撅撅嘴。
屋外的亭中月將一切聽到耳朵里,心中妒火燃起,師父居然這麼偏心,束仙道,有什麼秘密,難道是不肯傳於她的內心,這個水無夢,趁她這次下山,在路上叫她歸西,只要她不在了,師父就只會將畢生武傳授給我了!想到這,亭中月不由得暗自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