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節 驚嚇

第三十五節 驚嚇

大安京都,譽國公府。

此時的李九兒,還不知道林奇已經離奇的失蹤。剛回到府邸,九兒就被震怒的父親大人怒斥了一頓,並懲罰在自己閨房面壁思過。譽國公李智年近六旬,他這一生娶了一妻三妾,各房更是為李家生了七個兒子兩個女兒。特別是最小的九兒,更是受到各房的疼愛。

別看李智身為武夫看似莽撞,心中卻是非常細膩。今日太子回歸,雖然京都內三位國公都沒有露面,卻也派出人手打探著消息。得知二皇子劉律與外孫劉軻在城門外的表現,譽國公李智非常欣慰,他倒要看看高高在上的劉創帝,如何堵住悠悠眾口。

內宅之中,譽國公李智趕走了替九兒說情的幾房妻妾,只留下跟隨儀仗回歸的長子李占渡。

李占渡恭敬的看著父親,輕聲勸道:「爹,九妹也是一時糊塗,況且又沒闖下什麼禍事,您就別罰她了。」

李智氣的一撇嘴,「罰她?爹還沒老糊塗,你那幾個姨娘指不定給她弄什麼好吃的呢。我估摸著,明日管家又得給這丫頭更換房裡的物件。這敗家孩子,爹早晚得讓九丫頭活活氣死。」

李占渡笑道:「其實孩兒知道爹也很關心九妹。」

李智眉毛一挑,訓斥道:「還有你這個當大哥的,一路上也不知道管教一下。別以為爹什麼都不知道,一個姑娘家家的,跟個陌生男人一路同乘,傳出去你讓爹這張老臉往哪放。占渡,如今京都不比以前,現在很多人都在看咱們李家的笑話。那昏了頭的陛下竟然讓二皇子監國,根本就沒把我們李家放在眼裡。」

李占渡心中一驚,趕緊回頭看了房門一眼。李智卻不屑的說道:「怕什麼,難道陛下還敢滅了我李氏一門不成。他要敢這樣做,對得起我李氏戰死的那些兒郎嗎!」

「爹,您消消氣,二皇子只不過是臨時監國而已。按照我朝祖制,陛下無法臨朝,太子又不在京都,選擇一位皇子臨時監國也不為過。如今阿珂已經回來了,又有孔老大人和信王支持,相信很快就能改變這一切。另外,今日阿珂在城門外的表現百姓們都看在眼裡,就算陛下要奪了他的儲君之位,總得有個借口才行。」

李智默默點了點頭,「占渡啊,你有所不知,爹擔心的是~恐怕陛下沒多少時日了。」

李占渡明白父親指的什麼,皇子之間為了上位歷來明爭暗鬥,如果是正常禪位,即便太子劉軻被剝奪了儲君,他們李氏一門無非是受到排擠。可是一旦帝君出現意外無法掌控大局,那種奪嫡之爭可就不是排擠這麼簡單,而是你死我活的殺戮。甚至說,會讓整個大安陷入混亂之中。

李占渡想了想,問道:「爹,您準備何時去拜訪信王殿下?有些事,孩兒覺得您還是跟孔老大人商量一下為好。」

李智擺了擺手,「現在還不是時候,信王剛一入京我就去見面,傳到宮中陛下會怎麼想。占渡,結黨營私可是大罪,京城現在盯著咱們譽國公府的人多著呢。有些事情,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李占渡點了點頭,「爹,既然您不便出面,而信王殿下更不方便走動,孩兒到覺得放九妹出去為好。信王殿下在京城設立了一處歸塵書院,目前把歸塵院交給了那個林奇打理。太子對林奇非常信任,孔老大人對他更是賞識,倒是可以把那裡當成互通消息之地。」

李智心中一動,低聲問道:「占渡,這個林奇到底有什麼本事?最近關於他的密報爹也收到不少。據說此子~一路保護阿珂殺回的封門關?」

李占渡看著父親期待的眼神,忽然笑道:「爹,您是不是在我大營之中也安插了耳目?」

李智眼睛一瞪,「跟你說正事呢,什麼耳目不耳目的,爹還不是為了你好,怕你小子惹了事對爹隱瞞。小事你能處理,大事還不得爹來給你兜著。」

李占渡苦笑道:「爹,占渡做事知道分寸,您不必擔心。不過,要說起這個林奇,確實讓人有些意外。此人生於邊地小鎮,卻能讓大賢孔老大人高看一眼。另外,這個小子一介書生不會武功,膽子可不小~。」

李占渡把知道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一聽林奇不會武功,行伍出身的譽國公李智頓時失去了興趣。

「占渡,這小子無非就是信王招攬的一個門客,要我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宮中,誰也不好說明日的朝堂,會不會突然變了天。所以~咱們李家還得做好必要的準備。」

李智眼神之中充滿了擔憂之色,連太子回歸如此大事陛下都無法召見,說明帝君劉創病情危急。為了應付突然的變化,李智甚至給次子李占錫下了密令,一旦京都大亂,讓李占錫立即率兵赴京勤王。

與此同時,定國公蘇寒以及衛國公趙德章,也在秘密籌劃著大安的局勢。帝君劉創久未現身,這幾個老狐狸心中焦慮,如今信王到了京都,等誠王劉展進入京城之後,若是陛下還不現身,那就足以證明陛下大限將已經至無力掌控大局。到時候,京都之內絕對會有一場大的紛亂。特別是衛國公趙德章,更希望此時與李智暫時聯手,先把扶持二皇子的蘇寒與誠王一派壓制住再說。

漫長的一夜過去,早朝之上依然是混亂不堪。皇宮內院,卻突然傳來令人疑惑的消息,帝君劉創竟然突然移駕觀星閣,暫時把那裡當做寢宮。

這個消息一傳出,頓時讓眾朝臣紛紛猜測起來。甚至連信王與孔贊都想不到,帝君劉創更換寢宮目的竟然是為了林奇。

觀星閣頂層,林奇命人打開了幾扇門窗,保持空氣的流暢。林奇已經無暇顧及外面的情況,他看的出這個傷病老者地位不低,林奇甚至懷疑此人是太后或者皇后家族的某位長者。當然,林奇做夢也不敢想象,如今他已經身在皇宮重地,更不敢想象他面對的老者會是當今陛下。

林奇感受了一下房間內的溫度,吩咐道:「再加幾盆炭火,屋內有些涼。」

林奇一聲令下,眾人紛紛忙碌起來。這些人都穿著普通府邸下人的裝束,尤乃萬更是一身管家打扮,看的太醫之首黃澤清也有些哭笑不得。

林奇測試著幾壇烈酒,直到有一壇觸火即燃,這才滿意的讓人把烈酒灌入羊尿泡之中。做完之後,林奇又命人用大碗化開鹽水,在炭火上加熱。別看劉創帝同意了林奇為他『手術』,但所有經手之物必須由宮內人來完成。而林奇的一舉一動,更是全部在尤乃萬黃澤清二人的目視之下。

老公公尤乃萬直勾勾盯著林奇,他總覺得這小子根本不像是準備治病,而是打算弄倆菜喝一尿泡。

林奇用烈酒擦拭著精心挑選的刀具,這是一套專門給貴人們修腳的割刀。而林奇找鐵匠打造的那些小刀,尤乃萬根本不允許這種粗鄙之物沾染聖身,早被他給扔了。甚至連林奇身上那些雜七雜八的小藥包,也被黃澤清暫時沒收。

準備完畢,林奇走向泡在木盆之中的帝君劉創。自從病發以來,太醫們從不讓劉創傷痛處沾水,沒想到這一泡,別提多舒服了。

房間內沒人敢偷看帝君泡澡,即便更換木盆新水,都是低著頭弓著身,生怕冒犯了龍顏。但是林奇可不管這一套,不但看,還命令劉創帝躬身直腰,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在尤乃萬的心裡林奇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回,甚至大卸八塊埋到墳里再扒出來,也抵消不了他犯下的大罪。

林奇看著泡的有些發白的腐肉,「嗯,差不多了,老爺子,去那張小床上趴著。」

林奇說完,回頭看向了面色陰沉的黃澤清。在他心裡黃澤清就是府上的郎中,雖然沒多大本事,倒是可以給自己打打下手。

「黃郎中,府上可有令人昏迷的藥物?如果沒有麻煩把我那些小藥包拿來。」

太醫黃澤清氣的嘴唇發紫,宮中當然不缺這些藥物,但是用在陛下身上,黃澤清總覺得有些不妥。不過,看到帝君劉創犀利的目光,黃澤清無奈之下提筆唰唰唰寫了幾行字。

「來人,去太~太夫人那裡取來。」

黃澤清給一名小太監暗示了一眼,對方當然知道是去太醫院的藥房。不大一會兒,藥粉取了過來,黃澤清親手用湯水化開,端到了陛下面前。

林奇臉上帶著自信的微笑,看著劉創帝說道:「老爺子,安心的睡上一覺,等你醒來估計手術也完成了。以後用一些外敷的葯,差不多一個月之後就能行動自如。不過,半年之內我還得做一次複檢,以便確保不再擴散。」

林奇故意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那意思半年之內你還得用我,殺了老子你這條老命只能痛苦中等死。

帝君劉創舒坦的泡了一次澡,背上的痛楚減輕了很多,劉創帝微微笑道:「小子,老夫這條命就交給你了,治好之後,老夫重重有賞。」

「那可多謝您了,來,喝了這碗葯湯。」

林奇看著帝君劉創喝下了葯湯,不大一會兒就迷迷糊糊沉睡過去。林奇拿起『手術刀』,房間之人頓時如臨大敵,一個個目光兇悍的盯著林奇。黃澤清更是站在林奇身旁,不敢有絲毫大意。林奇還以為這些人是沒見過世面,心裡倒也沒有多想。

手術刀一下,一股暗紅色的血跡流了出來,林奇趕緊喊道,「黃郎中,快,把囊中的烈酒和鹽水隨我刀口噴洒。」

林奇心中也很無奈,畢竟這世上無法檢驗血型,即便可以用土辦法輸血,林奇也不敢亂來。動用烈酒和鹽水,也是想快速讓血液凝結。

一塊塊腐肉被林奇割了下來,看的尤乃萬等人無不心驚肉跳,在他們眼裡這哪是診治,簡直就是凌遲。不過黃澤清倒是被林奇熟練的手法所震撼,下刀的精準和行走的線路,瞬間把黃澤清深深吸引住。

就在林奇為帝君劉創手術之時,信王也在內官的引領之下來到後宮。身為領地親王來到京都,即便老太后不是信王的親生母后,他也得來拜見一下。況且如今二皇子劉律監國,老太后也很想見一見信王劉恆。

母子二人寒暄一番,老太后直入正題,向信王拋出了橄欖枝。如今帝君劉創做事神秘,眾臣之中除了潘准沒人知道陛下的病情,況且誠王劉展即將進京,老太後為了他們趙氏一族,甚至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不過信王沒有馬上答應,如今京都局勢還未明朗,心機頗深的信王一直懷疑這是皇兄故意設的局。

信王心事重重的離開了後宮,他相信老太后在宮中的能力,看樣子皇兄真的要大限將至,信王不知該不該與之聯手冒險一搏。

信王剛走出碩大的宮門,還沒等他上自己的車攆,就看到隨行護駕的百里軒謹慎的攔在了信王身前。

信王一愣,順著目光看去,「巴郎?」

巴郎身穿正裝腰挎寬劍,邁步走了過來,「御前侍衛副統領巴郎,見過信王千歲。不知信王千歲,可否借一步說話?」

信王心中一動,輕聲吩咐道:「百里軒,退下!」

百里軒目光不善的看了巴郎一眼,這才帶著眾人退下。信王向四周看了看,「這裡是空曠之地,巴統領有什麼就說吧。」

「信王千歲,事關~林奇。」

「林奇?」信王心中一緊,四下看了看,低聲警告道:「巴郎,這裡可是宮門外,很多雙眼睛都盯著呢。」

「在下今日當值,偶遇信王殿下過來見個禮實屬正常,即便陛下得知也無妨。」

「那~林奇可好?」信王謹慎的問道。

巴郎面容嚴肅的看著信王,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小子,恐怕要大禍臨頭了。」

信王眉頭一皺,「為何?」

「觀星閣外部由我御前侍衛把守,今日巴郎例行巡視~。」

沒等巴郎說完,信王緊張的打斷道:「觀星閣?陛下不是在那嗎?怎麼~你見到了林奇?」

巴郎搖了搖頭,「我也無法進入閣內,不過,我從閣樓之下聽到了林奇的聲音。」

「陛下在召見他?」信王疑惑的看著巴郎。

「不!他~應該是在為陛下治病。」

信王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這小子給皇兄治病?開什麼玩笑。這段時間太醫可死了不少,真要是像巴郎說的那樣,恐怕~?

林奇可是打著信王門客的旗號來京,萬一整出事來,他信王絕對會受到牽連。特別是聯想到尤乃萬送來了林奇的書信,信王劉恆彷彿一下子明白了什麼。看樣子,這根本就是皇兄為他設下的一個局。

信王獃獃的看著巴郎,忽然間雙腿一軟眼珠子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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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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