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節 十三出現
大安帝國,終於迎來了和平與安定,老相國潘准隱退之前更是做出了一個重大舉措,統一了大安各州郡的稅賦。至此以後,州郡將無權再制定自己的地方納稅許可權,這道政令,無異於造福了天下百姓。
四海昇平,百姓們安居樂業,但是軍中將士,卻遲遲沒有等來大軍師林奇的消息。就在將士們觀望之際,老國公李智以兵馬大元帥的名義,整軍換將,親手簽發了十幾道將軍的任命。這看似是老國公隱退前的再次輝煌,知情人都知道實則是帝君劉軻的意思。
一代傳奇護國大軍師,彷彿被權貴們遺忘了一樣沒人再提及。而亂因的始作俑者慶溫侯,也回到了大安京都。帝君劉軻非但沒有對他予以制裁,甚至都沒有提及慶溫侯的罪過。
京都皇宮之中,帝君劉軻坐在上首,已經成為宗祠大長老的信王劉恆坐在左側,而原本應該是『敗軍之將』的慶溫侯,則是端坐在右側。別看慶溫侯在帝君與皇宗之爭中敗下陣來,但他手中的底牌,依然令人心中畏懼。
帝君劉軻主動端起了酒杯,「小叔祖,信王叔,今日朕不已帝君為名,而是以晚輩的身份敬您二位尊長一杯。還是那句話,劉軻再怎麼與皇宗紛爭,那也是咱們自己家的事,劉軻血脈里依然流淌著我大安帝國皇家的血脈。各人恩怨事小,社稷的穩定為大,今後的帝國,劉軻還要仰仗二位尊長的大力輔佐。晚輩先干為敬!」
劉軻說完一飲而盡,信王劉恆看了看慶溫侯,也端起了酒杯,「既然陛下這麼說,本王也不該掃大家的興。但有些話不說出來,確實如鯁在喉,此次的紛爭,可惜了我大安的一位奇才。其實說起來,針對林奇的一切只不過是猜測與擔心,而林奇自進入仕途以來,確實也沒做過什麼非分之事。當然,這是沒有外人本王才這麼說,對外的話,本王依然會支持陛下的一切決策。」
已經消瘦下來的慶溫侯臉皮鬆弛,越發顯得蒼老,但一雙眼神卻是更加深沉。聽到信王這麼說,慶溫侯低沉的說道。
「信王,為了我劉氏江山,本侯這輩子沒做錯過什麼事,即便是此次與陛下的紛爭,本侯也不認為有什麼過錯,畢竟這是維護祖制。但針對那個林奇,本侯確實自責,我應該在他還未成氣候之時就殺了他。如今已經養虎為患,難道信王還看不出天下兵馬,已經脫離了我皇族的掌控?多少年來,不管是帝君還是皇宗,乃至皇親世家,都不會讓兵馬大權流落到外人之手。但是現在~。」
說到這,慶溫侯陰森的目光看向了帝君劉軻,「若是林奇此時在座,試問陛下,你可敢下令斬殺了他?」
劉軻手指微微一顫,沉重的說道,「是啊,若是此次回來的不是小叔祖而是林奇,恐怕朕~不但不敢對他動殺心,還得把他奉為上賓。甚至說,連兵馬帥印朕都不敢收回。」
慶溫侯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對面的信王劉恆,「聽到了嗎,有時候非分之事不必做,一旦要做了,那就是江山易主改朝換代。曾經的唐川,也是一心為了北辛,他有錯嗎?沒有,但最終卻滅了北辛王朝。劉恆,本侯此次不惜搭上老命一路追殺,才知道林奇有多麼可怕。所以說,決不能讓他再活在世上。若是林奇能逃過柳撼的追殺,哪怕派出千軍萬馬也要拿下林奇的人頭。否則,此人終將會滅了我大安劉氏王朝。」
信王劉恆苦澀的點了點頭,「本王明白這其中的厲害,只是覺得有些惋惜。另外,劉秉那孩子也沒多大過錯,只是一時的憤怒冒犯了陛下。要我看,還是找個機會赦免了他吧。」
「不!」沒等劉軻開口,慶溫侯主動說道,「三年之內,決不能赦免。」
信王劉恆眉頭一皺,「溫侯,這是為何?劉秉那孩子心性不壞,只是一時衝動罷了。」
慶溫侯搖了搖頭,「信王啊,本侯比你更了解劉秉,別看劉秉這孩子生性散漫,但他要認定的事情,絕不回頭。如今林奇生死未卜,葉十三也跟著進入了大漠,林奇的嫡系正是群龍無首之時。若是劉秉振臂一呼,本侯可以保證,至少七萬兵馬將不再受我大安的轄制。」
劉軻心中一動,「小叔祖的意思是~秋水城閆吉山所部?」
「不錯,本侯看了陛下的御批,李智唯一的要求就是保留閆吉山的秋水城主將之位。這小子雖然不是什麼大安名將,但他對林奇的忠誠無人可比。這一點,想必信王更加清楚。所以說,劉秉現在還不能放出來。另外,這三年之內,陛下務必要把閆吉山拿下。」
劉軻默默的點了點頭,在這方面,他著實佩服慶溫侯的深謀遠慮。如今慶溫侯已經交出了六成的皇家財庫,剩下的部分劉軻允許他繼續執掌。畢竟發放整個皇族的供奉也是一項不小的重任,戶部一時半刻也抽調不出這麼多人手。有了銀兩,劉軻就可以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至於林奇那邊,他也只能等待最後的消息。
大安京都恢復了往日的繁華,此時的譽國公府卻是門可羅雀顯得有些凋零。到不是老國公被人拋棄,而是他選擇了閉門謝客,不接待任何來訪之人。
國公內院,李智父子二人端坐在書房之中。李占錫看著鬚髮皆白的老父親,心中的不滿也只能以輕柔的話語說出來。
「父親大人,其實~您不該這麼痛快的答應劉軻,如今小妹和林奇生死不明,您完全可以藉機幫他們一把。但是您~。」
李占錫看著父親有些濕潤的眼神,不忍再說下去。不過為了父親替劉軻壓制軍中不滿的言論,李占錫心中也是非常不平。
李智彷彿沒有聽到兒子的質問,反問道,「占錫,如今兵部可有變動?」
李占錫微微一愣,點了點頭,「陳豪已經被排擠,雖然在此次紛爭之中陳豪保持中立,但陛下已經不再信任他。如今褚斌掌控了西山大營,名不見經傳的王賀海成了京都城防大營的主將。沈劍鋒走了以後,兵部行營這一塊,陛下也親自下旨,讓一個毫無建樹的於三成來接管。現在兵部里有些事情,我也懶得去問了。」
李智嘆息了一聲,「我的兒,你以為父親是老糊塗了嗎?其實為父這樣做,也是為了咱們李氏家族的延續。為父老了,這個擔子就要交給你來承擔了。為父比任何人都心疼九兒,但為父不能為了女兒女婿,把咱們李氏一門都搭進去。身為上位世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當年蘇寒如何?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其家族勢力遍布各個角落,甚至可以逼迫先帝忍讓。但到頭來,還不是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李智說著指了指皇宮方向,「那劉軻論公是帝君,論私是為父的外孫,但君王的冷漠早已超出了血脈親情。孩子,有時候為了家族的延續,必須得隱忍。咱們李氏一門,為父是元帥,女婿是護國軍師,你又是兵部尚書,放在誰身上這都是滅門的禍患。如今為父已經交出了大權,林奇也落得個生死未卜,也只有這樣,才能保得住你兵部尚書的位置。為父這把年紀已經不怕遭人痛罵,我得為自己的兒孫著想。等你到了為父這把年紀,相信你也會這麼做。」
李智給兒子李占錫解釋著,雖然他是以家族為重,但說話間,忍不住流下了難過的淚水。李占錫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對著父親緩緩的跪拜了下去,這一跪,也是為整個家族而跪。此刻,李占錫明白了一個老人,為了家族承付了多麼大的壓力。甚至失去愛女的痛苦,也只能默默的忍受著。
大安京都歸塵院,自從賢王劉秉被禁之後,府門緊閉從未對外敞開過。沒人敢封閉歸塵院,只不過如今的歸塵院,已經不再是從前。
自從陌芊回來之後,她成了歸塵院的主宰,老管家盧繼文沒有爭奪什麼,畢竟陌芊曾經是這裡的『大小姐』。如今林奇夫婦生死未卜,鄭成也沒了消息,老管家盧繼文唯一沒離開的信念,就是等待著飛羽傳書的到來。
陌芊的日子也不好過,院子里的下人表面上對她客氣,但誰都知道歸塵院要散架了。陌芊很清楚自己的生存價值,可以說沒有了葉十三,她什麼都不是,甚至連唐川都會拋棄她。
時光飛逝,轉眼間又過去了兩個來月,虛郡那邊依然沒有任何消息,甚至連柳撼帶入的三百武奴,也沒有一個走出大漠。
京都這邊,老相國正是卸任,執掌了三朝相位的潘准,把相國的權利交給了耿占秋。這位曾經的謀士,如今已經成為一人之下的百官之首。原本該光宗耀祖的耿占秋,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喜悅。好幾次他想去歸塵院看一看,再尋找一下當初與林奇在一起的時光,但一想到陌芊霸佔了歸塵院,耿占秋沒有再踏入一步。
這兩個月來,陌芊也沒有閑著,她要為自己的未來著想。為了活下去,陌芊主動投靠了碧霄閣。甚至說,如今的歸塵院也成了何芳華經常出入的地方。雖然陌芊的價值一落千丈,但精明的慶溫侯依然讓何芳華對她照顧有嘉。除非是確定了林奇與葉十三的死訊,否則留著陌芊,慶溫侯還有利用的價值。
轉眼間半年的時光過去,百姓們甚至淡忘了曾經的護國大軍師。但就在此時,大漠邊緣突然出現了一道踉蹌的身影,驚的過路駝隊紛紛停下了腳步。
狂風乍起,黃沙瀰漫,那道身影雙目散發著凶光,如同大漠之中走出來的死神。他的左臂已經消失,腰間插著一柄殘劍。最可怕的是,他的前胸掛著兩顆已經快風乾了的人頭。
走出大漠的身軀停下了腳步,四下看了看眾人愕然的眼神,沙啞的喊道。
「這裡有京都的眼線沒有,有的話就替老子傳個話,我葉十三還活著,想殺我的人,全都被老子給宰了!」
葉十三不但活著,他身上掛著的兩顆人頭,一個是唐川鐵衛大將柳撼,另外一個更是大安帝國曾經的吏部尚書孫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