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懸賞五（下）
由於是飯點，食堂里坐滿了人，找一張沒人的桌子比較困難，石均垚就順勢坐在了聞翎對面。
聞翎對於陌生人是不可能主動開口聊天的，表情也一直淡淡的。
石均垚坐下之後沒說什麼，埋頭吃飯，一時間雙方陷入了沉默。
好在兩個人吃飯都很利索，沒過十分鐘就吃的差不多了。
聞翎剛想收拾起身走人，石均垚卻突然開口了：「我覺得我們很相似，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他帶著友好的笑意，望著聞翎，輕聲用誇讚他的語氣說：「你很吸引我。」
聞翎不出所料的沒回他。
石均垚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投降一樣低低的舉了一下自己的雙手，說：「我沒有別的意思，雖然聽起來像是很差勁的搭訕技巧。」
他說完，也覺得自己是越解釋越黑，反而開心的笑了兩聲。
「當然，我說像不是指你的……嗯……外表，」他認真的想著措辭，「雖然你長得很好看，從你坐在這開始，就不斷有人看你偷拍你。但是我對你的興趣，絕對不是來自你的外表。」
石均垚帶著有些不屑又厭惡的神情掃了一下四周：「我和他們不一樣。」
聞翎警惕的皺眉：「你認識我。」這是一句陳述句。
石均垚坦然的跟他對視幾秒，噗嗤一聲笑了：「我不認識你，但你很出眾。希望以後有機會能認識你。」
聞翎看著他的笑容，只覺得胃裡一陣不舒服，對方的眼神像是又濕又冷又難纏的蛇，興緻勃勃的盯著獵物。
這個人很奇怪，聞翎心說，我回去之後一定要查一查他的背景資料。
但聞翎因為自己的這張臉接受過的搭訕數不勝數，更令人反感的都大有人在，看對方沒有其他動作，他也不怎麼當真，端起盤子轉身走了。
石均垚的眼神跟隨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視線中，才低下頭掏出手機，打開了相冊。
相冊里有一張像素不高的照片，看起來是偷拍的，裡面的人在高糊的畫面中也難掩一身凌厲，露出的半張臉更顯俊美。
相片里的人分明是剛剛坐在他對面的聞翎。
石均垚放大又縮小的看了好幾遍，低聲自語道：「沒想到這麼早就能見到你，真是太驚喜了。」
聞翎離開了人擠人的食堂，感受到了春天的涼風，只覺得自己身上沾染的食堂油膩感連帶著一身的煩躁去了大半。
他慢慢走著，眉頭也舒展開，錦城大學的綠化做的很不錯，空氣里瀰漫著植物的清香。
路邊一塊巨大的公告欄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貼著五花八門各色各樣的海報和通知，寫著學校的近期活動和各類比賽結果。
聞翎上的是警校，根本不會有這種東西。
他瞥見了公告欄最右邊貼著校花評選結果，本屆校花看著非常眼熟，聞翎想了想，不就是當時班會視頻里的小姑娘。
短短的時間裡她變了很多。在此前的視頻里，王靈拚命想展示自己，一副很在意又不太自信的模樣。
但現在，她是那麼從容淡定，笑得落落大方，眼神永遠望向遠方。
除了照片，這張海報上還寫滿了她做的公益，誇她人美心善，美在內心，美在靈魂。
聞翎很仔細的看了公益內容，不像是做做樣子的。她是真的參加了很多實在的公益行動，還拍攝了照片。
照片里的王靈很辛苦，也不在乎弄髒自己的衣服，仍舊笑盈盈。
聞翎不禁想到了之前瞿天遙提過的，做好事可以賺錢。
他抬眼環視著校園。夜色漸漸暗了，路燈也開了，學生們三三兩兩的走著。有一起約著去晚自習，有一對對的小情侶，也有一個人匆匆忙忙趕著去上夜課的。
是個再正常不過的大學的夜晚。聞翎沉思，這樣的表象之下，到底藏著什麼呢。
錦城大學真的跟金字塔有關嗎？又或者自己太多疑了。
聞翎離開了錦大之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外面漫無目的的逛了兩圈。
城市的生活氣息很容易使他放下防備，也放鬆日常緊繃著的神經。
他不自覺的想，那段刀口舔血的日子是真實的嗎？轉念又想，現在難道就不是危機四伏了？
街邊的有各種不同風格的小攤在販賣著晚飯夜宵，周圍逐漸變得吵嚷。
這就是世界的正面，聞翎想。
在一個如此平凡的夜晚，統領者帶著屠夫在招兵買馬，養精蓄銳，蟄伏等待著合適的時機，完成這筆重要的交易。內鬥造成的損傷再大，他也絕不會就這麼倒下。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聞翎不知不覺走到家了。
一進門，就看見衛擎端著兩盤菜從廚房裡出來。
「吃過了？」衛擎問他。
聞翎剛想點頭，轉眼就看見了他放在桌上的苦瓜炒蛋。
「還沒。」他低頭脫鞋子。
衛擎聽完又拿出一塊碗，裝上熱騰騰的米飯，說：「洗個手來吃飯吧。」
現在已經是八點半了，很明顯衛擎又加了一天的班。
聞翎坐上飯桌問他：「局裡今天下午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衛擎冷哼了一聲，說：「你還知道問。沒什麼特別的。」又問他，「你今天去錦大查的如何？」
聞翎戳著碗里的米飯，回道：「應該是有人在校園裡虐殺流浪動物，查不到人。」
沉默了一會，衛擎有些突兀的開口問他：「你有迷失過嗎？」
問題一拋出來，聞翎就放下了碗筷，雙臂縮回胸前，做出了一個防禦的姿態。
「你問的是倒戈還是放棄？」他臉上還是一副難以捉摸的平靜，「倒戈沒想過。當時心思很簡單，覺得這是我的使命，責任感和道德感不允許我有倒戈的念頭。至於放棄——我有想過。想的最多的時候是剛和警方失聯的那段時間。」
衛擎不禁低聲追問：「為什麼？」
聞翎淡淡的說：「當時活下來的卧底，除了我還有一個。我和警方失聯之後，他被查出了卧底身份，死在我面前。如果你非要問為什麼想放棄，大概是因為無能吧。」
我的同伴，我的戰友，倒在了我的面前，而我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不能為他表露出一絲悲傷。
「但你沒有放棄。」衛擎說。
聞翎第一次顯示出了微微的不耐煩：「自然有我不放棄的原因。」
這場對話沒有激烈的衝突，卻讓雙方都感受到異常的不愉快。
聞翎輕聲說了一句吃飽了，就進衛生間洗澡。
衛擎知道他只是找個借口離自己遠一點，不知怎麼，他想到了姜徵文說的蘋果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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