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洗臉
王玉娘傷心欲絕,趴在膝蓋上哭泣了很久,直到她哭的累了,才萬念俱灰般的躺倒在了睡袋中,大睜著兩個眼睛無神的看著上方。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山洞外才出現張威的身影,此時他兩隻手每隻手裡提著五條魚,每條魚看樣子得有三四斤重。
山洞內,已經萬念俱灰,感覺老天把自己逼到了絕路,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自己的王玉娘,聽到洞外傳來的腳步聲后猛地從睡袋中坐了起來。
片刻后,看著走進山洞中的張威,王玉娘抿著嘴,又流下了大顆大顆的眼淚,她突然有了一種劫後餘生般的喜悅。
不過張威卻沒顧得上去看她,他先是急匆匆的把手裡的十條魚放到了茅草上,然後卸下一身的裝備,又趕緊跑了出去。
他還得再去弄些木柴來,這麼冷的天又沒有棉被,晚上睡覺沒有火堆可不行。
山洞外的樹倒是多的是,不過大樹可不好弄,張威來來回回搬運了好幾趟,終於才弄到了足夠的樹枝。
又忙活了一陣,在山洞內點燃了火堆,用樹枝穿好了兩條魚,然後又從背包里拿出鹽和佐料,在魚上塗抹一陣,他坐在地上烤起了魚。
直到這時,他才扭頭看了看王玉娘,微微一笑后問道:「你怎麼又哭了?」。
王玉娘見狀一笑,趕緊用衣袖擦掉了眼淚,很開心的回道:「我沒事,剛才風大迷了眼。」
張威聽后一愣,左右看了看,心想這今天好像也沒颳風啊。
見他如此神情,王玉娘笑的更開心了,默默的對著上天又感謝了一番。
一番忙碌后,待兩人都吃過了飯,天便已經黑了。
此時,張威拿起了盛放糖水菠蘿的空鐵皮罐,然後將草藥取出一棵放進去,用小木棍搗碎,一邊弄著草藥一邊抬頭看了看王玉娘。
「這是我下午摘到的草藥,你把睡袋打開,等會兒我幫你敷藥。」張威說道。
說完后他便重新低頭很專心的弄起了藥草。
然而,王玉娘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語,坐在睡袋裡扭扭捏捏的,她感覺自己的臉很燙,好像有火在燒,她並沒有按張威說的去做,低著頭,沒有動。
不過她的遮掩完全是多餘的,她忘了自己臉上滿是黑灰,再說現在是晚上,張威根本不可能看的出她臉上那害羞的紅色。
片刻后,待張威將草藥弄好抬起頭看向她時,見她沒有動靜,不禁感覺有些奇怪。
莫非男女有別,這古代的女孩兒不允許別人看腳丫子?
想到這裡,他帶著滿臉的疑惑試探性的問道:「要不你自己敷藥?」
「不是……那個……」
王玉娘顯得很扭捏,她坐在睡袋上低著頭躊躇了片刻,也不敢去看他,就那麼垂著頭輕聲問道:「恩公,你能給我點水嗎?」
這要求不高,張威聽后立馬拿過水壺遞給了她。
他還以為她是渴了,可是待她接過水后卻並沒有喝,而是很費力的拿著水壺把腿挪到了他看不到的另一邊。
過了好長一會兒,王玉娘才扭回身,放下了水壺,然後她把腿也挪了回來,低著頭說道:「好了,恩公你幫我敷藥吧。」
紗布已經被她拿掉了,褲腿已經卷了起來,小腳丫很乾凈。
張威神情一窒,這才明白原來剛才她是自己去做清洗了。
讓她躺下,張威坐在地上捧起了她的右腿,先用紙巾把上面的水漬擦了擦,然後認真觀察了一番傷勢。
腿上有幾道血痕,不要緊,腳踝處有突出,伸手捏了捏,才發現原來是脫臼了。
「你忍著點疼,我要給你的腳骨進行複位。」張威提醒道。
「嗯!」
待王玉娘答應了一聲,然後張威二話不說很麻利的握著她的腳裸扭動了一下。
隨著他的動作,王玉娘腳上傳來了一陣劇痛,讓她忍不住「嗯哼」了一聲。
腳骨隨即便複位了,為了減緩她的痛感,張威輕輕的幫她按摩了一會兒。
按摩還是有效果的,不多時疼痛便過去了,此時按摩還在繼續著,王玉娘的眼神也變得有些迷醉,她在很認真的享受著那種被人伺候的舒適感。
這種感覺,讓她想起了她的娘親……
就在張威開始塗抹消炎藥水的時候,耳旁傳來了王玉娘輕輕抽泣的聲音。
他不知就裡,輕輕一笑后柔聲安撫道:「是不是有點疼?忍一忍,一會兒就好了。」
「不是……不疼……」
見他相問,王玉娘連忙回應了一聲,然後她努力的忍住了哭泣,又哽咽著呢喃道:「我只是……我想起了我的娘親……」
張威聽后一笑,很溫柔的為她吐沫起了消炎藥水,沒有說話。
而王玉娘似乎十分傷心,見他沒有言語,片刻后,她又有些遲疑的哽咽道:「恩公,你知道嗎,我的娘親……是被人……」
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起了極其可怕的事情,她的身體開始顫抖,隨即再次哭出了聲。
張威依然沒有說話,畢竟現在是亂世,亂世人命如同草芥,什麼慘事都有可能發生,不稀奇。
王玉娘也沒再說話,不時的抽泣著,靜靜的享受著張威的照料。
張威則很專心的處理著她的腳傷,費了一番時間,將葯敷完后又拿起紗布,輕輕的在小姑娘的腳上纏了幾圈。
待一切處理妥當時,王玉娘已經睡著了,張威起身幫她整理了一下睡袋,又轉身走到火堆旁,加了些柴。
待一切都弄好了,張威嘆了口氣后坐在了茅草上,終於有時間思考一下自己的處境了。
自己穿越到了古代,而且是荒山野嶺,大山裡肯定不能待一輩子,可是出去……
又去哪裡呢?
想了想,好像戰亂都在北方,南方應該比較穩定,去南方呆著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可是轉念又一想,自己身無分文,這裡是河北……
想到了錢,他站起身掏了掏褲兜,掏了半天後掏出來了個一毛錢硬幣,看著這一毛錢硬幣,張威淚眼朦朧,一陣感慨……
唉……在這個時代這一毛錢是不能花了啊……
但是!
不能扔掉,他小心翼翼的將這一毛錢放入了自己胸口的衣兜里。
有時間得縫到衣服上,這一毛錢雖然不能花了,但是這一毛錢是自己的信仰:這上面有國徽,這是自己的國家!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的時候,張威睜眼醒來,坐起身伸了個懶腰。
這幾天太累,昨晚睡的不錯,現在感覺精神好多了。
左右歪頭扭了扭脖子,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起來了的王玉娘。
感覺有些怪異,於是他隨即扭頭望了過去,這一看嚇了一跳!伸懶腰的雙手也停留在了半空中。
只見此時王玉娘坐在睡袋上,面朝張威,披頭散髮,從張威這邊望過去,只能隱約看到她的兩個黑眼珠,她的臉全被頭髮遮住,她的雙手在頸前下巴處壓著頭髮。
張威感覺莫名其妙,獃獃的將半空中自己的雙手放下,然後用一隻手指著王玉娘的頭比劃了兩下,十分好奇的問道:「你怎麼了,這是……做什麼?」
王玉娘沒有回答他,她隨即站起了身,然後雙手捂著頭髮蓋著臉,一瘸一瘸的向著張威走了兩步,同時開口問道:「恩公,你看我現在已經能走路了,你能帶我去洗洗臉嗎?「
張威獃獃的看著她晃來晃去,又很好奇的問道:「那你這是做什麼?你不能把手拿開嗎?你這樣不累嗎?」
「不累。」
王玉娘立馬很清脆的回應了一聲。
既然她堅持,張威也懶得管她了,只是勸道:「要不過兩天等你走利索了再去吧?這段路可不好走,再說溪水太涼了,要不我用水壺接回來暖熱了再給你洗臉?」
王玉娘很堅定的拒絕了張威的建議,況且路不好走而且比較遠那就更得自己去了,她不能讓張威為了多接一壺水來回跑路,而且非要堅持現在就去。
張威沒辦法,正好水壺裡也沒水了,於是拿起了地上的水壺和兩個鐵皮罐,放進背包,穿戴好了裝備。
王玉娘用手壓著頭髮遮著臉,張威扶著她的手臂,王玉娘一瘸一拐的,兩人走了得有一個小時,輾轉來到了小溪邊。
「小心點,別滑倒。」
小溪邊緣結冰,張威扶著她走到一個比較容易洗臉的地方。
待王玉娘抓著頭髮站穩了以後,她對張威說道:「恩公,你把臉先轉過去,我要洗臉了。」
張威神情一窒,心想難道後唐的人規矩這麼多的嗎,洗臉都不能看?
算了入鄉隨俗吧,於是他把臉轉了過去,墩下身在背包里翻找起了毛巾,等會兒好給她擦臉用。
然後,王玉娘面對著小溪,用十指將頭髮輕輕撥開,向後束起塞入了頸后衣領中,接著墩下身將雙手伸入冰冷的溪水中,捧起了一捧溪水。
水太涼了,但她並未膽怯,強忍著徹骨的寒意十分認真的清洗起了自己的面部。
良久之後,她終於洗好了,然後她哆哆嗦嗦的站了起來。
轉身看著張威的背影,做了幾個深呼吸壓下了寒意,她才顫抖著聲音一臉害羞的說道:「恩公,我洗好了。」
「哦~」
張威應了一聲,一邊轉身一邊說道:「那給你毛巾,擦……」
話還沒說完他便呆住了,
對面是一張完美的瓜子臉,那下巴不是很尖,彎彎的眉毛下是兩顆大大的眼睛,眼睫毛很長,一顫一顫的還掛著幾顆小水珠,顯得十分靈動。
玉面薄唇,五官端正,其雖未施粉黛,但該紅的紅,該白的白,肌膚如玉,清湯掛麵,猶如畫中!
因為水冷,她秀眉微蹙,瓊鼻輕皺,嘶哈嘶哈的慢慢呼吸著,那微微顫動的面容顯得十分惹人憐愛。
再加上溪水打濕了她額前的幾縷垂髮,更增添了幾分姿色!
驚艷了片刻之後,張威的後半句話才說出口來:「……一擦吧……」
我的天,本來還像個假小子,此時在絕美容顏的加持下,整個人的氣質都變的完全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