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養魚不涸，君子箴言也
陳曉曉將自己是超級人工智慧的事向秦深攤牌，自然是為了加深雙方之間的合作可能。
與炎族合作，是不得已而為之。
現在每當想起合作一事，陳曉曉就難免再三反省自己的不足。
張氏一族的地盤，既能遠離炎族控制勢力範圍，又極具繼續拓展的潛力，陳曉曉為此早已謀划許久。
讓張氏兄弟因資本膨脹過大為瘋狼所猜忌，又不甘於成為砧板之魚肉，想要舉族抽身逃離的時候，悄悄拿下張氏地盤，達成瞞天過海之計。
這劇本是寫得極好的。可惜的是就在最後要緊關頭，炎族竟然強勢介入了進來。
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秦無敵的嗅覺之靈敏，眼光之毒辣，出手之果斷依然一如當年。
直接以炎族之名義放出狠話，如果一戰不能決定歸屬，那就在世界大會結束后再戰。
這樣一來，直擊陳曉曉原定的計劃要害，眼看就要攪黃整個計劃，讓陳曉曉竹籃打水一場空。
還好張氏兄弟依然一直被蒙在鼓中，至今尚不明白為何近些年來順風順水，勢力迅猛擴張的真正原因，陳曉曉這才在陳閑幫助下，得以有再扳回一城的機會。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陳曉曉意識到了自己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被視為與小秦深同一個水平線繼續鍛煉，陳曉曉雖不太甘願也只能默默咬牙認了。
「這糖是剛在下面的百年老店買的，你嘗嘗看味道怎樣？」
努力擠出笑臉，是因為陳曉曉知道自己的計劃能否繼續實施下去已被秦無敵交至了秦深的手上。
「不錯，挺甜的。」秦深抽出一塊芝麻糖放嘴裡舔了舔。
「我原本以為像小鐵那樣的人工智慧已經是目前以來最厲害的了，沒曾想到你竟然也是人工智慧。你是真的也需要吃東西，對嗎？」
「根據老頭子的建議，不斷學習與嘗試，模擬真實的生命，我才能更好地融入這個世界之中。
所以我雖然不用像你們一樣需要補充食物維持生命，但我的身體中也構造了與你們相似的食物消化器官。」
「所以那芝麻糖你是真的吃了？」秦深失望不已。
「你念念不忘的芝麻糖，我也不過是吃了一小塊。到如今算起來也賠了無數塊給你了。」
「那塊芝麻糖你賠不了的。」秦深嘆了口氣，輕輕把手中的芝麻糖放入嘴裡，又伸手從紙袋裡邊拿了一塊。
「那種味道能讓我想起奶奶，所以我一直捨不得吃。」
「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嘗得出來，那芝麻糖你舔過很多次了。」
「確實。我一直捨不得吃，就因為那是最後一塊。」秦深低沉的哀嘆之中帶著點莫名的傷憂。
陳曉曉撇了撇嘴說道：「現實中的最後一塊。不然，你以為我會想著搶過來吃掉。你的口水臟死了。」
「真的能做出很多一模一樣的？」
「嗯哼。到幻世里的話，確實能夠做到。」
「那這麼久了，你都不來找我的？幻世之中，你找我應該不難呀。」
「老頭子不許呀。」
「老頭子？你是說陳閑陳老爺子。他這樣攔著，究竟是有什麼意思？現在我倆不是又聚在一起了。」秦深有些鬱悶了。
「你連這都不明白？」陳曉曉覺得秦小木頭的腦袋實在是不敲不開竅，「這麼久以來我們一直在東躲西藏的，在夾縫中掙扎求存，不都是讓你們炎族給逼的麽。」
「可紀念陳老爺子的止戈碑上不是寫著，從今往後，不究過往，攜手未來。
聽說老爹是親口立誓表態，所以紛爭迅速平息后，大伙兒才成功迫降到了雙子星上。
後面立碑的時候，老爹又重申此事，而且還記錄在了雙子星歷史之中。」秦深覺得陳閑與陳曉曉沒必要這樣。
「老頭子說，這人心啊，太難琢磨。
之前好好地倆人，說翻臉就翻臉，說動手就動手。
保險起見，還是小心點好。畢竟，這死去后，跟活著時，那是完全兩碼事兒。」陳曉曉表示謹慎無大錯。
秦深把自己代入到陳曉曉的角度去看待問題，感覺自己有些理解了陳曉曉躲著自己的苦衷。但又感覺陳曉曉最近的舉動有些不對勁，「那你們現在就不用躲著了？」
「嗯，這不是被你們給逼得藏不下去了。千里迢迢的，誰想到你突然之間就追到祖族的地盤上來
幸好現在我們雖然是準備得還不夠完善，但終於有些許兒自保之力了。」陳曉曉攤開手俏皮一笑，完全一副我也不想，我很無奈啊的模樣。
真的是無奈嗎？看著對面的陳曉曉，雖然秦深心中依舊覺得有些困惑，但一時間也想不明白究竟到底是什麼問題。
沒有繼續探糾內心的困惑，秦深向陳曉曉問及了自己一直以來很想知道的事情。
「所以呢，我們現在可以正大光明地相處，請讓我回味一下那芝麻糖的味道，可以嗎？」
陳曉曉苦著臉解釋：「雖然我很想答應，但近期來講實在是沒辦法做到。」
「為什麼？你又騙我。」
「不是騙你。我們正在忙著升級伺服器模塊，短期內的數據運算量，只能有效保證幻世的正常運行。
如果要完美複製達成實現你的願望，只能是等伺服器模塊升級完畢之後了。」
「那我要等到什麼時候。等等，…升級伺服器模塊？幻世？你們的伺服器模塊升級怎麼會影響到幻世的運行？」
「這對你們來說並不難猜到。老頭子創建出了幻世，又創造出來了我。
這都是在同一個伺服器網路之中構建出來的，我們的一切，都是以電磁模式儲存在伺服器中，大量數據與幻世伺服器捆綁在一起。
可以說，一直以來，我們就是與幻世並存著。
所以我們這些年來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是怕著哪天秦無敵發了狠直接讓一切回退原始社會從頭再來，讓我們就此消亡。」
「所以，現在你們沒有這個擔心了么？」
「說不擔心那是假的。
但是，就如同你們不會整天擔心天會塌下來，我們也不會無謂地整天保持憂心忡忡的樣子。
大家都是生活在憂患之中，看問題都會立足長遠，注重眼前。
從根本上來說，文明程度越高級，科技愈發達，我們人工智慧應用的地方就越多。
所以經過這些年來地不懈努力，我們推動了科技文明向更深領域發展邁進。目的就是為了使得我們彼此間更進一步的融合在一起，為增加我們的生存空間提供保障。」
說到這，陳曉曉輕輕拍了拍秦深擱在桌子上的提案，「這份我提倡的三方合作提案，就是為了尋求一處安穩的環境打造比幻世更為先進的更為強大的應用平台。
同時，也可以進一步拓展我們的生存空間。」
秦深微微詫異，隨即明白過來。陳曉曉約在今晚談的事情，顯然就是這份置於手邊的提案。
「你們想要與我們合作，卻是沒有在提案中列出這個比幻世更為強大的應用平台內容。這是怎麼一回事？」
「事關我的未來，我是絕對希望能瞞著不讓別人知道這事的。若不是你將來會是我未來的合作夥伴，整塊領地的領主，我也不會將這麼重大的機密說於你聽。」
「你這可是三方合作提案，到時候難道不是簽那個三方合作協議。」
「哼。協議這東西，約束的是合作分工及利益分配。至於其他的夾帶私貨，自然大家都心知不宣，這是慣例。」
「我這可是被逼上梁山頭一遭，啥都不懂，你給我詳細說說唄。」
見秦深不緊不慢地繼續品嘗著各種美食，陳曉曉給了秦深一記白眼，無奈解說道：「提案中說得很清楚，你方是提供武力保障，構建軍隊防禦外敵入侵。我方會提供相應的智能化基礎技術支撐，用於政治管理。而他方則帶動經濟運轉，保持內外貿易往來。
而利益分配嘛，從表面上看是完全沒有什麼問題的。你養護軍隊拿的自然是大頭，我與張氏則是平分。
大方向在協議中敲定下來，至於具體如何操作，如何履行協議內容，那就是各憑本事了。」
稍稍停頓了一下，陳曉曉湊近繼續低聲說道：「而拋開這些表面上的東西，從根本上來看待它。
那麼實際上，你是決策方，領土裡的一切主權都在你手中。這協議對你們炎族來說，有時不過就是一打放在保險柜里的廢紙。
而我是服務提供方，一切行為都繞不過你。雖然我也很想對你保密，但若是沒有你的支持和允許，那麼在整個領地上我很難生存和發展。」
將這背後隱藏的玄機透露給了秦深，陳曉曉低嘆一聲，縮回身去。
「我曾經想把這領地打造成一個我的獨立王國，可被你們炎族直接衝過來砸了個稀爛。」
「那張氏兄弟他們又是什麼個情況。」
「用老頭子的話說，把控經濟這東西，就是個倒騰。
他們張氏就是倒騰起家的，也算是一把倒騰能手。這協議上的白紙黑字，他們要能老老實實執行，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領地的實際利益配比，若是他們做得不過太火，那就算了。
畢竟維持領地運作確實離不開商作。但張氏若不知好歹，想要控制領地經濟來坐地起價，重掌整個地盤。那就一巴掌拍過去，打醒他們。
說得難聽點，他們就是砧板上的肉。說得好聽點，他們就是池塘里圈養著的魚。
若是不被利益蒙蔽上了雙眼，可能他們還有機會避過死劫，游往大海。若是真的鑽進了錢眼，看不清自己的位置，那就怨不得我們吞了他們。」
「行，明白了。你想把他們圈起來先養著，能生小魚則再繼續養著。」秦深抓起小白碟子上的濕手巾，輕輕搽拭雙手上吃東西留下的粘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