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他來了
科技進步帶來變革,變革會把很多落後的技術給淘汰掉。
其中讓人覺得可怕之處就在於,被淘汰出局的不只是單純的技術。這裡面還包含著大量的人。
幾代人通過長時間辛辛苦苦奮鬥積累,才儲蓄起來的那一點兒生存之本就這樣無情地被變成了歷史的塵埃。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殘忍之處,優勝劣汰的競爭模式。
虛世將會淘汰很多東西,包括祂的前身,已經運行了許久的幻世。
關於打造新的平台,也就是虛世這件事,陳閑沒有事先告知秦無敵,更沒有告知任何虛族以外之人。
因為這個新興事物的誕生,很可能會遭遇雙子星上所有人的一致反對。畢竟無論何時,虛與實,這是兩個完全對立的方面。
秦無敵能理解陳閑這樣做的緣由,但心中卻還是覺得頗為遺憾。
暗暗在心底嘆了口氣,秦無敵對著陳閑試探道:「之前我倆比拼結果大致是不分伯仲,勢均力敵。但要真算起來,終究還是我強上一點。
你若是真的玩了一手金蟬脫殼分身而去,憑你現在的實力,我把眼前這虛世伺服器給砸了,你估計很難攔得住我。」
「不怕。你破壞得了這虛世,還會不斷有新的、更多的虛世出現。
幻世不也被燒毀過一次嘛。前一個幻世消失,後面則依然還會有更好的幻世誕生。
就如同先輩們所言,一個我死去,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我活著。
無論如何,秦無敵,你不會贏的。」
聽到陳閑一如既往的強硬話語。恍然間,秦無敵似乎又看到了當年那熟悉的一幕。
一如當年的脾氣,還依舊是那個耿直的世外之仙。不在乎凡俗的眼光也就罷了,還總是幹些別人都不敢幹的事情。與全世界為敵。唉,都死掉一次的人了,怎麼還這麼瘋狂?
秦無敵本就在內心中吐槽不已,此時聽到陳閑這般言語,微怔之後,脾氣難抑怒氣沖沖地懟道:「我不會贏?不論過去,還是現在,贏的人可都一直是我。
這身體都沒有的人,這腦瓜子怎麼還是一如從前不知轉彎?
什麼幻世,什麼虛世,那都是空的。捨棄身體,就為了證明一個空想?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沒有我,你以為你的一切假設都能這麼順利實現。拜託你做任何事情前多動動腦子好不好。」
「你在害怕。」陳閑凝視著秦無敵。
「我不害怕。在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死而復生。」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害怕虛無,不是嗎?你當年反對化虛,如今也依然會反對化虛。這是你的心結。」
秦無敵坦承道:「不能滅世,不化虛無,這是原則問題。人們奮力掙扎存活了下來,是為了什麼?
重新醒過來時,我思考了很久。沒有了親人,沒有了家園。我為什麼還要重新醒來?
努力不讓一切歸零。這就是我們從水藍星撤離而繼續活下去的意義所在。
我確實害怕大夥艱辛付出所換來的,這所有的一切努力會化為虛無。越站往高處,我就感覺到自己身上所負的東西更為沉重。每一個抉擇,我都得認真再三衡量方能決定。
對所有未知的新生事物,都應該慎之又慎去對待。我覺得我沒有做錯什麼。」
「謹慎若真管用的話,哪裡來的意外。你只不過還是和原來一樣,想將一切都握在手上。
但經過了這麼多年,你難道還沒有醒悟?你現在還認為自己能控制得了幻世的發展?還是覺得你自己能控制得住虛世的崛起?」
說完這話,陳閑隨即抬腳離去。
秦無敵這時已不再準備阻攔,那邊大會會場之中既然已經出現了分身,那再行強行出手阻攔,也沒有太大意義。
何況,之前能把陳閑拖在這兒下棋,真正的原因也不過是這虛世伺服器正在進行構建的緣故罷了。
但秦無敵還是有些不甘,於是趁陳閑尚未走遠之時追問道:「棋都還未下完,你這是準備溜了?」
「此局算你贏了又何妨。不必激我,我會履約的。」陳閑瀟洒撂下話來,不再回頭,往前走去。
聽到此話,秦無敵不再開口,而靜靜看著陳閑離去。然後,又默然盯著下方的虛世伺服器看了良久。此時,秦無敵的心情極為複雜難抑。
『我的控制欲真的很強?不,並不是啊。只要是與我剛才說的原則不衝突的,我都能夠接受,也都會支持。
技術的發展和飛躍,是社會進步的必然。我一向是贊同的。
當然,你說得很對,哪怕現今,我還是想推遲祂的出現。
我當初反對幻世,是因為時機未到。我反對人工智慧,亦是因為時機不夠成熟。
這虛世嘛,自然也是要等待果熟落蒂,春至芽出的過程才是最好的。
科技本當應需而生,如水到渠成般地出現,而不該強行去催化它。正所謂玉不琢不成器,刀不磨無刃鋒。
我謹慎行事,就是不希望看見祂過早地夭折啊。
這大虛之世其實才是你陳閑真正想實現的東西,就我來說,這並不難從幻世的源構造代碼中推測出來。
真的能實現,那即可由實化虛,亦可化虛為實。這是道意然也。你也想必清楚,這並會是你說的那種可怕的虛無。
所以此時的虛世現在還只是能針對部分特殊人群,那就是依然未能達到普及的程度啊。
這種不成熟的技術,雖然是衝破了這世界現有特殊個例的限制,但終究還是差了些火候。
看來最後還是得靠殘酷的競爭模式,去推動祂不斷發展走向成熟。唉,可惜啊可惜,這不知得消耗浪費多少的人才和資源。
真是時不待我啊。』
秦無敵輕輕將手中拽著的那粒棋子放下,亦如遠方於旁路飛擋一手,將陳閑白棋中那條升空騰龍的出路控向了中央。
……
此時,在大洋的彼岸,大會中基本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陳曉曉的身上。大家都非常地奇怪,為什麼陳曉曉竟然敢提出這樣的質疑。這根本就是在挑釁整個大會的公正和威嚴。
「聖女殿下,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朱老先生慈祥的臉上充滿了壓抑到極致的怒意。
陳曉曉無視怒意,更無視周圍嘲諷、譏笑和幸災樂禍等各種目光。老頭子沒趕過來前,陳曉曉知道自己現在必須一個人頂住所有的壓力,儘可能地拖延時間。
當然,根據預定的計劃,應該並不需要拖延得很久。
沒有更多猶豫不決的時間。剎那,大會上所有的電子屏全部都被陳曉曉控制接管過來,然後陳曉曉的模樣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一如既往,陳曉曉保持著冷冰冰地模樣直接開口反懟回去:「我想問,所以就這樣問了。我覺得很有必要代表我族,還有我的父親,關心一下秦老爺子的情況,這有什麼問題。」
問題當然有,而且還很多。朱老先生問出了大會上大多數人都最為關心的那個問題:「您的父親是..?」
「我的父親,就是您未經他本人同意,就直接計票的那位。一直尚未進行投票的陳閑。」
「聖女殿下,你開什麼玩笑。陳師他老人家早已駕鶴西去,從未聽說過他有什麼女兒。你再這樣拿我們消遣,可不要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你都說是駕鶴西去了。再坐個飛艇東回顯聖,也不是不可能啊。我是陳閑的女兒,秦老爺子都沒有質疑,你竟然覺得我在騙人?你們的準備工作一點都不做的嗎?這屆會務組的水平看來確實有點差呀。」
陳曉曉控制住大會所有的顯示和聲音,就是為了讓朱老先生不能第一時間收到提示,為了讓整個會務組的聯繫溝通出現不暢。
不過,陳曉曉的如意算盤並沒有維持多久。
「吱呀!」隨著一扇門頁開合聲,仍是那一身隆重而正式的打扮,「門先生」再次出現在陳曉曉身旁。
「小姑娘,你又調皮了。哪怕陳閑閣下是你的父親,你也應該遵守大會的規定才行啊。動用能力干擾大會的正常運行,這是不允許的喔。」
「門先生」的干預下,陳曉曉的能量再次受到了封禁。無可奈何,陳曉曉老老實實收起了手段。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這朱老先生計票不公在先,我才會一時情急,逼不得已出此下策的。」
「陳閑閣下沒有到來,這樣計票早已是大會慣例。這你可怪不得朱老先生。」
「如此說來,那唯有我親自到來,才能改變這極為荒唐的計票方式,拿回這屬於我的權利。是這樣嗎,小柳兒?」
能隨口叫出自己棄之已久的花名的人並不多,「門先生」柳隨風神色微微一僵,隨即反應了過來。能在眾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之下,突兀強行插入了進來,也就是那位了。
畢恭畢敬地側身摘帽行了一大禮,「門先生」垂眉躬身對著身後來人說道:「陳師,您老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