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租屋裡的細水管

炎炎夏季。

即便到了午夜，悶熱的空氣依舊在不依不饒的往腿上貼著。

破舊的街道上，布滿散發惡臭的污穢，一眼望去，全部都是低矮的土屋，一間挨著一間。

趴在地上的流浪貓，發出飢餓的叫聲，不遠處，十幾個衣不遮體的流浪漢，正為爭奪幾個垃圾箱，彼此扭打在一起。

遠處天空裂開一道缺口，在月華的襯托下，浮現出一派五彩斑斕的繁華景象。

同這裡的貧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沒什麼人的街道上，一個身體有些單薄的少年，正在黑暗的注視下小心前行。

少年叫做沐凡，除了年輕和有些小帥外，他和這座城市中的大多數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同樣需要為了生存而拼死拼活的工作。

流浪漢們的爭鬥已經結束。

幾個身材瘦小的人，滿身血跡的倒在地上，無力反抗著撲上來的流浪貓，在他們的傷處舔食著血液。

至於勝利者，則在垃圾箱里拚命翻找著食物的殘渣。

沐凡遠遠的繞過垃圾箱，在穿過一條狹窄的小巷后，他來到了一家還處於營業中的小商店。

商店不是很大，裡面僅有兩排貨架，上面擺放著酒水和一些食物。

一個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翻看著一本不知道從哪淘來的二手雜誌。

他的進入並沒有讓男人太過在意，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若無其事的看起了書。

顯然他不是這家店的老闆，僅僅只是個看門的店員罷了。

沐凡沒有管那男人，在瞟了一眼掛在牆角的攝像頭后，他就徑直來到了放有食物的貨架前。

不過當看到貨架上的食物價格后，他的眉頭不由緊蹙起來。

「該死，竟然又漲價了！這回真是連屎都不敢拉了！」

沐凡心裏面竄起一股火，因為像麵包牛奶這種食品的價格，較之一周前足足翻了一倍。

顯然是那些萬惡的財閥們，開啟的新一輪壓榨。

儘管心裏面有火，但是城裡的所有商店，都是被財閥壟斷的，自然都是統一定價。

所以即便去其他商店，價格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除非選擇餓肚子，否則就只能接受這種壓榨。

沐凡沒能力改變現狀，更沒辦法緩解他飢腸轆轆的狀態，所以只好忍著氣，從貨架上拿起來一個麵包。

在將麵包拿在手裡后，他的手腕上的綠色數字，頓時由之前的「5」，變成了「2」。

數字代表著財力值，也代表著個人所擁有的財富。

但不僅僅是這些。

事實上，財力值還和能力，健康、地位等一切同生存息息相關的事物掛鉤。

所以這是一個被財力統治的世界。

幾口將一個麵包吞進去，沐凡感覺胃裡舒服一些后，才從商店離開。

就在距離這家商店不遠的斜對面，存在著一片看上去就像隨時都會倒塌的破房子。

其中一間門上貼有舊報紙的房子，就是沐凡的住處。

房子是他從一個好心的房東大姐那裡租的。

要不是大姐心地善良，可憐他只是一個窮學生，給他減了大半房租的話，即便是這麼破的房子，憑他現在的財力，也根本沒可能租到。

房子里沒什麼東西，窗戶甚至還有些漏風，裡面就只有一張床，和一個一拍都掉渣的桌子。

不過對於他來說已經很不錯了，起碼還有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不至於睡大街。

進屋將燈打開，沐凡發現桌子上有一張紙條。

他拿起來一看，才知道原來是房東大姐催他要房租的字條。

說明天一早，就會來敲門。

沐凡有些頭疼的坐在床邊，實在是不知道明早要如何面對大姐。

他本想趁著假期，將下學期的學費掙出來，沒想到別說是學費了，眼下就連住宿和吃飯的問題都解決不了。

想想也只能讓大姐再寬限他幾日了。

想到這兒，沐凡低頭間突然注意到，地上竟然出現了一些不知道是水管，還是什麼的細管。

這些細管和皮膚的顏色差不多，他拿起來捏了捏，還有些彈性，就像是膠皮水管一樣。

繞成一圈一圈的，幾乎鋪滿了整個地面，還有一部分連接著廚房，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

「這是什麼東西？」

沐凡不知道這些細管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很可能是房東大姐過來時放到這兒的。

可能是有什麼用吧。

他心裡這麼想著，但還是好奇的去廚房看了一眼，但因為廚房的燈泡壞了，所以黑漆漆的他也沒看清，只是看廚房的窗戶開著，那些細管好像是從窗戶外進來的，一直通往隔壁那戶人家。

「算了，還是等明早大姐來問問她吧。」

沐凡實在是沒心情思索這種事，儘管被生存問題搞得有些心態爆炸，但是他必須要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去人才市場找新的工作。

於是他直接關了燈，躺回到了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被黑暗包裹的屋子裡，像是有什麼在地上爬似的，發出「沙沙」的輕響。

起初睡夢中的沐凡沒有察覺，直到他聽到耳邊，響起一串虛弱的呼救聲。

「救我……」

呼救聲好似離他很近，又好似只是來自他夢中的一串囈語。

他有些艱難的睜開眼睛，視線里漆黑一片，但臉上卻能感受到有呼吸在不斷的拍打。

「救我！」

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沐凡終於是搞清了聲音的來源。

他沒有做夢，確實有聲音在他的耳邊！

「誰在我屋子裡！」

沐凡被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被黑暗遮擋的視線，也終於在這時清晰了一些。

接著，他模糊的看到了一張臉。

不過讓他感到頭皮發麻的是……那張臉竟像是飄在空中一樣，就停在他面前不遠的位置。

沐凡發出一聲驚叫，直接從床上翻了下去，本想跑去門邊開燈，結果下來的時候卻被那些鋪在地上的細管絆了個跟頭，摔了兩跤才踉蹌的將燈打開。

屋子裡瞬間亮了起來。

可當他看清楚，那個發出呼救的東西時，他整張臉都因為恐懼變得扭曲起來。

因為他剛剛並沒有看錯，在他的床上，的確是立著一張人臉！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孔。

但上面卻存在著讓人難以形容的驚悚。

沐凡覺得自己好像見過這張臉。

感覺很熟悉。

但又伴隨著陌生。

因為這張臉實在是太長了，臉上的五官更顯得詭異。

看上去……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被拉長的麵糰一樣！

對，就是這種感覺。

但這怎麼可能！

人臉怎麼可能會像麵糰一樣，連帶著上面的五官都被拉長呢。

看著那張正在床上死死掙扎的臉，沐凡的大腦里一片空白。

「救我……」

「救我！！！」

女人在這時爆發出一串聲嘶力竭的呼叫，那張仍在不斷被拉長的臉，則在不停接近著正愣在門邊的沐凡。

沐凡內心裡渴望做些什麼，哪怕僅僅是喊出幾聲也好，可是他現在卻完全做不到。

女人的臉越拉越長，上面的五官也漸漸的失去了痕迹，最終化作一根帶有長發的「細管，軟弱無力的落在了沐凡的肩膀上。

屋子裡終於安靜了。

沐凡沉重的呼吸聲，也完全掩蓋住了外界的風聲。

他獃獃的看著那些繞成一圈圈，幾乎鋪滿地面的細管，心中也漸漸地生出了一個，讓他感到毛骨悚然的猜想。

或許……

或許地上的那些細管……

根本就是那女人的身體。

「我是在做夢嗎？」

沐凡打了個寒顫，隨後狠狠的給了自己一拳，胸口隱隱作痛，一切依舊那般真實。

顯然，這並不是噩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會變成這副樣子？」

沐凡沒有奪門而逃，而是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具怪異的屍體。

不確定將這種事情彙報給護衛隊，護衛隊的人會不會將他當成白痴。

因為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將這一地的管子，同「人」聯繫到一起。

不過他眼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雖說他從小就缺乏恐懼神經，但並不代表他遇到這種事就不害怕，最多就是要比正常人冷靜些罷了。

所以還是趁早通知護衛隊的好，免得再出其他什麼事。

護衛隊就是城裡的警備力量，每個街道都有護衛隊的辦事處，正常情況下即便是晚上也會有人值班。

然而當沐凡急匆匆的趕到街道護衛隊的時候，卻發現護衛隊的大門緊鎖，竟根本沒有人值班。

「這幫不負責任的傢伙！」

沐凡氣的直跺腳，這時候再去其他街道那邊，等走到了怕是天都已經亮了，所以他只好先回去，等明天一早再來。

可當他重新回到出租屋的時候，卻發現之前那些被拉長的細管屍體，竟全部都消失不見了！

彷彿之前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他產生出的幻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