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死亡來臨
周怡被高階修士外放的威壓,定在原地。
只能讓自己盡量冷靜地睜著眼,盯著那柄即將落在她眼前的長劍。
她周怡,就算運氣不佳死在何處,她不寄希望於奇迹,抑或是劊子手能留她一個全屍。
她只想在最後活著那刻,她還是站著的,是有稜角的,不因死亡的來臨折了脊骨。
讓人見著倒下的那堆堅硬骨頭,也能一眼認出來,看,那就是周怡。
說不畏懼是假的。
她只能努力睜大眼睛,才能看清那柄血腥利刃。
越來越接近,她還要努力剋制自己眨眼的本能。
時間在這個時候,好似開始變得緩慢。
泛著冷光的劍刃,在眼前緩速下落。
前世今生所遇之人、事,在腦海中走馬觀花。
兩生加起來不過,在世上也不過活了二十餘年,短短時間飛速而過,死亡來臨。
「砰!!!」
震天響聲響徹天際,周怡身後枯枝同眼見之處的黑暗,一齊如白霧消散。
「鐺——」
耳邊乍響,周怡轉眼,便見著那持劍之人,連帶著劍鋒一起被暴力掀飛,落地之時揚起一片塵土。
周怡還未緩過神來,鼻尖便聞到一陣淡淡蘭香,腰間被人攬住,眼前事物飛速退後,騰空感驟生。
周怡因突生變化,升起了少許眩暈之感,不由得身子貼緊那人,五指無意識抓緊了他硬實的臂膀。
「還好嗎?」少有的沒有調笑她,低聲問道。
許是抵抗死亡過於費心神,她有些疲累,未有出聲,只是在他懷中輕輕點了點頭。
身子疲累,精神卻還是有些奮然高亢,腦中有一個想法念頭愈漸清晰,讓這段時間過於安逸的她,鬥志昂揚。
是對於力量的渴求,是想要變得更強的決心!
「舅母?」不知何時,回歸了人群,周怡恍然抬眼,便見著了擔憂又不敢出聲的眾人。
眨了眨眼,還是回了這身份尊貴的小侯爺一聲:「勞小侯爺擔憂,妾身無事。」
晉楚安未有讓她多有出聲,環抱著她轉身,冷聲道:「一個不留。」
言罷飛身而去。
長發隨風繚亂,一路無言。
不多時回到秋水院,晉楚安也未有鬆開環抱著她的手臂,攜著她走進裡屋。
將她按在床上坐下,未有回望周怡寫有疑惑的眼神,低聲道:「休息吧。」
不等周怡回答,揚手覆上她清亮的眼,周怡陷入沉睡。
扶她平躺在床上掖好被角,晉楚安起身大步走出院子。
春紅冀邵等人在院外單膝跪地,不知等了有幾時。
晉楚安目光寒如箭,未有何外露的怒氣,卻也壓得他們抬不起頭。
「春紅、風謠、楊枝,玩忽職守,致使王妃陷入險境,自行去靜室領罰。」
一反先前在周怡面前總言笑晏晏的模樣,目光冷硬,語氣肅殺。這才是久經戰場,手上不知沾染了幾數鮮血的驥王。
「是。」小丫頭們知曉今日犯了多大錯,毫無怨言,叩首退下前去領罰。
靜室不如其名,乃是王府處置罪人的刑律堂。
處理完小姑娘們,晉楚安轉眼看向他直屬部隊,新上任的黑騎總兵,冀邵。
「遇事依違不決,瞻前顧後,毫無大將之風,今撤下你總兵之職,分調天樂城領都尉一職,何時歷練夠了,何時歸來。」
不比先前處罰春紅等人的小懲,他對待自己手下的人,皆是一次有失,百次不用。
不管是否是曾追隨他征戰四方的大將後人,皆是這般嚴苛。
冀邵明白自己犯了錯,王爺這般處罰,已算為他留了後路了,沒有異議,叩首沉聲道:「屬下領命。」
晉楚安眼神幽深,看著垂首離開的冀邵背影。
未有經歷戰爭洗禮,這些後輩雖修為兵法不輸上一輩,甚至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勢頭。
但性子卻還是過於純良,不夠鐵血,實難當大用。
一番處理人盡離去時,時間已然走到戌時,夜色漸深。
晉楚安心內有些煩悶,難以靜心歇下,索性回到書房,開始著手處理,百萬精兵鎮守的鳳阿府防衛失守一事。
這一夜結束后,又不知有多少關節上的人物,要被擼下馬。
兩人皆一夜無夢。
晉楚安靜下心修行之時,周怡方轉醒。
昨日發生的事,瞬時在腦中過了一遍,周怡漸漸清醒。
昨日歸時粗略得見的春紅等人,在辰時將過時,也未有出現。
晉楚安也一直未有出現在她眼前,房門緊閉,不知人在何處。
詢問後院一無所知的丫鬟們,自然也未有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她這才發現,她在這王府之中,好似除了接觸過晉楚安同春紅等人,便再也未有熟識可信的人。
如今她們一齊消失,她便回到了之前方來到異界,一人不識的狀況。
周怡不知何時走回了晉楚安房前。
轉眼,見著曾對她不敬的夏荷,與約莫是之前一直處在前庭,照顧晉楚安起居的大丫鬟春蘭,正在院中低聲討論著什麼。
見著她之後,夏荷臉上妒氣顯現,在春蘭冷眼震懾下,一齊走上前來,行禮道:「王妃。」
周怡此前,只晃眼見過這春蘭幾面,並無甚印象,今日一見,才知這春蘭也不簡單,至少比著她,在這後院中有威懾力。
周怡頷首應下,轉口道:「可知春紅等人身處何處?」
說完后,她沒有錯過夏荷低垂的臉上,一閃而過的冷笑。
而春蘭臉上,也是稍有遲疑之色,停頓少頃道:「表小姐們身處何處,又是否有何要務,皆是由王爺定奪,奴婢作為下人,如何得知。」
她方才那番停頓,便代表了她知曉,可她口中所言卻不是如此,她在撒謊。
一個很顯而易見的謊,好似故意讓她知曉擔心,卻又用言語堵住她,不讓她多問。
這姑娘,段位比著夏荷高了不止一點半點,怪不得夏荷如此懼怕於她。
周怡看清了她的想法,卻沒有心情同她周旋,隨意點了點頭,便轉身回了自己屋中。
心內此前就有的一個想法,在此時漸漸清晰堅定。
她終究是要離開王府的,該為自己鋪條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