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親眼撞破
顧西檸手垂著無力，那賬本慢慢下滑，「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登時，她猛地驚醒，剛俯身想去撿，就被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搶先了一步。
「今日之事，」秦商允拍了拍賬本上莫須有的灰塵，遞給顧西檸，「多謝！」
顧西檸瞧著他難得認真，黑眸點漆一般隱隱發亮，伸了個懶腰，接過賬本，「各取所取罷了，王爺若是出事，我自也無甚好下場。」
顧西檸起身理了理鬢髮，「有樁事急著與王爺相商，我想與王爺分房合住，這樣既方便我處理商會之事，王爺以後娶妃納妾也方便些。」
顧西檸並沒做好要跟他同房的準備，況且她還惦記著之後跑路，能少些牽連最好。
他微微一頓，點了點頭，這女子膽識過人，心思細密，日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她的助力。
「還有一事——」顧西檸突然喊住秦商允。
事情已成定局，她只能用最大的努力來挽救，規避前世的問題。她依稀記得，前世一直有一個人暗中做局，陷害秦商允。
「今日大理寺卿貿然闖入，太過蹊蹺，」顧西檸斟酌著道，「我懷疑背後有人主使，王爺千萬注意！」
她說的誠懇，聽得秦商允一怔，他盯著顧西檸的眼神微微發亮，他下意識的張了張嘴，「其實——」
「天色已晚，王爺早些回去休息吧！」
一夜安眠。
成婚第二日要早起面聖，顧西檸等到上馬車的時候，還在打哈欠。
秦商允瞧著她跟貓一般小口小口的吸氣，眼睛被溢出的淚水浸濕，扇子一轉在她手心敲了敲，果然收到一記怒瞪。
「今兒個面聖，本王表妹也會去，」秦商允斟酌著用詞，「她脾性，有些跋扈，若是與你找麻煩，你不理就是。」
顧西檸倒沒甚所謂，能在她手裡討到便宜的人，至今還沒幾個。
她合著眼補眠，良久突然開口，「那若是我找她麻煩呢？」
秦商允敲手的扇子一頓，嘴角隱隱帶了笑，「本王自會為你做主。」
馬車捲起飛塵，一路往皇宮駛去。
顧西檸電視劇里看多了皇宮，對這外表金碧輝煌，內里虛妄堆砌的高牆紅門，實在是無甚興趣，大殿之上，正中間坐著皇帝，左側是皇后，右側則是鎮國將軍之後，寵妃周雲熙，高殿之下，顧西檸站在秦商允身側，安靜聽訓。
「大理寺卿原是極剛正不阿，難得處事不夠圓滑，皇弟量大，多多寬容。」
皇帝低沉的聲音在大殿迴響，聽得顧西檸直皺眉。
三品官員不顧禮法，證據不足便上門拿人，毀的還是當朝王爺的婚事，如何看都是大不敬的罪狀，竟然這般輕飄飄的過去了？都說皇帝最寵十三王爺，今日一看，竟是如此大相徑庭。
「皇兄所言甚是，臣弟遵旨。」秦商允一改往日輕浮的樣貌，唯唯諾諾，對著皇帝甚為尊敬。
「如今你已成家，便收起那點遊手好閒的心思，早日為國效力，方是正理！」
皇帝皺著眉頭，似是對於秦商允浪蕩的樣子極為不滿。
「皇兄教訓的是，只是臣弟實在是無甚抱負，也無治世之才，掛個閑職尚可，為國效力實在是……」秦商允囁嚅著言語。
顧西檸挑了挑眉，這人可真是，戲本上的潑猴都沒他會變臉！
皇帝似是對他這般窩囊有些不耐，揮了揮手，便讓兩人退下。
顧西檸注意力全在秦商允身上，未曾注意到右側一直隱隱投來的目光。
走遠了，顧西檸才忍不住開口，「王爺這是，故意示弱嗎？」
秦商允手中扇子一轉，掃了顧西檸一眼，嘴角勾了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王妃有時候還是傻一點比較可愛。」
他話中警惕的意味太過明顯，顧西檸嘴巴撅的掛油瓶一般，徑自往前走去。
才到御花園，就聽到一陣鶯鶯燕燕的笑聲，顧西檸動作一頓，下意識扯過秦商允就躲到假山之後，內心的八卦因子熊熊燃燒，眼瞅著這幫環翠綾羅的，就知道是一幫子嘴巴碎的。
秦商允瞧她伸著耳朵聽的專註，還用手指抵著嘴，示意自己安靜，有些哭笑不得。
「聽說沒有，十三爺新娶的那個王妃，原是個遠近聞名的潑婦！」
「對對對！昨兒個我兄長從王爺婚宴回來，直說那王妃蠻橫潑辣，當場弄得大理寺卿沒臉，還是十三爺出來打得圓場！」
「商賈出身的女兒，能有什麼好教養，不過是個潑皮破落戶罷了！」
秦商允瞧著話題中心的女子，正蹙著眉聽得津津有味，半點未有被人編排的羞怒。
趙葵言被人挽著，臉色越來越差，黑沉著像是山雨欲來前的陰天，她從小愛慕秦商允，原本以為是板上釘釘的雲王妃，未曾想橫空出現一個顧西檸，區區一介商女，有什麼資格與她抗衡？
旁邊的幾個姐妹看著趙葵言青白的臉色，皆知曉她的心思，連忙在旁邊恭維起來。
「還是門當戶對最重要，十三爺這種俊傑，就該配咱們言郡主才是相得益彰！」
「可不是嗎？郡主知書達理，出身名門，又從小與十三爺一起長大，端的是天成佳偶！」
「要我說，十三爺主要還是看在皇上的囑咐，不得不被逼娶這商女，真要論起來，王爺心裡不知道多厭惡這個粗魯的潑婦！」
顧西檸皺著眉，抬頭瞪了秦商允一眼，真是藍顏禍水，自己何事都未做，因著這個人惹了一堆口舌是非。
秦商允平白挨了一記白眼，只當是自己王妃在嬌嗔了。
趙葵言被恭維了半晌，心裡才有些痛快，懶洋洋出聲，「別什麼人都拿來同我比，也不看看配不配！」
「啪啪啪——」忽然假山之後傳來一陣鼓掌之聲。
眾人轉頭看去，正見顧西檸牽著秦商允轉了出來。
少女挽著髮髻，生得溫婉動人，一雙眼睛明亮如同初生的小鹿，身邊站著的男子，身段風流，眼眸像是藏著浩海星辰，端的是一對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