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六:衝突
北荒岸，明珠域！銀河星內星，古樓城外城！紅月映朝蓮，堤柳弄湖心。車水分千山，萬道聚馬龍。九九寒江雪，飄影話蘭殿！
樓蘭殿，一個古老而滄桑的名字，而對於它的記憶此刻被林墨瞳從大腦深處挖掘出，寥寥數語，即是簡略的闡述了一個遙遠的繁華國度——古樓蘭。
對於樓蘭，林墨瞳知之甚少，作為七子之一，馬寧曾和他提起過有關樓蘭一夜間覆滅的原因，只是當時的他對這個沒有絲毫的興趣而已，如今看著眼前所呈現的一切，關乎樓蘭的一些舊事彷彿順理成章的出現在他記憶之中。
那一幕幕熟悉的場景，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還有所謂的聖殿軍團，大聖使和七大聖子所有的一切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種種的前塵往事，但卻也僅有樓蘭繁榮昌盛時的記憶以及覆滅當夜的些許記憶碎片，就像他現在所見之景，便是古樓蘭！這是再也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一天，而那並肩依立在石梯頂端的七人，便也是最初的七聖子！
「最後一天了嗎？」
七人中，相如林墨瞳的一人無奈的一聲輕嘆，臉上掛著凄婉的笑容，雙瞳之中隱隱渙散著紫色的光芒！
「或許吧！」旁邊響起嘆息，此人有著肖一天一樣的面孔，雙眼通紅，面龐上不停的有著血液流下，這些血液都是被他斬殺之人所濺灑，摻著血光，讓他原本就泛著紅光的雙瞳看起來更為滲人！
看著石梯上不斷新增的屍體，他的眼角不覺得有著淚光浮現，心裡一陣苦澀，因為在這些死去的人中，不時的會有著幾個身著銀色盔甲的人出現，這些穿著銀色盔甲之人即是聖殿軍團的成員，銀色盔甲是他們身為聖殿軍團的標誌，而這些人有的卻是被自己親手斬殺，其他的則是死在其餘六子手中！
「或許我們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天！該來的總該會來吧，可能這也便是樓蘭劫數，註定了有這樣的一天！現在能夠守護樓蘭的恐怕只有我們七人了，又或許轉眸一瞬，便再也沒有人來守護！」
「是啊，該來的總歸逃不了！」
呼！
疾風呼嘯，遠方的天空被戰火渲染，於污穢的深處，一縷霞光乍現，明亮而刺眼，恍惚中，看向霞光，林墨瞳目眥欲裂，朦朦朧朧的，縱使竭力，但也只能看到霞光背後一道飄渺的身影。
身影處在霞光中心，看不清面容，金燦燦的長袍與霞光融為一體，高高的懸浮在天空上方，如果說樓蘭殿前方的七人是戰神降臨，那他只能用天帝踏世來形容，因為在他身旁霞光的映襯之下，整片天地都恍然失色。
「滅！」
只聽一陣仿若來自亘古的聲音響起，回溯源頭，聲音所出霞光深處，那道身影拂手而立，瞬間霞光肆虐著綻放，轉眼萬丈，鋪天蓋地的籠罩而下，瀰漫了城池的每一個角落！
「都結束了！」
眼角最後的余光中，林墨瞳清楚的看到樓蘭殿正前方的樓蘭七子，亦是遠遠的看著那彌散的霞光，眼裡寫著哀嘆，嘴角閃過一抹難掩的苦笑！
相比於無奈，那更像是一種解脫！
霞光瞬間籠罩了整片天地，林墨瞳眼前變得恍白，而後所有的場景包括聲音全都消逝，頭腦一陣昏沉，耳邊響起無盡疾風，林墨瞳感覺如同穿梭於時光之中，那呼嘯而過的疾風將時光中所有的風景全部帶走，什麼也不留下，故而也讓他看見不得。
轉眼匆匆，林墨瞳不知自己的意識於這飄渺的虛空中遊盪了多久，直感茫茫沒有盡頭，隨著耳邊疾風減緩，眼前再次浮現出些許模糊的畫面。
依舊是一座宏偉壯闊的城池，城池被狼煙所吞沒，腥風血雨、殘垣斷壁！比之於樓蘭古國的一幕有過之而無不及！
同樣的，在這城池的最中央，一座宮殿座落，宮殿前血染的旗幟飄揚，旗幟上唯見兩個金色字樣，名為大唐！
此時宮殿被堆積成山的屍體包裹，而屍體中心，則是有著那和林墨瞳還有肖一天等人相同面孔的七人！
再見到，林墨瞳心裡少了些許悸動，因為同樣面孔的人他已在樓蘭古國見過，且憑著直覺，他亦能猜出此時所見七人亦為一代七聖子！
所不同的是，眼前的七子身上沒有金鱗戰甲覆蓋，如果不是旁邊被七人所殺而堆積如山的屍體存在，單看表面，七人和常人無二！
七人被石梯重重包裹，血水浸濕了七人的衣裳，緊握兵刃的雙手亦是在不住的顫抖，可想，此前七人已然經歷了怎樣的一樣廝殺。
重重屍山之外，依舊不停的有著人潮湧入，爬過屍山，如同著了魔，誓死也要衝到最中心，志取七人首級。
相比之下，屍山中心的七人顯得格外孤獨！回想其樓蘭所見，林墨瞳只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相似的場景、相似的面孔，或許也會有著相似的結局。
將目光穿梭於踴躍的人潮，人潮的另一邊有著什麼，林墨瞳無法看清，但有一樣東西卻是格外顯目，那便是一道如同在樓蘭所見模樣的霞光，只不過此時霞光太過遙遠，無法看清霞光之中的身影，且似乎出了點原因，霞光被某種東西所阻攔，無法綻放！
「為什麼我們都要這樣！總要等到過了很久，總要等到退無可退，才知道我們曾親手捨棄的東西，在後來的日子裡，再也遇不到了。多年以後，無力回首，於生命盡頭才會發現，在最初的地方，不僅有著一個最原來的我，也有著一個最原來的你！」
冥冥之中，林墨瞳似聽到誰在傾訴，聲音很是熟悉，轉眼回眸，目光盡頭，屍山中心的七人所在地，只見一人頹廢著跪在血溏之中，面容早已被凌亂的頭髮與血泥遮掩，他在哭泣，卻無法看得流出的淚水，不過在他的身前，卻是能夠清楚的看到一個平躺的女子！
面子面容清秀，旁頰微微泛白，沒有了心跳和呼吸，嘴角有著一絲輕揚而上的弧度，笑得無比安逸，她一手的手指緩緩的舒張開，好似放下了與塵世的羈絆，林墨瞳恍惚間聽到的傾訴已然便是她對這塵世，以及身旁跪著的七子之一所做的最後道別。
而再看到女子面容的第一眼，林墨瞳驚了，也慌了，因為這個女子有著和十三一樣的面孔，且眼前的一幕不覺得讓他想起了當初十三用盡餘生最後的氣力擁抱他的一瞬。
「最初的地方，不僅有著一個最原來的我，也有著一個最原來的你！」
林墨瞳小聲的叨念，腦海中浮現出往日的些許畫面，那是一段純真的歲月，洋溢著青澀的時光，於那歲月之中，他看到了最初時候的十三，亦看到了最初時候的他。
只是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眨眼的功夫，畫面斗轉，再次的呈現已只有一張蒼白無比的面孔，畫面中，十三笑容凄婉，在生命時鐘敲響的最後一刻抱著遺憾逝去。
不要！
一時間，林墨瞳的內心如針刺般疼痛，猝然伸出手掌，想要抓住什麼，卻是發現所有的畫面轉瞬而逝，所能觸到的唯有半空中的腥風。
思緒下意識的迴轉，眼前的場景依舊，遙望屍山中心，林墨瞳能看到那跪地男子哭泣著咆哮，嘴裡似喊著某人的名字，但不知為何，林墨瞳已無法聽到他的聲音，更不用說知道所喊出那人之名。
而於無聲之中，整個世界彷彿陷入了徹底的沉寂，許久許久，林墨瞳終是眼睜睜的看著屍山中心的七人被從外湧入的人潮所吞沒，成為了真正的屍山人海！
且在這時，林墨瞳只覺得渾身變得酸軟無力，眼前一片朦朧，雙瞼緩緩拉合，所有的場景再次涅滅，如夢如幻，不再復現！等到他再次睜開雙眼，撲鼻的血腥味依舊，但所見已為真實。
「終於是醒了嗎？」
耳邊響起一人的聲音，雖然視線仍舊有點朦朧，但林墨瞳也能看清說話的馬寧！而那血腥味則是由他身上散發！
「是你？」
「先別說話，你傷勢未愈，該好好休息一番，醒來就好，我也該去忙我的事情了，待會兒會有人來將你帶去卧室！」
林墨瞳想要說點什麼，卻是被馬寧打斷，但想了想的點頭，還是開口道：「剛才我好像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裡我看到以前的自己，那種感覺彷彿是在輪迴！」
「輪迴？」馬寧眉頭微皺，也似在思考著什麼，不過很快其遲疑的目光變得冰冷起來，看向林墨瞳，冷冷道：「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麼輪迴！你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會好很多的！」
說完，馬寧轉身直接走向地下室入口，看著馬寧的背影，林墨瞳不僅有著疑慮，更是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