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十五:靈魂

「我會永遠記得你！」

藍色的流火悠悠飄散，與星星火光交措升空，宛若這無情戰場中盛開的一簇簇嬌艷的花朵，純凈而優美。

林墨瞳緩緩撐開手掌，幾朵藍色的光芒緩緩飄起，這已然是蘭心怡留給他最後的禮物。

抬起頭，透過藍色的光華，林墨瞳彷彿是看到了蘭心怡，羅松還有土豆在露出笑顏。

「真的活過來了，只是看樣子和之前多少有了不同！」

李烈感知何其敏銳，在林墨瞳蘇醒的那一刻，他就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林墨瞳的身上多出一絲陌生的氣息，再看到方才林墨瞳幫助蘭心怡解脫的那一幕，他更加堅定自己的判斷。

「我們還要將他帶走嗎？」零露輕聲開口。

只見李烈無奈的搖頭，帶著一絲苦笑道：「恐怕即便是我們有心，也沒有那一個能力，現在的他變得很不一樣，或許我們兩個聯手都不能帶走他了！」

「那我們……」

「走吧！從目前的形式來看，至少他活過來，且變強了，我相信現在不用我們提醒，他也會去北荒大漠！而且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到了大漠，或許都會有個了結了！」

兩人短暫交流，杯盞過後已是徹底的消失於夜色之中。

至於林墨瞳，隨著藍色的火光盡數散去，他的雙眼之中紫色之光更甚，身上的氣息亦是發生著詭異的變化，此時可以見到原本其背上一側被折斷的羽翼處，傷痕快速的消退，變為平整，而後再是出現新的凸起。

當凸起終是將皮層撐裂，白色的骨刺伸出，而後延伸著展開，白色的羽翼並排擴展，伴隨著這一過程變化的還有林墨瞳的頭髮，在羽翼漸漸展開的同時，其頭髮亦是從頭頂髮根開始，蛻變成白色。

當白色的羽翼徹底舒展開來，林墨瞳的頭髮也是全部變成白色，淡淡的月光之下，白色羽翼表面血珠亦倒影出凄涼的寒光，與另一側的黑色羽翼相對稱。

恩？

林墨瞳身體散發的氣息散發開，不遠處的千機眉頭微皺，有所察覺著移動視線，在看到林墨瞳的剎那，臉上亦露出難掩的震驚之色。

「這…怎麼可能！」

千機唇舌顫動，似乎瞬間忘記了八玄和陳文軒激斗的事情，眼神之中透露著一絲迷離，神情也是略微變得凝滯起來。

在他的記憶之中，林墨瞳早已成為了一具屍體，然而此時林墨瞳不僅沒有死，且與之前相比，身上更是散發著一股強大而隱秘的氣息，哪怕是身為奇門之首，看著如今的林墨瞳心裡都是不由得生出一種不安。

羽翼徹底的舒展開，林墨瞳亦是察覺到千機投來的目光，身體倏然晃動，於一道道虛影消散后，轉眼便是直接掠至千機的身前。

「她走了，走得很安詳！我不知道在我所不知道的那三年裡，她都經歷了什麼，我虧欠著她，甚至在她死後都沒有守護好她的軀體，我可能真的該死，而你還有所謂的奇門，更是不可饒恕！現在，就用你還有奇門所有人的血來給她鋪一條通向故鄉的道路吧！」

林墨瞳冷冷的開口，身後的羽翼泛著黑白相間的微光，雙眼瞳孔深處隱隱閃爍紫光，伴隨手中的長劍表面詭異的藍色火焰層層疊起，下一刻其身影再次掠出，向著千機揮劍斬下。

唰！

此刻，林墨瞳的速度宛若閃電一般，出手的瞬間，千機才一反應，劍鋒已然到了其額頭正上方，急速側身，長劍於其身旁落下，而他也是匆忙退讓開。

雖然沒有被長劍真正傷到，但很快，即便是身為奇門門主的千機都是不由得心生凜意，因為在劍鋒劃過的剎那，劍鋒之上的藍色火焰擦過其肩頭，且迅速肆虐開，在其抽身的一刻，便是將其肩部的衣料焚成虛無，待其穩住身形，刺骨的疼痛已迅速席捲向全身。

只見那藍色的火焰附在其皮膚表面，焚燒著侵入，眨眼的功夫，被覆蓋的皮膚顏色便是由紅潤轉為焦黑，接而變成白色的塵粒脫落。

「哼！」

千機咬牙悶哼，眼看著火焰侵入的範圍擴大，亦是伸出另一隻手果斷將被火焰灼燒的手臂撕下。

「久違的疼痛，想起以前的很多了啊！」

千機的面容漸漸變得扭曲，看向林墨瞳的雙眼中泛出懾人的寒光，隱隱中更是流露出一股股的戰意。

「千年前使得王朝覆滅的那場戰爭，你可是絕對的主力，哪怕是比起當時的唐殤帝也毫不遜色，只是可笑最終卻是死在了自己人手裡！都說第七子是最為神秘的，每一代都能覺醒之前幾代的全部記憶和力量，又甚至是覺醒成之前幾代的本身，到你該是第三代，不知道現在的你是寒軒、司空靈還是王晨宇，又或者說都是？」

千機露出詭異的笑容，林墨瞳聽著，面無波瀾，但泛著紫光的雙目卻是有點迷離起來，因為就他本身感覺，再次蘇醒過後，不僅腦海中的記憶全部覺醒，且在某些事情的思考上以及自己的性子都是受到先前兩代第七子的影響，變得有時候連他都會覺得有點陌生，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還具有著羽族這一個身份，他都不敢確定如今的自己還是不是林墨瞳，亦或是王晨宇。

而千機口中的第二代聖子司空靈，在記憶徹底覺醒后，林墨瞳亦知道，司空靈確實是死在了自己人手裡，而殺死司空靈的那人正是聖殿之首馬寧。

「是不是連自己都無法確定呢？臉上雖然沒有任何錶情，心裡卻已經產生了一些漣漪，不得不說，這樣從容的性子倒是和第二代的第七聖子司空靈很是貼近啊！」

見林墨瞳不語，千機繼續開口，然而只聽他話音剛落，林墨瞳的身影已是快速掠出，手中的長劍再次劈落，藍色的火焰咆哮著肆虐開。

千機神色凝重，隨著林墨瞳的藍色長劍落下，整個人的身影漸漸變得虛幻，隨即如水中扭曲的倒影般，一點點的消散開。

且就在千機的身影徹底消失的剎那，一股詭異的力量亦是將林墨瞳籠罩，林墨瞳只覺得眼前一片灰濛，之前所見的情景一度變幻，霧籠寒沙，轉眼葉初晨便是身在一片凄涼的戰場之中。

屍山人海，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腐臭氣息，朦朧著整片大地除了自己以外，林墨瞳再也尋不到任何一個活著的人。

遠遠的，林墨瞳能夠看到，在屍體堆積最高處，一顆枯木筆直而立，枝丫參差，樹體因戰火的焚燒而變得焦黑，一段段枯藤纏繞其上，隨風掠過發出咻咻的悲鳴。

且在這枯木之上，最讓人注目的還是那一顆顆用紅繩懸挂著的頭顱，哪怕是被掛在戰火中烘烤，卻依然能夠看清這些頭顱所屬之人，因為他們，林墨瞳都認識。

羅松、土豆、蘭心怡、十三、七零、龍門五帝還有除卻自己之外的肖一天等六聖子，這些頭顱，均是屬於林墨瞳所熟識之人。

踏著地面被血液粘連得狼藉的屍體，林墨瞳走近枯木，站在屍山的最高點，四周一片死寂，遠方天地交際處，落日收斂了原有的刺眼，轉而披上一件懶黃的外衣。

「黃昏已至，景色相當不錯吧！安靜、死寂、荒涼，再過一會兒，夜色徹底拉下帷幕，就再也看不到這樣的景色了！」

身後不覺得傳來一個聲音，林墨瞳眉頭緊皺，因為他很清楚，這個聲音便是來自千機。

「你把我帶入這樣的幻象，不會只是想讓我看風景吧！」林墨瞳回應。

「幻象？或許是，但不妨直說，這是我根據你內心真實懼怕的事情所勾勒出的世界，所以我並不認為它是幻象！」千機目光森寒的開口。

「心術！」

林墨瞳下意識的警覺，即便是在擁有了前兩任第七聖子的記憶情況，但不得不承認，千機的一番話說得很透徹。

這一路走來，林墨瞳見過了太多的生死，亦經歷太多的世態炎涼，平時間表面的堅強也只不過是為了掩蓋住內心的恐懼，害怕自己的人生路途徹底被鮮血所淹沒，所在乎之人更是一個接一個逝去，他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所以孤立，所以狠心！

「知曉了這是我的心術，想必對於我所說你也不會否認，這裡是你的內心，相比於幻象，不如把它說成一個夢更為貼切！一個還不曾成真的夢！」

千機接著說道：「就如你現在看到的，夢裡的暮色，殷霞萬丈，薄霧藏紗，海天一曲，淡盡榮華。然霧散，夢醒，你終於看見真實，那是千帆過盡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