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自曝短處
廷尉府的事情，很快地就傳播開了。
不過一個時辰，孟星就將這邊的情況盡數帶回了歲榮庄。
出乎意料的是，葉離在聽完孟星所說的內容之後，並無太大反應，反倒是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
「洛一鳴這麼配合，不僅是給那些人省了麻煩，同樣也給廷尉府提供了方便。這樣的結局，倒也算還好。」葉離目光深遠地看著前邊，若有所思道。
「看你這樣子，不會早就料到了洛一鳴會這麼做了吧？」孟暘問。
「是有想過，但沒多大把握。」葉離點了點頭，隨之卻又搖了搖頭：「洛一鳴這人的心思，有時候還真是挺難猜的。」
起初之所以覺得他會配合的這件事沒多大可能，是因為她覺得他這樣一個自私複雜的人，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地就選擇犧牲自己保全別人。即便是他身後的那些人，也不足以讓他這麼配合。只是她還是漏算了人心。她沒想到，這樣一個為達目的連自己的生身母親都能夠殺害的人，會選擇為一個與他離心離德的不孝兒子而犧牲自己。
可她並沒有為此而覺得有所觸動，她只是有些感慨人心這個東西罷了。畢竟洛一鳴所得到的結局，終究是他咎由自取，不管他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都不足以讓人覺得他可憐。最多，也就是有些可悲罷了。
孟暘看著她忽而又走了神，也只是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前邊，倒也沒再繼續往下說。
……
洛一鳴認罪畫押后，言鈺便判了他斬首之刑，而執行之日就定在七日後。
聽到消息后，葉離只是叫來葉祁吩咐了一些事情后就回房了，整一過程倒是沒有表現出有多大的興趣。
回房后，她照舊是拿著兵書來看。等覺得乏了，她就早早地睡下了。一切還是照著往常的步子走。
這樣之後又過了三日。
這天清晨，葉離倒是難得地起了個早。
用過早膳之後，她一如往常，拿著本兵書在院中看著。
疏爾一陣風吹過，吹落了枝頭的一片葉子，那葉子離了枝頭后，便就落在了她所持的書卷上。
拈著手上的這片枯葉，她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眼院中的那棵樹。
看著上邊青黃摻雜的葉子，她喃喃自語了一聲：「已經入秋了啊。」
這時間過得還真是快，想她前腳剛回來建康，這一晃過神半個月就過去了。
正當她想起身回屋換本書的時候，就見葉祁急急忙忙地朝這裡走來了。
「主上。」葉祁來到她面前，朝著她拱了拱手。
在他朝她施禮的時候，葉離也看見他手上拿著的信封了。
「怎麼了？」葉離問。
「這封信是北邊送下來的，雖然沒有署名，但有指名說是給你的。」說著，葉祁就把信給葉離了。
葉離帶著幾分疑惑不解的心情，拆開信封，將上邊的內容細細地看了一遍。
雖說這信裡邊沒有署名，但信封內夾帶著的一塊令牌，則明白地告訴了她這封信出自何處。
「你等會兒代我回一封信給封奕，就說這信我收下了。」葉離眉頭微皺，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明顯的沉重之意。
「這是封太尉送來的？」聞言，葉祁有些吃驚。
「是。回完信后，你就先回去召集手底下的弟兄，先原地待命，之後我自有任務要安排。」葉離道。
「是。」葉祁應下后，便就退下了。
見葉祁離開后，葉離這才有些犯難地揉了揉眉心。
這信是封奕寫來向她求助的。
信上將現今北方的大體局勢簡要地說了一遍，而送這信的目的就是想讓她出手助燕解決石虎設下的那道難題。
這封奕還真是有自信，憑什麼確定她就一定能有辦法對付石虎？即便她真能想到辦法，他又憑什麼認定她就一定會出手相助？
不過……她還真有心出手。
之前沒能具體掌握北方的情況，所以她也只是根據著那些邊角消息設了幾個對策。現在有這份重要的軍情在手，她就能夠對症下藥了。本來還想著該憑以什麼由頭出手呢，這會兒封奕倒是幫她解決了這個問題。
思及此處，她便起身回房去了。
在書桌上鋪好紙，提筆蘸了墨，沉思一會兒，她便落筆在紙上畫了幾筆。
這些天她看了許多兵書，也分析了古今不少的戰役。但她知道，每場戰役就算有相同之處，但還是存在著很大的差異。若是不結合實際，到頭來也只是紙上談兵，沒多大用處。
結合北方的戰況和封奕給她送來的那份消息，再加上她對石虎的了解，便不難知道石虎此次是下定主意要和燕打一場人心戰了。就照著目前這情況來看，不得不說，他這法子還真起到了一定的效用。
但眼下這才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裡取得的成效並不能說明什麼。
而石虎這人本就不是什麼賢明仁善的主，他可以在短時間內施恩於百姓，但這樣「仁德」表現也只限於短時間內。等時間一長，自然就會暴露出他慣有的弊病來。
可就算靠著這段時間，只要能夠起到效果，他就能夠給燕以致命的一擊。即便到時候那些百姓都發現了這不過是石虎使出的一套障眼法，可也為時已晚了。
照著慕容皝現下的安排來看，恐怕他也是有意和石虎耗下去。而他這麼做的原因想必也和她想的一樣。
慕容皝曾和石虎打過一段時間的交道，因此對於石虎這個對手，他是再了解不過。所以他一定也能看出石虎懷著什麼心思。
因此他應該也是打算先跟石虎拖著，等他的弊病暴露出來后再開始反擊。
這個法子雖然行之有效，但是需要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裡，可能還要消耗更多的人力物力。
只是單純的以靜制靜，並不能扭轉當前的局面。對比燕趙兩國的國力，這場戰役拉的越長，對燕越不利。若是到時候還沒等到石趙自曝短處，燕方面就先被拖垮了，那樣一來也只能是讓眼前的局面出現一邊倒的情況罷了。而到那時候，燕若再想反擊，已經是為時已晚了。
而石趙這回打得就是人心戰，所以貿然出擊也不討好。因此只能在這兩種方法之間尋求這中的法子。
如此一來，便只有先打亂石趙的計劃，提早讓這弊端暴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