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張濤
張濤去找平日很疼他的姥姥，卻正好聽到姥姥在跟姥爺稱讚季溟多麼多麼好。
聽他們話里的意思，母親當初被季溟抓走，之後就和他在一起了。
張濤渾渾噩噩回到自己的房間，半晌才拿出自己的課本來，看著本子上的「張濤」二字，突然自嘲一笑。
母親看見自己，也只是神色平平，完全沒有對福丫的那種親密之態，自己再改回原來的名字，再想彌補母親，又能怎麼樣？
說到底，母親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而且她對自己這麼一個陌生人，已經是十足的仁至義盡。
第二天早晨，張濤起來晨讀，學校里是辰時開課的，但大部分珍惜知識的學生都會自覺地早起晨讀，對於張濤來說，這些知識不僅是珍貴而已，於是他雖然才剛五歲，學習卻是十分自律。
羅袖伸了伸懶腰，尋著讀書聲找到家裡後面的小花園，看到小孩坐在花池旁的竹椅上正認真捧著書讀，再想想剛才和二嫂說話時提到的還在被窩裡呼呼大睡的小福丫，還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處境不同，年紀相仿的兩個小孩竟然能差異這麼大。
聽到腳步聲，張濤下意識看來一眼，待看清來人，立刻捧著書站起來，「姑姑。」
羅袖點點頭，走過去，問道：「在讀古文？」
「嗯，老師說前朝的古文思辨色彩很濃，讓我們要多讀」，張濤說著，又拿起放在花池台上的書，「還有生物，今天上午要小測，我還讀了一些定義公式。」
羅袖有些驚訝，接過生物書翻了翻，問道：「你這麼小就就開始學初中的東西了？」
現在學校的課程只到高中，只要考試能通過，就能隨意跳級。
張濤抿抿唇，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我，我記性好。」
母親怎麼都不可能猜到自己是個大人，這樣肯定會高看自己一眼吧。
「好好學」，羅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萬民的福祉，都要靠你們這些孩子來承擔呢。」
張濤用力點頭，羅袖放下書便要走開，免得影響人家孩子讀書，卻聽張濤突然帶著幾分忐忑道：「姑姑，您要嫁給那個季將軍嗎？」
羅袖好笑，「我已經和他是夫妻了呀。」
張濤有些委屈，說道：「學校里有面術課，我去偷偷聽過，知道一些，那個季將軍，他的面相是暴戾恣睢、刻薄寡恩的，姑姑還是要慎重。」
「你小小年紀還懂面相了？」羅袖說著，再結合他的出身，名字，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可能，在心裡問道：「蒼生，劇情中張午總共有幾個兒子？都叫什麼？」
蒼生正在感嘆小孩兒多多聰明多多厲害呢，聽到主人這話，趕緊扒拉劇情，驚訝道：「主人，在劇情里，張午和原身有一個兒子，和香雨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您說奇怪不奇怪，原身跟張午生的那個兒子，叫張弢，是弓字邊的弢。」
「不會吧。」蒼生合上劇本，嘖嘖道：「真是我想的那樣？這個世界的天道對女主多眷顧啊，一下子弄好幾個重生者，還有一個是『您』的兒子。」
「你學藝不精，肯定是看錯了」，羅袖拍了拍張濤小小的肩膀，轉身離開時才對蒼生道：「管他呢，反正這一世，他成了香雨的兒子。」
張濤低下腦袋，看來母親很不喜歡自己說季溟的壞話，這也說明母親很喜歡他，以後被傷到怎麼辦？
看著自己小小的手掌，張濤一陣氣悶，只好捧起書本猛讀。
蒼生嘖嘖道：「天道肯定還是低估了主人你的狠心程度，要不然它該讓鍾蘭新或者裴故重生的。」
羅袖笑道：「有你的黑科技在前，便是這整個世界的人都重生了又如何？」
想到整個世界的人重生也抵擋不住自己和主人的威力，蒼生不由爽得笑出聲來，突然道：「要是季溟那個大魔王重生了，你肯定就很危險。」
這話音才落，一人一統便看見季溟大步輕鬆地朝這邊走來，他顯然是剛醒，眉眼間還帶著惺忪睡意。
蒼生搖頭道：「這人恐怕當年被你搭救的時候，對於天道來說，就已經廢了。」說著扒拉兩下虛擬的算盤珠子，發出一陣噼噼啪啪聲，然後道：「主人，我剛算了一下，按著劇情里，他這個年紀，手裡應該已經沾上萬計人的鮮血。現在，還不過千呢，而且大多數都是戰場上斬殺的將領。」
羅袖很好奇，「蒼生，這個小世界的天道為什麼要弄出一個殺星來？」
蒼生撇嘴，「飽受戰亂性命之苦的人更希望明君降生、更信神唄，說白了，季溟就是把刀。」
「而且孽力也是力，能夠被吸收的。」
羅袖心疼季溟一秒鐘，快速上前兩步，伸開雙手迎著他圈在懷裡抱了抱。
季溟莫名其妙，低首在她發頂吻了下，笑問道：「才一會兒就想我了？」
羅袖嗯了一聲。
季溟反而覺得不對勁，把她推開一些，盯著她的臉看，問道：「怎麼了？」
羅袖忍不住笑道：「想你就這麼不可信？」
季溟笑著在她面頰吻了下，「很少聽你說甜言蜜語，我還以為你受什麼刺激了。」
蒼生嘔一聲，「你們兩個真是夠夠的。」
*
下午，季溟一行便離開了羅家窪，走時還帶上學校里今年剛畢業的十幾個學生，平水和平辰也要跟著，羅袖沒讓。
這麼十二三歲的年紀，到戰場上他們能幹什麼？
還不如在家裡研究一些煙霧彈之類的好東西給他們後援供應呢。
平水、平辰一開始還覺得委屈，但是姑姑發了任務，他們又立刻鼓起勁兒來，剛把姑姑送走，回村就貓進學校的實驗室去了。
不過半個月，兩人和其他同學一起，真給弄出來一波煙霧彈。
平辰還加了一種麻沸散二劑的東西混在煙霧彈中，能夠讓人迅速失去行動能力。
剛研究好，他們就找到如今經常在外面跑的張牙等人，又是半個月，一個武裝嚴密的小隊趕上正在前線和冷家對陣的季軍，把兩箱子煙霧彈運送過來，同時送來的，還有一批具有儲電功能的燈管。
有羅家窪的這些支持，半年後，整個冷家這些年佔有的、吞併的區域，都成了季軍所在。
一些冷家族人管理的小縣城，根本不用攻打，就有城內義士幫忙開城門。
接下來，只要再處理了南方的周家，整個四分五裂的疆土就要復歸完整，如今所有跟季軍下效命的將領士兵儘是氣勢衝天。
正在議事的軍帳里，白埕說道：「日前我收到了師兄的信，他和兩位師弟此時正在嶺南的周家，日後進軍南下，他可以幫忙勸服。」
季溟坐在主位上，垂眼看著手裡的一份密報，看似聽得有一搭沒一搭，白埕話一說完，他就道：「我更想直接把他們打怕，真正的心服了再接受他們的投降。」
張平道：「將軍考慮的有理，若原先生在其中周旋，才讓周家人投服，難免嶺南士人面服心不服，以後對於統一管理也有礙。到時候天下大定，再向南方用兵，我們便是不義之師。」
白埕咋能想不到這點，他這不是著急想讓自家師兄弟立個功嗎？如今的天下，誰能跟季軍攖鋒。
眼看著季軍統一天下只是時間問題，他寫信讓師兄帶著師弟們趕緊回來，誰知道師兄竟然又犯了好色的毛病，為周家的一位小姐不想北歸，反而要儘力保全周家。
白埕就擔心，師兄會給周家做一些護城強弩，對打季家軍這邊，以後會落個身手兩處的命運。
但是張平一番分析后，那些文武將領便都很贊同將軍要堅持攻打南方的意見，白埕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畢竟不管從哪方面分析，這些將軍一個個都盼著更多的仗打，也好掙功勛。
議事畢，張平叫住季溟，問道：「如今冷家名下幾州已經打下，什麼時候下了常州？」
常州裡面如今苟著的，有好些當年自恃身份欺負姑姑的人，張平早就在盼望這一天。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季溟一直留著那裡。
難道是念著他的發起源於胡家軍一千兵？
季溟道：「那就選個黃道吉日，我要帶著夫人親自去砸開常州府必寧城的大門。」
張平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她曾經有個未婚夫，還特別喜歡」，季溟笑道，「我能不查清楚？」
張平皺眉，「姑姑對裴故現在已經沒有絲毫情誼，她對你如何，你心裡應該清楚。」
季溟這是派人查去了，雖然他現在有一批專門負責消息傳遞的隱龍衛，但隱龍衛也是人組成的，既然把往事翻騰出來，就難免被有心人得知。
現在或許沒什麼，以後被人拿來挑唆季溟和姑姑的感情，卻也不是沒可能的。
季溟嗤笑一聲，「這還用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