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有些人來，有些人走

【一】

沈帆跟啵啵就分手了。

這場不到一年的戀情小短跑，結束。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著實震驚了。

喬飛：「沈帆說他被甩了。」

我：「啵啵說分手是沈帆提出來的。」

但是分手的原因和細節，這倆人都不多說一句。

我跟喬飛猜測應該是有誤會。

不然好端端的幹嘛分手？

直接請假，回老家看啵啵。

喬飛給我訂了機票，囑咐我有事打電話。

一路上我都擔憂，怕啵啵不讓我來，也沒告訴她。

本以為啵啵會因此憔悴不少，但意外的是她很平靜，整個人的狀態也很好。

只是開門見到我比較吃驚。

她：「你怎麼來了？」

我：「擔心你。」

她：「傻丫頭，我能有什麼事啊。」

她一說完，我就哭了。

整個人撲上去，抱著她流眼淚。

啵啵也哭了，一把推開我：「你腦袋怎麼這麼硬！撞我門牙上了。」

我邊哭邊揉腦袋：「我說我頭怎麼這兒疼...」

【二】

姐妹倆坐在沙發上聊天。

我詫異啵啵的冷靜，她根本不是強撐著，就像看完一場電影一樣，似乎熒幕上演繹的是別人的故事，和自己沒關係。

啵啵說倆人是和平分手，沒有吵架，也沒有出軌。她一點都不難過，也沒什麼捨不得。就像小時候很喜歡的洋娃娃，長大以後就不喜歡了。

成長沒有錯，洋娃娃也沒有錯。

我：「替你不甘心...」

啵啵笑道：「這種事別人代替不了，只有自己知道。他陪我走過一小段路，到分岔口，他繼續他的人生，我繼續我的日子，沒什麼的。回憶起來，也是那段路上甜蜜又快樂的日子。總比耗到最後，無路可走要好。」

我：「但是之前還好好的。」

啵啵：「現在也好好的啊。」

我：「但到底是為什麼，突然就不喜歡了呢？」

那時候的我，根本不懂什麼叫「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只覺得「人定勝天」，感情是相互努力，共同前進的事。沒有狂沙，沒有暴雨，路雖遙遠但平坦，怎麼會走不下去呢？

啵啵：「不是突然不喜歡，只是突然發現不喜歡了。」

我：「嗯？」

啵啵：「上個月沈帆休假，他沒告訴我就來了。我很詫異，詫異的不是他來，而是自己竟然一點都不驚喜。他也一樣，本以為會很期待見到我，但見面以後卻平靜了不少，就像順路看望一個熟人。」

我：「就是那次，你倆決定了分手？」

啵啵點點頭：「那天我倆聊了很久，得出一個結論：說到底，就是彼此不夠喜歡對方而已。」

為此，他倆還做了個實驗，想看看到底是戀愛的瓶頸期，還是真的不喜歡了。第二天沈帆就回去了，奇怪的是，從此誰也沒聯繫誰。就像共同合作完一個項目，結束了就是結束了。

人生的旅途中，他們倆相遇，聊著過去和身邊的事。走著走著，話題聊完了，面對現在和未來，卻沒什麼熱情和期待。路口分開，尋找下一個風景。

啵啵：「我記得你上學時，很喜歡小四。」

我：「我也記得你根喬飛一樣，特別不喜歡他。」

啵啵：「但是我很喜歡他說的一句話：『與君同渡舟，達岸各自歸。』。」

我有些傷感，又有些欣慰。

啵啵一直比我成熟，遇事也看得開。

她沒事就好。

【三】

呆了幾天，我回到長沙。

那段時間我跟喬飛都挺忙的，經常他白天睡覺，我出門上班。我晚上睡覺，他深夜回來。

迷迷糊糊中，能感覺到他幫我蓋被子。

春節放假，我帶喬飛回家過年，見了好多親戚。

大家對這個高大帥氣又成熟穩重的小夥子十分滿意。

爸媽也覺得臉上有光。

號稱「補刀神」的表妹，悄悄地對我說：「姐，大姨和大姨夫都沒為你這麼驕傲過。」

嗯？啥意思？？？

我：「沒大沒小！」

表妹：「但是我一直為你感到驕傲。」

我：「從國外回來變了，求生欲挺強啊。」

表妹：「畢竟姐夫看起來不好惹。」

回家這趟，讓我沒少吃喬飛的醋。

喬飛：「別吃醋了，以後習慣就好了。」

我：「哼！」

喬飛：「遇見你，我都變得幸運了。」

我：「感覺自己像吉祥物。」

喬飛：「哪的話，你是守護神，守護我。不能反悔啊！」

我：「萬一我反悔了呢？」

他：「忘了你的腿了？我可是神，不能得罪。」

我：「我是宙斯，眾神之神。」

他：「西方的神在這兒不好使。」

【四】

後來，第二年的夏天，我們結婚了。

求婚本是一件很浪漫的事，但毫不知情的我，那天偏偏吃壞了肚子。還在商場急匆匆地找廁所，就看到一幫人衝過來圍著我唱歌跳舞...這時喬飛突然單膝跪地，一手拿捧花，一手拿鑽戒，深情滿滿地看著我，才反應過來。

我一臉苦相的答應他：「我願意。」

後續喬飛吐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綁你進監獄呢。」

我：「監獄也行啊，好歹有廁所。」

婚前我莫名其妙地開始焦慮，問他：「如果婚後一地雞毛，怎麼辦？」

喬飛：「掃掃唄。」

我：「如果掃不幹凈呢？」

喬飛：「那就做成雞毛撣子。」

我：「聊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喬飛：「確實，仙女掉的怎麼會是雞毛呢，應該是魔法晶粉啊。」

婚後。

喬飛：「你怎麼這麼愛掉頭髮？」

我：「這是我的魔法晶粉啊。」

喬飛：「可能是到季節，你該換毛了。」

一度懷疑自己被「騙婚了」。

不會做飯又不愛洗碗並且常年點外賣的我，某天得了急性腸胃炎，上吐下瀉。

半夜在急診室打吊瓶，疼的額頭直冒冷汗。

喬飛就是那時候廚藝飛速猛漲的。

我也就是時候日漸圓潤，並且越來越圓潤...

關於生孩子這件事，我倆都想再等等。

但一向開明的父母也跟隨親戚的腳步，開始催。

老媽：「再等下去你就錯過最佳生育年齡了。」

我：「你是最佳生育年齡生的我嗎？」

老媽：「當然。」

我：「那生出來的孩子也沒多優秀。」

喬飛：「...」

不過閑下來時，我倆也會討論未來寶寶的名字。

喬飛：「你是主力軍，命名大權交給你。」

我低頭思索著：「嗯...叫『喬步騎』怎麼樣？寓意步步高升，如騎快馬般飛馳。」

喬飛：「還瞧不起呢...走路就踏實走路，太快容易摔跟頭。」

我：「額...『喬筱飛』？咱倆的名字合體。」

喬飛：「不好不好，『筱飛』跟『消費』諧音。雖然養孩子燒錢，但也不能這麼花。」

我：「哦哦，那要不...喬...喬...『喬飛筱』？」

喬飛：「你才小。」

我：「...喬治。」

喬飛：「還佩奇呢！」

我：「拉倒吧，說命名大權交給我，結果還是你定！」

喬飛：「其實我有一個建議。」

我：「說來聽聽。」

當時內心就有一個聲音：不管他說什麼都否決！

喬飛：「叫『喬愛筱』如何？諧音『愛笑』。我希望我們的孩子跟你一樣，愛笑。」

我：「好。」

（內心：喂喂喂？？？hello？？）

【過幾年，喬愛筱出生了，是個小男孩。模樣跟他很像，性格倒隨我了，調皮又頂嘴。氣的喬飛無奈：「這哪是『愛笑』，分明是『挨削』！欠打！」】

【五】

再後來，沈帆決定出國進修。

一年後他回國，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分享近況。

此時的沈帆，充滿了藝術氣息。留了長發，紮起馬尾。如果再戴上墨鏡，好像亞洲版卡爾.拉格菲爾德。

沈帆：「我跟老佛爺可比不了，根本不是一個風格。」

喬飛：「是啊，倒挺像馬哈欠的。」

沈帆：「馬哈欠？誰？」

我：「我們高中的生物老師，經常打哈欠。」

聊起啵啵，沈帆也似當年的她那般洒脫，毫不避諱地問起啵啵的情況。

我：「她挺好的，每天忙東忙西，小日子也充實。」

啵啵後來遇到一個人，那時她愛的死心塌地，分手時痛不欲生。在夜店裡買醉，給我打電話哭得撕心裂肺。我不忍飛回老家去看她，啵啵醉醺醺地倒在我懷裡，喃喃道：「從今以往，勿復相思。」

那時候我才懂，「人定勝天」也是講究天時地利人和的。

有人留下風景，有人留下碎坑。

有些是「不夠喜歡，能及時止損。」有些是「足夠熱愛，卻難以相隨。」。

感情里，努力其實很簡單，堅持也很簡單，難的是不合適。

【六】

敘完舊，天色黑，沈帆匆匆趕往下一場。

他這次回長沙只是短暫停留，打算去北京發展。

看著沈帆馬尾飄逸的背影，傷感再次漫上心頭。

人類是群居動物，又是單獨的個體。人生是場回憶，而那些無數個重影的片段，是陪伴。

喬飛：「想什麼呢？」

我：「有些人來，有些人走。如果生活圈跟胃一樣就好了，有彈性，能撐大。」

喬飛：「反正我胃口小，有你就夠了。」

街頭放著一首老歌《一生有你》：「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知誰願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