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顧老太回來要算帳

「吆，青山媳婦來了！」

衛生站的醫生在這幹了好些年了，村裡的人都認了個遍，現在看到林北北，就開始給她拿葯了。

「青山腦袋上的傷看著可怕，但其實也就破了塊皮，骨頭沒啥事，回去好好養養就成。」

「這葯每天都要給他換，你要是沒空的話，讓他到我這換也成，不過我平時也得去別的村瞧瞧，有時不在你們就得多等等了。」

「那我還是拿回去吧！」這一來一回的每天得多費一個鍾呢，她可沒那麼多時間。

看著老實巴交坐著的男人，林北北想給他一巴掌，但想到有外人在場，到底是忍住了。

就沒見過那麼虎的，都能給她當磚頭了，咋不把羅秀花推一邊去？那樣誰都沒事。

扶著人往回走，她滿肚子的怨氣，「都叫你別幹活了，你瞧瞧，今天的事都是你惹出來的。」

顧青山綳著臉，一張蒼白乾燥的嘴抿得緊緊的，他沒個反應，只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走。

進院子時各屋都靜得可怕，就只剩下進不去屋的顧老頭在院里嗒吧嗒吧的抽著旱煙了。

「青山啊，你回來了，頭怎麼樣了？」

林北北一臉怪異的看著顧老頭，心想他今天怎麼那麼擔心人了？

「怎麼樣？餓不餓呀，要不叫你媳婦兒去弄點吃的？」

得，原以為他是良心發現了呢，感情是為了混頓飯吃啊！

「爹，我沒事，我也不餓，你去休息吧！」顧青山搖搖頭，慢慢的進屋去了。

林北北笑眯眯的跟了進去，然後把門重重的關上了。

她的房間，就是啥都沒有，也不讓這些人進。

門外的顧老三四看著關緊的門，抬起的手怎麼也落不下去，他站了一會兒，重重的嘆了口氣后離開了。

林北北靠在炕尾，心想著今天不能去找野雞了，都這個時候了，能把活幹完就不錯了。

可這男人還餓著呢，頭上又傷著了，不給弄點吃的也說不過去啊。

「你給我等著！」

想了一會兒，她帶著一塊錢咬牙切齒的出去了。

隔壁顧老三家的小兒媳婦兒剛懷了孕，所以就沒上工，這會兒正在屋裡剁雞食呢。

現今雞蛋不論斤賣，論個賣。

一個七分錢，林北北買了十個，又借了她家的罐子蒸了五個，趁著熱呼的給送了回去。

看他悶不作聲的，林北北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我可告訴你，我現在忙著呢，你可別苦著臉給我看，要不然我連你一塊打。」

這麼熱的天又干這麼重的活，要還真能有好脾氣，那可真是活菩薩了。

盯著他吃完，林北北匆匆忙忙還了罐子就上工去了。

她一走，顧老頭就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他聞著房裡沒散完的雞蛋味，舔了舔嘴。

「老大，你受傷得了十五塊錢，現下先拿出來，讓爹應應急吧！」

顧青山看了他一眼，嗡聲嗡氣的，「在我媳婦兒那呢。」

顧老四被他噎住，隨後氣得拿煙杆子直敲著桌子。

「她一個娘兒們，你怎麼能讓她拿錢呢？」

顧青山語氣平緩，卻偏偏往人心窩裡戳，「爹你不也小把錢交給娘管的？」

說到這個，顧老四臉都氣紅了，他們倆個情況不一樣。

他婆娘是童養媳，帶回家時都已經十五了，可比他大七歲呢。

當時被管多了，長大后也沒改過來，到現在早都習慣了。

雖然心裡也認了，但被兒子指出來，顧老四還是氣得不行。

「你別扯別的，快點把錢拿出來。」

顧青山搖頭，「我沒有！」

他回來時帶了五百塊錢，都被娘拿了，現在的他比河邊的石頭還光溜呢。

顧老四看他真沒有，也只能氣呼呼的出去了。

顧青山呆坐在炕上，漆黑的眼睛望著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到了傍晚，上工的人陸陸續續回家時，顧老太太才帶著她的寶貝兒子從縣裡回來了。

一見到她，村裡人就交頭接耳起來了。

「要不說是一家人呢，這婆婆倆都喜歡照著人腦袋打。」

「可不是嘛，瞧青山被打的，都貼了塊巴掌大的紗布了。」

「嘶～不過看這顧家老四，紅光滿面的，哪像是受了傷的哦，倒像是吃了頓好的回來。」

「我這瞧這也是…」

他們議論聲不小，又不背著人，顧老太聽了個七七八八，當下就半跑著回去了。

那兩個天殺的賤蹄子，她一不在就搞了這出出來，要不給她們個搗教訓，她們還真能翻了天了。

進了院子，人都沒回來呢，讓顧青平進去休息，顧老太就拿了凳子在院子里候著。

知道這一天肯定還不能平靜，林北北幹完活先休息了一下，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去了。

一進院子，她就扯出了一個笑。

「哎呦我的親嬸咧，你們這是幹啥呢？想三堂會審？」

一家人都到齊了，正站在顧老太兩旁呢，乍一看，還真有那麼點縣太爺的架勢。

「林北北，你說說你今天都幹了些什麼好事！」

見她還笑得出來，顧老太拿著手裡的棍子就甩了出去。

躲開棍子，林北北也找個板凳坐著，她長吁了一口氣，邊捶著腿邊問：「我幹了什麼好事？」

要說好事嘛，從她這邊來看倒是真的好事，可從他們身上來說，那就不好了。

「你還敢說…」

「娘，你這又是做啥？」

房門打開，頂著紗布的顧青山一瘸一拐的出來了，他看著院子里的人，慢慢走到林北北身邊。

得！

這男人還不是個頭救的！

林北北自覺有人撐腰了，對著顧老太挑釁的笑笑。

這賤蹄子，死活下不了蛋的雞，今天真不好好收拾她一頓，她還想要當這個家呢。

「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想替她撐腰？你連我這個娘的話都不聽了？」

辛辛苦苦給他娶了個媳婦兒，他倒好，轉頭就忘了娘，現在更好，還要跟著媳婦一起來對付娘。

「娘，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大家干一天活都累了，還是讓他們趕緊吃飯休息吧！」

他媳婦身上的衣服都不知被汗濕幾回了，汗漬干后出了好些個印子，布料都變硬了。

再看看其他人，都是蔫了吧嘰的，明顯都累壞了。